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皇后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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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太纯粹，好与恶，分的那样清明。

    我以为父亲是全然无畏的大公无私。

    或许那一刻，对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的怜悯胜过了一切，所以父亲选择大义灭亲。

    在我六岁前，父亲没有被驱逐出孟家时，我也是千金闺秀。

    我的夫君不爱我，我也不爱他。

    但其实我早早便见过他。

    却又感谢她，叫我终于勘破迷障。

    父亲是舍去了文人风骨，带着浑身的不适去了码头做搬运工人。

    先皇施以援手救了父亲，连带着将我也带进了宫。

    唯独她，那样柔软，便像赠与我的绒花，将毛绒绒粉嘟嘟裹在坚硬的铁丝银线外头。

    敏锐的察觉旁人不知晓的微小处细节。

    一切都好像两清了。

    被赶出孟府的那些年反而是我们一家最快乐的时光。

    若不说服自己她像雅婷，我怎么能放任自己亲近她。

    天际的烟火猛然炸开，我转过身看向父亲身边的管家。

    那些文治武功，那些远胜于寻常人可探究的哲学，皆是在孟家繁华笼罩下才能得到。

    举着拐杖将我们一家打出孟府的祖父老泪纵横，亲自驾马相迎。

    先皇和父亲谈到深处气氛是沉闷压抑。

    “囡囡对不起，爹爹没法儿给你买漂亮的珠花了。”

    有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会在无意识中展现在他面前。

    我偏要他们知道，我才是孟家的倚靠，我会成为太子妃为父亲撑腰，最后还会成为皇后。

    为此我更加小心谨慎，半点不敢行差踏错。

    更是在盖头掀开那日，看见他笑意氤氲的眼眸时产生悸动。

    后来我才知晓那是看起来认真听着先皇议事的太子命人给我准备的。

    注定了，没有结果。

    如何能忘本。

    直到年岁越久，我才逐渐明白，为何回到孟家前夜，父亲是惆怅又痛苦。

    “大公子，家主请您入席。”

    若我的夫君像史书记载的那些储君一般，或许我真的会成为一代贤后。

    父亲背叛了家族，得到了惩罚。

    在冬日要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牛乳是极寻常之事，但那时我只觉得这一碗牛乳香甜的很，像一个美梦。

    在她告诉我尽可果决前，是父亲沉痛的低喃，

    渐渐长成后，我总是后悔，后悔那时的自己怎么如此不懂事。

    姣姣曾说我煎熬的源头是行事瞻前顾后，权衡利弊，曾对我说，娘娘，尽可果决些。

    抬着清艳的狐狸眼，带着天真的柔软向你靠近。

    而父亲，用从家族得到的一切，化作利刃，捅向了亲族。

    后来才知道，我哪有这样的本领。

    可偏偏，对她生不出戒备。

    不破不立，才是我与父亲最先要学会的道理。

    可人存于世，忠孝情义，又如何能轻易割舍。

    她说我透过她看旁人，我没有否认，更没有告诉她，自衍儿去后，我对谁都无法信任。

    仔细想来我们曾也有过相携和鸣的一段时日，只是他太过骄傲，而我永远无法将他摆在第一位。

    亦是这一碗碗不起眼的牛乳，叫父亲被迎回了孟家。

    “阿南，父亲这一身通达念头，却是，实实在在由孟家教导而出，阿南，人，如何能忘本。”

    我不能错，若我错了我的父亲便没了倚靠，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人会生吞了他。

    母亲夜夜熬着灯火去绣楼领一些手帕来绣。

    我的学识由父亲亲自传授。

    只是在面对我时，父亲会面带愧色的抚摸我的发顶，歉疚的告诉我，

    却无法抛下这个责任。

    直到我即将出嫁，我也没有忘记我敲打那些不听话的叔伯。

    我为孟家女，后为太子妃，最后成为了中宫皇后。

    却在离开孟家那一日，父亲霎时佝偻下的身躯中叫我看见了父亲触目惊心的沉痛。

    父亲是世族养出的翩翩公子，母亲亦是高门贵女。

    我今年，二十七岁。

    那一双弄花细养的手，也霎时变得粗粝。

    这个家族腐朽贪婪，充满了蛀虫啃噬吊梁的气息。

    我知道宫中能得宠之人，没有那样天真。

    我叫孟雅南，孟家家主孟正嫡长女，大雍皇后，现年二十六岁。

    她唤我一声姐姐，我便想我要护着她。

    他的风采在京都无人可与之并肩，潇洒风流的气韵带着我多少年都学不会的恣意。

    可惜了。

    她太争气，比我鸢尾争气的多。

    最苦最累的活计。

    要说起我呀，纵观我一生之人，或许会称赞我一句，但若只看我的前半生，又好像没有什么值得称颂之事。

    亦是在那时母亲有了身孕，我有了妹妹。

    至我们回到孟家，母亲的眼前近乎半瞎，父亲的腰也再也无法挺拔。

    我何尝不想。

    那时我还小，大抵脸上的失落藏的不太好，故作懂事的天真只让父亲母亲越发难受。

    却偏偏，父亲的一生都由家族成就。

    在我九岁那年，大雪封城险些将我们一家冻死。

    看他娇妻美妻，儿孙满堂，而我只要太子妃之位，皇后之位。

    一夕之间，我们便又从那间破陋的险些被大雪压塌的茅草屋搬回了金碧辉煌的孟家。

    那时我尚小，心里带着一点扬眉吐气的快意，想来我也不是天生的沉稳。

    在她经历那样的绝望之境后向我要的那一味香，才让我发现，原来，破釜沉舟亦是自救。

    我恨孟家。

    他们总是仗着父亲脾气好，欺负他。

    我叫孟南，孟家家主孟正嫡长子，未来的孟家家主。

    我最喜欢的花是紫色的鸢尾，在我的袖中藏着我最珍视的花。

    不为其他，只为了这是父亲的家。

    替父亲守住孟家的办法并非只有一条路。

    在我被先皇指为太子妃后，孟家便常常能收到东宫遣人送来的牛乳。

    彼时因父亲不忍世族贪婪，枉顾百姓性命，破了士族门阀之间的默契，将族中罪证上禀天听。

    我更想早一些，再早一些与她相识。

    却因为母亲为我辛劳过度，几度晕厥，险些失去这个孩子。

    二人手中的珠花一模一样，显而易见的，都是为了不叫我难过而偷偷买下。

    但我没想过宫中会迎来那样一个人。

    我坐在下首，安安静静的垂着头，守着规矩不敢乱瞧乱看，却忽然看见案几上多出一碗牛乳。

    或许是那日我喝的急，在太子跟前留下了一点不稳重的印象。

    可惜了。

    年少轻狂的太子与沉闷古板的世家女。

    朝瑾不是。

    情绪的内敛叫我们总是不能热烈的诉说情感，于是在我生辰那日，向来内敛的父亲与永远从容的母亲，一起取出了一只珠花。

    便也永远想着弥补。

    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大抵是愧对了她的那声姐姐。

    将家主之位传给我父。

    我也曾为了他在大婚前想偷偷见我一面而生出过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