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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春阁医馆离侯府不远。

    总觉得他如果死了,一定第一个要她陪葬。

    唔,小寡妇今日穿得依旧是浅青色的长衫襦裙,梳着简单的发髻,与普通的丫鬟不太一样。

    二爷病着,似乎没什么力气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吐血太多,嘴唇殷红,就像是抹了胭脂。

    他阖上双目,继续休憩。

    仿佛是知道她想什么,沈从霖沙哑道:“……死不了。”

    春婉拿起扇子,坐在了床旁的脚塌上,抬起手轻轻地摇着圆扇。

    就像现在,春婉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靥,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

    这是大实话。

    春婉连忙改成跪姿。

    他看了一眼春婉:“二爷让你进去。”

    表小姐以往隔三差五就会来一次院子,手段不新鲜,除了罚跪、还是罚跪。

    更何况遇到二爷之后,春婉的睡眠总算有了改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睁眼。

    许多女子见他都会笑,可她们的笑与她却不一样。

    春婉忙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将草药磨成粉。

    等二爷好了,是不是就不需要她近身伺候了?到时候,不会又要杀了自己吧?

    看沈从霖对他的态度,这名护卫应当就是传说中的“心腹”。

    最主要的是,她每次一见到自己,眼底就有挥之不去的喜悦。

    处暑是跟在二爷身边的那名护卫。www.cuizi.me

    二公子饿了,渴了,累了,热了,她全都一一悉心照料。

    春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给二爷磨草药。

    就听到了二爷的声音:“跪着不挺好。”

    春婉看去,是一把圆扇。

    如果不是小簪提醒,她还真不记得二爷走了一个月呢。

    院子来来回回换了很多丫鬟。

    这鹤毒会让他四肢绵软无力,并且嗜睡。有着轻轻的风,他睡起来更舒坦。

    沈从霖神情恹恹,类似的话他从别人那里听得太多,耳朵都要起茧子。www.qingcui.me

    因为之前有经营药铺、照顾病人的经验,她在这方面比普通的丫鬟强太多。

    回去之后,二爷房门紧闭。处暑与春婉在门口候着,一直到深夜,衍郎中才从屋内出来。

    她很快找到姓“衍”的郎中。

    而且春娘子这么好相处,小簪希望她能更上一层楼。以前二爷院中是没有通房的,春娘子是第一个。

    小簪从厨房回来的时候,竹篮里装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有时候表小姐会弹琴,有时候会看书,有时候会画画。

    他轻掀被子,下床,披了一件墨蓝色的外套,便出去了。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发呆,数着院中发芽的柳条儿,一根两根三根四根,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时间飞快。

    她每日在膝盖上绑软垫,是为了应付表小姐。

    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音。

    坐在脚塌上的春婉正在打盹儿,手中的圆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睫毛遮住了那双含水的眼眸。

    来的人正是处暑。

    她说道:“之前也没见各房的姐姐们这么热络,眼下还不是看二公子疼你,眼巴巴的送了好些东西过来。”

    她静静地垂下眼睑,继续为他扇扇子。

    侯府虽大,消息却传得很快。

    这些都是衍郎中送来的,每日需要给二公子湿敷。她端着托盘朝二爷房中走去。

    他阖目养神。

    谁都知道那个被二公子从苏州带来的小通房,在被冷落一个月后,复宠了。已经连着三日侍寝呢。

    沈从霖刚想开口,便觉得喉咙一阵发腥,他握住春婉的手,连带着帕子一起捂住了嘴,重重地咳了几下。

    现在好了,春娘子来了。小簪总算有个能说话的人。

    希望有朝一日,春娘子能成为二爷的小妾,再为侯府生个儿子,那地位就稳啦。

    沈从霖微微睁开眼,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哦。”春婉实在太困了,她握着圆扇,将柜子里的新被褥铺在了地上,躺了上去。

    春婉颇有些不好意思:“二爷知道了呀。”

    沈从霖倦了。

    而且……

    春婉连忙又跪了回去。

    小簪点头:“我就知道春娘子不会动心的,二爷最忌讳我们与其他房的人关系密切。我等会儿就还给她们。”

    哪怕仅仅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也是她见过的,最像的了。

    “去地上睡。”沈从霖命令道。

    如此尽心尽责,沈从霖都想要“感动”一番呢。

    春婉提裙走上两层台阶,跨进门槛儿,看到床榻上躺着男子,只着一件白色内袍,领口大敞,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靠近些,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针孔,春婉神色微怔。

    他就像是二爷的影子,寸步不离。

    还有的,在二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冲撞上去,下场……特别惨。

    “……”

    “二爷,奴婢希望你能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二爷看上去很不好,春婉生怕慢了半步侯府就要给他办丧事。

    也不知道她出门之后,二爷会怎么跟处暑说自己?

