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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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维到底还是开口劝道：“严公子，我们做镖师的带公子出来，自然是会尽全力保护公子。但是凡云山和普通山匪不太相同，他们人数众多，并且十分凶悍，若是起了武力冲突，我们未必能够保护得好公子。”

    上位者高高在上，不一定哪天，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把她连带着她未成型的计划一同打入深渊。

    沈妙妍摇着扇子，从窗户探出头来：“你说你是凡云山的人？我听六哥说过你们。现下我南下锦州，从此借过，你们该行个方便才是，可没必要招惹我吧。”

    羽箭射来时，训练有素的镖师们便纷纷拔出了刀。

    咻——

    沈妙妍装作一副年轻人心高气傲的模样，手撑着车窗，眉毛高高扬起，去跟对方谈论姓黄的问题。

    若非当年从魏麟那里把她带走，后来又出来顶罪的那个凡云山三当家，是所谓三堂六合中的三堂之一。沈妙妍也不会知道这种隐秘之事。

    沈妙妍眸色沉沉。

    凡云山是魏麟的势力，除了扮演山匪拦路抢劫，洗劫商队之外，他们还要负责为魏麟做很多他自己不方便做的事。

    这种又隐秘，又独特的制度，大大方便了沈妙妍此时用来糊弄眼前的人。

    两个明哨，两个暗哨。

    随后，那人走近，隔着举刀的廖维等人，细细端详沈妙妍。

    沈妙妍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兴致勃勃地跟人走了。

    那人可能早就被吩咐过什么，当即道：“不敢，堂主说，公子若是想，可以在寨中四处逛逛，我们只需要跟着，照顾好公子。”

    但这毕竟是一个雏形，众人一直只是粗浅的挂了名，并未在平云山中广泛使用。

    廖维举刀向前一步，大声喊道：“大胆，竟敢对殿……公子不敬！”

    沈妙妍当即便道：“那带我去你们饭堂转转，我看看六哥手下伙食如何。”

    这是表面。

    他们敢不敢自作主张把人杀了？

    廖维迟疑片刻：“公子的意思是？”

    这个身份还是很方便的。

    再比方说，那位现在很可能身在凡云山的，乌云寨寨主。

    沈妙妍摇摇扇子：“这次我便是给他们抢的，货可以抢走，人也可以抢走。”

    那刀疤脸山匪眼睛越眯越狠，原本凶悍的面容，此时都快眯成了没眼的瞎子，疤痕在脸上皱成一团。

    “你们是我六哥的人，竟然不认识我？六哥怎么教的人？不如让小爷我给你们指点一二。”

    沈妙妍趁机添了一把火：“你别是不信吧？六哥跟我讲过你们，像是他给你们弄得那什么三堂六合，那还是跟我一起想的呢。”

    “从哪条道上来的？”

    她猜测，眼前此人，正是六合之一。

    但严公子可是一丁点武力都不具备的，这点廖维十分确信。

    比方说，上百箱易燃的货物。

    若说这不是监视，恐怕都没人相信。

    只有身份还不够，他们会派人时刻盯着她。

    到了凡云山附近，所有人都绷紧了精神。

    瞒着皇上偷偷发展自己的势力，都非要增加自己想出来的一些很特殊的制度，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沈妙妍疑惑地看向廖维：“你们保护我干什么？”

    她的时间还很多。

    包括，招兵买马，训练兵卫，截杀敌对势力和竞争对手。

    这样倒是省事，懂得越少越好糊弄不是。

    破空声响起，随后，一只羽箭钉在马车的木板上。

    凡云山到京城，快马加鞭也要五日，往返便是十日。

    沈妙妍环顾四周。

    她套出了底，是山寨最近发生了些事，当家的要求他们严加看守，尤其是一些新加入山寨的人。

    凡云山的山匪并非普通山匪。

    沈妙妍一边想着，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三堂六合，是沈妙妍前世在凡云山听得的事，但要说这个为何能够用来取信，便得怪魏麟自己了。

    她看起来绝对不是杀伤力很大的那种体格，所挑选的身份也是出了名的不善武。

    “什么人这么不懂规矩？在我凡云山过路，竟然胆敢不给买路财？”

    但如果这个人可能是天潢贵胄，能够影响到自家主子在京城的布局呢？

    其二便是，若要削弱皇帝和魏麟对朝野的掌控能力，这是最快的办法。

    那刀疤脸山匪没有做声。

    廖维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何永元突然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随后，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跟着笑了起来。

