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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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爆则矣，一爆就会是个大料！

    夜萝凑上前逐字逐句读完，小鸡嘬米般点头，她心思玲珑，当然猜到自家冥主是要让这牛哄哄的仙尊欠上个大人情，不然怎么能套到更多好处。

    “何意？”玄微目如锐箭，射向乌须冥君，后者答道：“因果册上的关系乃是天机，若非天道发话，绝不可告知他人——但有一种例外。”

    “仙尊可还有甚么要问的？”冥君道。

    “不……只记得这个。”玄微仙尊头痛欲裂，袖中右手用力抵住左手腕上的珠串，定了定神才道：“他的名字、长相……都……”

    在得到冥使们的公证认可后，乌须将灰册其他无关文字隐去，单独给玄微看了册

    在玄微愈发亮起希望的眸底，他娓娓道：“假若有一人，因果尽断，便会被从尘世除名，归入我们冥府的死档，因此不在天机之内，告诉你也无妨。”

    乌须的脸上便又浮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凌空自灵柜中再抓出本灰皮册子，却不先给玄微看。

    玄微终于从镜前离开，转身走向因果册。

    司掌天地六个时辰的玄微仙尊到场，仙侍们按规矩，必须要原地福礼。www.mingyu.me

    他居然否定因果账！

    可两侧的队伍却在他们不知不觉的默契中，变挤变窄，整齐地往前挪了半块青砖的距离。

    《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最快更新 [lw77]

    心不定，便是心乱了。

    冥君按部就班把册子倒转给玄微去读，抬眸却见对方仍在注目镜中的历劫身。

    因果账目是由天道生成，但以防万一冥府每百年都要千辛万苦去核对一遍，质疑因果账就是在质疑他们的工作成果。

    热闹已然散了，权位高的几位仙君要回去计较自己的因果，便三两结伴向冥君和玄微仙尊拱手告辞。

    因果账册查得极快，立即定位到玄微的因果亏欠之处。

    “仙尊，上前来罢。”莫青团语调愈冷：“来看看汝的因果。”

    紧张与迫切拉扯着他的眼睛，眉眼间的沉沉郁色却冰消雪融般化开，他目光堪称小心地放在了平摊开的因果册上。

    他眉峰收拢成川，像是在忍受某种无形力量的折磨，讲出的字句竟是连贯也做不到，到后来咬字都缀了气音：“……我应该有一只猫。”

    冥君道：“这就意味着，这只叫‘倚妆’的小桃花妖有别样机缘，没有转过世，他对仙尊你有救命的因果恩情。”

    不敢走的小仙们则百无聊赖，各自找了个角落对着墙或优昙钵华发呆。

    救命之恩，这在因果账目中算是极重的分量，可听闻此言，方才还拭目以待的仙君们却大多失望地塌下了肩。

    仙尊眉目沉峻，鼻挺唇薄，拥有张夺天造化的好脸，奈何威严有余，却没什么生气。

    “——纪沉关。”

    夜萝毫不客气道：“仙尊，因果我已给你写好了，找猫去别处吧。”

    他几度张口却不成言语，冥君用两块鱼糕的时间等他，许久后才听见他问道：“他如今……在哪里？”

    冥君走流程式地对面前的仙尊颔首，让他快快让位给下一个。

    越想越不服气，凤君说出了众仙神的心中所想：“难道古神后代就这样受偏爱吗，他的因果恩人都种在院子里了！大不了助那桃花妖成仙，这因果就能还上大半，太省事了吧！古神怎么不偏宠偏宠我？”

    猫猫？夜萝是个毛绒控，听到猫咪耳朵都竖了起来，但随即她就因为这位仙尊的话感到了强烈的不满。

    晾在玉桌上的清茶细烟袅袅，冥君乌须隔着舒卷的水雾和逆来的风雪，将这仙尊的真容收入一朱一碧异色的双眸中，打量了起来。

    谁不知这闭关能有什么意外状况，无外乎是走火入魔，是为心性不定的缘故。

    珠鸣毫不客气地在大庭广众下揉起老弟的脑袋，直到把他的头发搓揉成了个乱蓬蓬的鸟窝，转身朝还因苑门口走去，招呼道：“没意思，走了。”

    诸仙心思千回百转，还因苑内唯余长风呼鸣，碎遍地琼英。

    冥君眉梢挑起，脸颊边露出了浅浅的梨涡，风雪沉化其中，像是在为玄微的幸运发自真心的愉快。

    他又轻轻快快地念了两遍，眸中一亮，瞪大了眼，惨淡的双颊边竟也因悸动浮出淡淡的团红，这使这位华贵仙尊看起来有几分神志上的癫迷。

    莫青团神色沉沉，压低嗓音问道：“吾主，可是因果有异？”