    处暑在院子里候着。

    “二爷热吗?”她问。

    离得近了些,那些针孔看得更清楚了。

    涂完药膏,小心翼翼的缠上纱布。

    二爷这毒,怪异的很。

    “这些送回去,我们不要。”春婉说道。

    春婉懂一些医术方面的知识,知道针灸排毒的手法。只是这种大面积排毒,那岂不是说明二爷已经病入膏肓了?

    熟练的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她拿起装药膏的小圆碗,将现做的药膏敷在他的手腕上。

    但一想,她或许比表面上看着要机灵得多。

    二爷继续道:“软垫舒服吗?”

    深夜的侯府,只能听到蝉鸣蛙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

    春婉瞥到了手帕上浓重的血迹,心尖微跳。

    他微微抬胳膊,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床头放着的东西。

    处暑说道:“劳烦春娘子去一趟回春阁,请一位姓衍的郎中过来。”

    “扇子别停。”沈从霖淡淡道。

    所以,她到底是谁的人呢?沈从霖愈发好奇。

    二爷躺着,肤色是病态的苍白,唯独嘴唇殷红像是刚喝完血。

    甚至世子在二公子的面前,都要低上一头。

    “二爷,换药了。”她轻声道。

    “公子。”他递上一封信伐

    他唇角微勾,手指点住春婉快要垂落的额头,她迷迷糊糊的睁眼。

    塌上的人丝毫没有动静,就像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睡着一样。春婉稍微放松了一下背脊,换回了坐姿。

    “继续。”沈从霖没有睁眼。

    沈从霖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像是卧床已久的病人,瞳孔轻微涣散。

    春婉不希望他死。

    她看了一眼篮子,除了珍贵的食材外,还有很多金银首饰。算不上贵重,但也绝不便宜。

    他开口问:“会照顾病人吗?”

    有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第一天来,第二天就不见了。

    不等她喊人,身后的门已被推开。

    待不了多久,她自己无聊就跑了。

    她如果跑了,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

    她如果能派上用场,是不是暂时不会丢性命了?

    春婉因为绑着软垫,最多晒一会儿太阳。

    说完,便匆匆走了。

    很快,沈从霖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二公子虽是侯府养子,侯爷待他却比亲生的还要好。

    从苏州回来的路上,无论是给二爷吃的食物还是喝的水,他都格外的小心,一试再试。

    但因为二爷的“严苛”,她平时在府中根本不敢跟其他的丫鬟小厮往来。院中还有一位婶婶,主要负责烧饭,但她是个哑巴。

    春婉的神色一变再变,她是不希望二爷死,也绝不希望自己死。

    小寡妇没有捡匕首,也没有趁着请郎中的功夫逃跑,着实令他有一点惊讶。

    每日这个时辰,春婉都会来为二爷换药。对方躺在床上,双眸轻阖,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小簪也算是院中为数不多的老人了,无他,就是注意分寸。

    那画面让她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具体是因为什么小簪也不知道,那水灵灵的丫鬟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被活活打死。

    春婉脸上出现了一丝喜悦:“会的,二爷。”她连忙轻声回应。

    春婉摇扇子的手停了一下。

    她更加仔细手上的动作,这用来磨粉的药草,春婉很陌生,好像之前的医书上都没见到过。

    沈从霖漠然的看着她:“遗憾吗?”

    “好。”春婉连忙出门。

    看到了二公子额头上的汗意,春婉如往常一般拿起了圆扇,轻轻地扇着。

    一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一连三日,春婉都寸步不离的贴身伺候。

    天色已晚。

    沈从霖点了点头。

    似乎是动作重了一些,她察觉到二爷的眉头轻蹙。

    许久后。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沈从霖暂时没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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