    在他们问来真相以及处理方式之前，她绝对安全。

    她来凡云山有诸多理由。这是她比较有把握的，能够快速发展势力积攒财富的方法，此其一。

    就算是再心机深沉，年幼的魏麟也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

    如果她能够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证明这群山匪与魏麟有关，甚至就是魏麟养的私兵。

    那么皇帝便不得不处置魏麟。

    沈妙妍轻笑：“山匪除了有杀人越货的勾当，不是还有劫人要赎金的吗？你且安心准备货物，若是他们来劫道，你们只需要做出想要反抗但又不敢违抗命令的样子，象征性劝导两下就可以了。”

    那刀疤脸将沈妙妍客客气气请进山寨，安置妥当，就离开了。

    假的商队掩盖着假的皇子，马车拉着上百箱货物，浩浩荡荡地往锦州去了。

    山寨看着很大，但应当至少有过半的人散在外面做事。山寨内，新人和老人几乎二比一。

    留下廖维等人在原地担惊受怕。

    齐贵妃人在深宫，即便荣宠加身，也很难出来随意走动。

    沈妙妍心想。

    许是沈妙妍的表现够真，那人决定“请”她去凡云山做客。

    她的敌人太过强大，天下人皆为他掌中物。

    留下的老人不仅要训练新人，还要轮班巡逻防守，闲暇时间并不多。

    她权势的触角，是通过亲子魏麟才能探到这宫墙之外的。

    沈妙妍抖抖自己的一身行头：“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识货的一眼就能看出价格来。怎会有人舍本逐末呢？”

    “小爷我姓黄，明白了吗？”

    廖维犹豫：“……这能行吗？会不会太危险了？”

    她作为外来人口，自然也是重点看守对象。

    虽然冒险，但，同时能够发展自己，削弱敌人，没有比这更合适的选择了。

    山寨人员布局都与她所知相差并不大。

    在山寨中逛了两日，沈妙妍已经把整个山寨的布防摸了个大概。

    那拦路的山匪脖子一梗：“什么六哥，没听说过，少跟你爷爷我攀关系，到了这里还在这装神弄鬼，爷爷我今天把你的牙都给你打掉！”

    局势混乱起来，她才能浑水摸鱼。

    因此，她还需要一些能够引起混乱的东西。

    廖维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他疑心自己听错了：“啊？”

    因此，很自然的，这凡云山的势力，是魏麟小的时候才搞出来的。

    怎么，这凡云山众人做了这么多年山匪，黑话还没学个周全吗？上来便问是哪条道上的，莫非是说书的听多了？

    只有沈妙妍一人，斜靠在马车里，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

    沈妙妍暗道，不愧是练了数十遍，像模像样的。

    她必须步步为营，不能松懈片刻。

    实际上，沈妙妍还有许多没说的，需要私下里详细交代。



    来吧，魏昌，自费臂膀吧，不然怎么向天下人说明你是一个千古明君呢？

    沈妙妍眨眨眼。

    但是无妨，既然他们没有直接动手，便说明伪装到底还是起了作用，接下来的几日，只要不做太过于异常的事，便是安全的。

    除非这个山寨的情况和她当年被掳过来时相差巨大，否则这里不应该分这么多人到她这里来才是。

    沈妙妍皱了皱眉。

    不能慢。

    若是当真与她所知之事差距过大，对她来说可不算是个好消息。

    这架势倒是把跳出来拦路的山匪唬了一下。

    增加货物意味着增加风险，若是这凡云山的山匪真的出来劫道，谁也不能保证对方就只劫财，不伤人。

    这时，树后走出来另一个山匪，那山匪脸上有一条长疤，从眉骨一直蔓延到嘴角。那人喝到：“不得无礼！”

    沈妙妍闻言大笑：“哈哈哈哈，你可听到了，这地界都有我爷爷了！”

    倘若只是一个富家公子，当然不能排除被杀人越货的可能。就算是赎金再多，万一他们并不愿意等呢？

    沈妙妍闻言做出一个十分夸张的吃惊表情：“姓黄你都不懂，黄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姓，我六哥，啊，就是你家主子啊，也姓黄，懂么。”

    既然不是普通山匪，他们要顾忌的事情自然也和普通山匪不一样。

    还好穿的是皇子的皮，他们至少不会盯着她沐浴如厕，否则这皮和命都难保住。

    其他人倒是还好说，无论如何，也都是走南闯北的镖师，并不十分惧怕与山匪一战。

    也许，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增加他自己的满足感？

    四个人来看着她，规格未免太高了一点。

    刀疤脸山匪眯起眼睛：“姓黄又如何？”

    沈妙妍清了清嗓子，问站在门口的人：“你们不会是想软禁我吧？”

    几百箱货物也被一同抬进了凡云山寨中，“暂存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