第12章 第十二章 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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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不是在凡云山……到嘴边的鸭子总归不能飞了。

    似乎这群山匪在她眼中已然是群死尸。

    沈妙妍刚从小摊上买了一把折扇，此时正很沉浸地表演第一次出门的富家公子，端的是一副一夜暴富的模样，步子都迈出了春风得意的样子。

    普通山匪不可能和军饷扯上关系，这群人八成是和朝中有所勾结。

    杨策斜眼看他：“我感觉你还挺开心的？”

    藏龙卧虎啊。

    只是窥见，便足够他们恐惧。

    人手这不就给她送来了吗？

    杨策干脆直说：“你就没看到……”

    那群人走远后，谢昭和杨策两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对视一眼。

    谢昭轻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想去救的人，似乎总是让我白忙一场。”

    锦州生产绫罗绸缎，所纺织料远销数州。便是京城那等富贵处，锦州织料销量也能拔得头筹。京城里的店铺，若是哪家立不起锦织的牌子，便是没开张，气势便弱了三分。

    一名女子被拉得一个踉跄，一时没有稳住平衡，跪到了地上。膝盖处薄薄的皮肤在满是碎石的山路上，蹭出一大片血迹。

    那山匪对此显然十分不满，他高高扬起手臂，用马鞭向那女子打去。

    他一个从六品的将军，天天跟着谢昭，在许多人眼中，不仅不务正业，而且不求上进。

    锦薇。

    沈妙妍：“所以我们今日所谈只是只能算是谈了一半，我观那女子处事尚且稚嫩，在这种土匪帮里管事，恐怕做不长久。若是那乌云寨的寨主回不来，这寨应该会易主，今日所言自然作废。”

    这脚步声有些奇怪，有一些沉重有力，有一些细碎漂浮。

    谢昭凝神，侧耳听了一会儿，同样比划着手势回答。

    姐姐曾经说过，这种行镖之人，你弱半分，便要逼得你退三步，你弱三分，便要逼得你让七分。

    又指了指空无一人的土路：“他，一个山窝窝里的土匪。”

    她手中人手不多，做好防守，便没办法分太多人去找姐姐。

    “杨兄，他当真拐了这条路？”

    啧，此人光辉快能普照大地了。

    随后，他的奇怪就有了答案。

    杨策像是遭到了什么奇耻大辱，指指自己，说道：“我，堂堂振威将军，从六品。”

    她正愁人手不够，仅凭她自己带的这些人，不一定能达成目标。

    谢昭深吸口气，准备安抚：“杨兄，我肯定不是怀疑你跟人水平，我是说……等等！”

    杨策摇摇头。

    沈妙妍却是摇摇头，神秘一笑：“谁说只能如此？那女子可是说她姐姐往西南去了。廖镖头，西南有什么？”

    可惜，这人在这方面，直的，有些愚笨。

    谢昭：“我难得玩笑一下，你怎么都不配合我一二。”

    随后，谢昭皱了眉。

    麻绳粗糙，几乎每个女子身上，都能看见麻绳磨出来的血痕。

    姐姐临走前，叫她千万做好防守。

    杨策给谢昭比划手势。

    杨策闻言撸了袖子：“谢昭，说话，动手，选一个？”

    就算是山匪，常年生活在山中，从在山间爬上爬下，也不会有这种虚浮的脚步，何况这群人并非普通的山匪。

    沈妙妍拍掌：“正是！此事于我们是好事，左右我们也绕不过这凡云山，说不定还能一箭双雕。”

    除非……

    最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昭：“我跟不上他？！我吃干饭的？”

    沈妙妍笑着点头：“不仅是寨中人，恐怕……还是寨主人。乌云寨近日状态不对，也许就是因为寨主本人出事了。”

    山匪们没有注意到，那名女子眼中闪过极重的杀意。

    他们在此守株待兔，株已经守了三日，兔毛都没见一根。他只是问问，杨策就炸了毛。

    谢昭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继续说道：“说明需要我救的人越来越少，人人皆有能力护住自己，这不值得开心吗？”

    谢昭嘴角一抽。

    那群山匪正推搡着几名女子，女子的手臂都被绑缚在身后，一根很粗的麻绳从那些女子的臂间穿过，在手腕处勒紧，把她们串在一起。

    不过，他不也是被这点吸引，才总是愿意跟着谢昭的吗？

    谢昭并无太多神色变化：“打草惊蛇不好。”

    沈妙妍将这个名字默记下来。

    谢昭极有军事才能，文武双全，也打不少胜仗不假。

    廖维：“她姐姐也是寨子当中的人？”

    在外人看来，谢昭不过只是一位长得好点的闲散王爷，靠祖上功德荫庇，躺着吃些皇家饭。

    远处的山上。

    杨策试探着求证：“刚才那样你都能忍住不动手？”