    这也就把冥君心心念念的鱼糕，堵在了离他仅十几步开外的地方。

    后来又听说他闭关闭出了状况。

    他灯草色的华服上刺遍同色的团状图纹，隐隐约约不可辨其形，颜色依旧是寡淡了，像是发丧天的月亮。

    再伴这乱雪昏天，枯服缟衣，生生在仙尊这具万金不摧的身躯外，搭造出了副凄清的冬夜晚景。

    在“纪沉关”的隔页，有个名字在闪烁紫光。

    “……年、年。”玄微双臂仿佛被灌了黄泉浊水，僵硬又沉重地抬起，竟向冥君和冥府众鬼使行了个大礼。

    玄微站定后，观山镜光滑的镜面晕开层层波纹，如以水投石，荡出阵阵涟漪。

    他涩声道：“是一只名中有‘年’字的猫妖，请诸位帮我一查，我来日必有重谢。”

    莫青团亦道：“因果册绝无差池，仙尊请自去归还因果。”

    “紫笔勾名。”冥君像先前出现金笔勾名时那样，解释起这个之前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两者一虚一实，一内一外，苑内风雪不止，竟成渊渟岳峙之势。

    谁知仙尊还不打算挪窝了，直挺挺站在原地。

    岁岁年年，年年有“鱼”。

    连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凤君也被扫了兴，对姐姐珠鸣道：“那个倚妆，而今不就种在玄微君的院子里吗，我以前还见过他呢。www.qinshao.me”

    观山镜不启用时，镜面亦有变化，当下便是茫茫大片的皓白在其中，若玉石中杂乱的棉絮，亦如同撕碎的雪。

    站在后排的几个仙君更是欲盖弥彰，用扇子掩住半张脸，再在扇后伸长了脖子，左右晃动脑袋，试图找出视野空隙。

    莫青团厉声追问：“难道你还留有历劫时的记忆？”

    历劫成了条黄狗子的仙君听罢，以手抚膺长叹道：“怎么同样是神仙，天上地下的差距都这样大！”

    雪幕替他挡住了重重合上眼的一刹，再度睁开时，那对深不见底的眸中，竟有几分近乡情怯的神态。

    他走到冥君的玉桌前，像是快要得到一个等候多年的结果，忐忑不安，诚惶诚恐。

    “是有异。”乌须冥君指尖点点册面，再摆手道：“是鱼糕来了。”

    他的衣袖极长，垂手时几乎可以逶地，故而没有人能察觉到，袖中玄微的手指始终紧收，指甲深深嵌进了掌肉。

    当年这尊大神将凡间的妖木种在自家府邸的后院，说是还救命恩情，光是这一桩，便已在九重天传岀满天桃花绯闻。

    倒也不怪他们如此大胆，拼上失态的风险也要抢个好的观望点，实在是有关玄微仙尊的八卦，有个特点——

    玄微前倾身体，双掌支在桌案上，明明是压迫的动作，却也像是摇摇欲坠到不得不以此来支撑。

    众仙定睛一看，观山镜内映出的身形同样伟岸，白衣配剑，银鹤华冠，与玄微的本体几无差别。

    “仙尊，我们是听神谕办事。”宝座上的冥君截断他的话，将因果册重新倒转过来。

    有仙者与人咬耳道：“……没记错的话，纪沉关是云盖宗的宗主吧？”

    冥君则对这些小话充耳不闻，眼珠滑扫过神器上浮现的名姓，身后因果账目阁“咔哒”拉开，照旧有青蓝封皮的册子凌空飞出，落在乌须手中。

    那书册被他二指夹住，纸页“哗啦哗啦”于风雪里向两侧摊开，恍若一只在凌寒中挣扎不休的蝴蝶。

    “对！就是那个云盖宗，百年至今都还有传承的炼器宗门，能铸近神法器，连天界也有很有名声的。”

    这三字名姓自冥君口中落地，两旁便略传来些细碎的动静。

    玄微仙尊迈出三步，走入镜照之内。

    他道：“岁年，那只猫妖叫岁年。”

    他翻出某页后，把它给身边的自己人瞧，道：“你们看明白了啊，本君没犯规矩，这真是个记在上头的灰名儿。”

    不消片刻，便有人影浮显。

    “……不对。”玄微仙尊胸口起伏渐急，“你这册子不对……因果不应该是这样……不是桃花木，我应该、我应该……”

    正暗自高兴，扭头却见莫师父神色沉重，像是不认同这个做法，却终究没有阻止。

    他当场将上面的内容宣读出来，“黄泉扶焰历三万八千年，人界燕历二百八十年五月，因果结成——剩下的本君便不亲自为仙尊读了，至于其他无关人物，冥府无可奉……嘶，等等。”

    莫青团微皱了下眉头，还是挽袖向玄微仙尊做了个“请”的手势。

    冥君上手便拿，往嘴里连扔三块，这才向后一靠，在没人看见的桌下翘起了二郎腿。

    还因苑内的仙僚们蠢蠢欲动，偏还要端住仙君的架子，不肯太过表现出八卦好奇。

    苑中的风雪势头因玄微仙尊灵息的溃散而大了许多，但仙侍们终于缓步来到桌前，将用蛋壳瓷托盛好的鱼糕轻轻放下。

    被鱼糕唤出好心情的冥君对玄微莞尔笑道：“仙尊好天运，因果欠债之人就在院中，这想寻之人么，也不必被隐瞒，可谓有求必得，实在让我等羡煞。”

    “……岁年……岁年、年年。”玄微怔住，半晌后喃喃诵了起来，似要将这二字掰开来嚼碎在口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