    大魏的商业十分发达，坊市众多，尤其是临江的一些地方，坊市比京城的还要热闹。

    “严公子，不瞒你说，我姐姐外出数日，却迟迟未归，我身担守卫寨子的职责，寨主不允许我带人寻找，若是你的人能够帮我带回姐姐，我便作主，再让一成利。”

    杨策看看谢昭。

    因此，即便接镖的镖行很少，愿意碰运气赌命的商队依旧络绎不绝地来到此锦绣之地。

    锦州生产的好织料，一匹常常能卖到数十两甚至百两白银，销至京城还要翻倍，其中利润不必多言。

    沈妙妍拿着信物，回到了队伍中。

    廖维十分不解：“公子要在这里买货物？”

    只要她没能回去与人言说，那无论她在哪，她都可以是在凡云山，别无他处。

    这里太过热闹，以至于沈妙妍等人出现在坊市中时，甚至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注意。

    这乌云寨行事风格变化如此之大，仅仅是因为寨中有人外出未归，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一点。

    被打的女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贩夫走卒尚且各有私心，何况那权势所至之处。

    谢昭连连后退，他倒不是打不过杨策，只是不想在这种事上与人动手：“看到了，看到了，不然我就出手了。那女子不管是哪方势力，能替其他人挨下马鞭，起码本意不坏，和我们应该不是敌人。恐怕也是冲着凡云山的山匪来的。能同时聚集两伙敌人，这凡云山，还真是热闹。”

    沈妙妍点头：“或许如此。”

    若是那些人真的了解谢昭……

    “公子，可谈成了？”

    沈妙妍闻言，心中疑惑。

    女子最终还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看向沈妙妍。

    绳子的另一头，握在一名山匪手中。

    沈妙妍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我们所见之人恐怕只是乌云寨暂时的主事人，与她商谈并不算完。暂且谈的是路金两成，但那姑娘拜托我去寻她姐姐，说若是寻到了便再减一成。”

    但是，皇上永远不会承认，西疆那位带着漆黑面具的漠北将军，就是谢昭的。

    廖维叹了口气：“那也只能如此了，希望那寨主运气好些，活下来，否则这路不算是彻底通成，便不好接一些大的单子。”

    随后他看到谢昭的表情，闭上了嘴。

    可是，已经过去五日了，姐姐还没有回来。

    那山匪被这一嗓子嚎得一激灵，顿时没了折腾的兴致。他恶狠狠地瞪了被打的女子一眼，随后猛地一拽绳子。

    廖维下意识接到：“这里的西南……凡云山？”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走！再晚还能赶上当家的生辰宴了吗？”

    不少，几十人。

    谢昭肯定是看到了。

    

    沈妙妍略微思索后，回道：“姑娘言重，我震云与你乌云既已成朋友，互帮互助，也不过略尽绵薄心意。姑娘愿意再让，严某在此感谢姑娘慷慨。可否请姑娘详说一二，使我等也好有个方向？”

    找姐姐？这和她的猜测可谓相去甚远。

    马鞭在空中划过一个残忍的弧度，最终，落到了另一名女子的身上。

    有多少人？

    杨策心说，这算是什么开心的理由？

    此事可利用的地方太多，若是那寨主真在凡云山，那便是天赐良机。

    那女子便道：“我姐姐是五日之前离开寨子的，去接一批物资。我只大概知道，她往西南方向去了，再多的我便也不再知晓。此事还请公子多上心，锦薇在此谢过公子。”

    她在山匪挥鞭时不慎摔倒，刚好被那鞭子打到，发出一声十分渗人的惨叫。

    这世上，没人能真正了解谢昭。

    谢昭的军功永远只会记给那名莫须有的漠北将军，而谢昭本人呢？

    若这人能装得好些，或许还能在这世道里保重自身。

    锦薇拿出一小根折断的羽箭：“你把这个给她看，她会明白我的意思。”

    谢昭一把将杨策的头按回树后，整个人紧绷起来。

    廖维和何永元等人，几乎是瞬间围了上来。

    谢昭见状眯了眯眼睛，将原本在手中捏紧的铁片收回了袖中。

    要停下玩弄人的是他，催着要快走的人也是他。其他山匪纷纷露出一种不忿的表情，但却没有人反驳他，似乎他在这群人中拥有最高的权威一般。

    廖维大惊：“寨主被人掳走了？”

    那名山匪正带着一脸狰狞的笑，大力拉拽着手中的绳子。

    “锦薇姑娘，可有能够表明身份的信物？若是遇到了你姐姐，我们怎么向她说明我们不是敌人呢？”

    高门深院，阶下自有白骨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