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山神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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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哥，你能帮我解开绳子吗？”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你就是那个……”顾曦一下子遍明白过来，眼前的颀长少年就是最初准备被献祭的人！

    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既定的地方。

    顾曦用余光看着众人渐渐起身，昏黄的火把开始慢慢移动。

    没成想那小孩竟然是装的，等众人放松警惕，他便趁机跑了，临走前还卷走了乡绅家的细软和干粮。

    原本这件事与顾曦无关，半月之前狗三在山上打猎，捡到个小孩，狗三见小孩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便要自作主张将小孩送给乡绅。

    顾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富安镇每年的这一天都会给山神祭祀。

    以乡绅为首，众人纷纷跪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上，重重地磕着头，嘴里还念着祈祷来年丰收的话。

    到最后，敢有人踏进她的家门，爷爷便拿着棍子将他们打出去。

    顾曦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烈火将她吞噬。可等了好久，烈火焚身的感觉也没有传来。

    程子阳看着被五花大绑在木板上的人，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大哥哥听到了她的声音，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在山洞中绑了这么长时间，眼睛已经逐渐适应这种黑暗的环境，一些东西的轮廓已经慢慢呈现在她的视野中。

    黑云翻墨，白雪覆地，冽风袭人，寒气森然，有如刀割一般。

    “我不饿，谢谢大哥哥。”

    声音再次传来。顾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一个歪着头的颀长身形闯入了顾曦的眼帘。

    乡绅站起身来，退到一旁，村民们也跟着退到两边，中间让出一条路来。www.jingming.me几个身穿繁杂服饰，头戴木质面具的人缓缓走出。

    “如果我告诉你，你本来是不用被献祭的，你会怎么做？”

    年关将至，每家每户都不好过。于是大家便想着给山神大人祭祀一个孩童，让山神大人保佑他们来年丰收。

    “呜呜，呜呜！”嘴里还塞着布团，她只能尽力的发出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忽然，山洞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像是沉睡的怪物苏醒过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顾曦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扰了那片黑暗。

    “看这边。”

    每年的祭祀，他们都会出现，跳着她看不懂的舞，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替村民们向上天祷告。

    声音如同催命的鬼铃一般，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

    顾曦听到轻笑声，抬起头，有一瞬间那双眼睛里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再仔细看去，仍然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她剧烈地挣扎着，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摆脱绳子，但却被周围的人狠狠地摁在木板上动弹不得。

    “但你落得现在的情景，的确也有我一部分责任。”大哥哥顿了顿，又掏出一块豆绿色的糕点，递到顾曦嘴边。

    永安六年，富安镇，腊月十八。www.qingshuang.me

    原来是山顶上的雪融化成雪水，流了下来。

    顾曦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声音。

    锣鼓声停止，巫觋们也停下动作。

    不久，翻找东西的声音不见了，所有声音都不见了。

    终于，锣鼓声停了，众人也停下脚步。三牲挨个被送进山洞之中，接着是各类吃食，最后才是顾曦。

    程子阳看着女孩，垂下了眼睫，心中的愧疚愈来愈强烈，这件事虽说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自己也是受害者。

    乡绅等人手拿三炷香，跪在地上，虔诚地磕了个头，接着将三炷香插入面前的香炉中。

    豆子特有的清香在舌尖漫延开来，很好吃。

    他吃完糕点，拍掉身上的渣子，转过头，幽幽看向她，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夹杂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更加可怖。

    “为什么？”顾曦不理解，大哥哥难道，是村民们派来防止自己逃跑的吗？

    顾曦忍不住蜷了蜷身子。

    山洞很大，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头，像是怪物张开的嘴巴，似乎只要进去，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留下。

    “所以，我不会对你进行任何一点帮助。因为我无法确定，如果你恢复自由了，会不会去给那个乡绅通风报信来抓我。”少年冷静地注视着顾曦，条理清晰地解释着这其中的利弊。

    “行了，别逞强了，吃吧。”

    冷不丁的，一声轻笑声传来，似隐藏在黑夜中的鬼魅般。她忙又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着：

    富安镇村民把来年用作种子的粮食都上交了，又从附近的村子东拼西凑，这才勉强交齐了税收。

    她睁开眼睛，只见众人跟着乡绅开始陆续离开。火把一点一点地减少，走远，不多久，整个山洞又回到了一片漆黑当中，还夹杂着袅袅高香的味道。

    突然，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少年，只见少年正在侧头看着她。她刚抬头，两人的目光便交织在一起，她尴尬地转过了头，恨不得从地缝中钻进去。

    敲锣打鼓的队伍打破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宁静，像是在向老天呐喊一般，在这广阔无垠的天地间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而且……，他悄悄瞥了身旁的女孩一眼，而且还又连累了一个无辜之人。

    “把眼睛睁开。”声音再次传来，只不过这次似乎还带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语气。

    水滴落下的叮咚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中显得恐怖异常。

    它，应该是走了吧？

    声音消失，她紧紧地闭上眼睛，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木板落地，顾曦被放在祭品中最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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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珠在眼皮下骨碌碌地转动，最终，她睁开一条缝，透过这条缝，窥视着山洞中的情况。

    叮咚声音传来，同时一个冰冰凉的东西落到她的脸上。顾曦被吓了一跳。

    大哥哥弯下腰，伸手拽出了堵在顾曦口中的布团，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坐在一旁的地面上，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

    众人的火把打破了山洞中的阴暗，幽幽散发着火光，投到每个人脸上，合着巫觋们神秘而又诡异的身影，犹如一个个恶鬼闪烁着森然光芒。

    以往只是牛羊等三牲，但今年发生了旱灾，村民的庄稼都死了大半，加上快年底了，上面又要征收赋税，并且今年不知怎的，上面的税收竟比往年翻了一倍。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但无论是乡绅拿金银财宝来换，还是村民们苦口婆心地劝说，顾曦的爷爷始终都不答应。

    当时自己逃出乡绅家后，慌不择路地上了山，天空很干净，连星星都看不到几颗。无法辨别方向，他只得漫无目的地在山上走。在摔过不知道第几个跟头后，一个山洞映入了眼帘。

    “想你应该也没吃东西，但我只有这个，凑合着吃吧。”

    思索许久，他最终叹了口气，偷偷地将绳结解开。

    “呜呜呜！”

    程子阳低头，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自己随意找到的山洞，竟然就是这群村民祭拜山神的地方。

    顾曦本以为有爷爷自己护着自己，自己便可以平安无事，但天有不测风云。

    乡绅大发雷霆，狗三也连带着被狠狠打了一顿。

    顾曦知道他们，巫觋，以凡人之躯，与神鬼通灵，借神鬼之力，驱鬼逐疫，祈福求愿。

    嗯？好像是个大哥哥？

    眼见着自己一点点地向怪物嘴巴靠近，巨大的恐怖感瞬间便席卷而来。

    本来只是想让这小孩做个下人，不至于被饿死，没成想乡绅正愁找不到祭祀的祭品，便直接把这小孩用作祭品，只等着日子到了就送去给山神。

    “睁眼。”入耳的声音沉沉如冰锥欲坠，不带一丝感情。

    小孩跑了，但祭祀的东西却不能少，村民们便盯上了顾曦。

    爷爷在前几日去城中卖炭，去时人还是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成了一具冻得生硬的尸体。

    “曦曦，老汉知道你不愿意，但这是你的命，你就当为了咱们村子，乖乖地去陪山神大人，娃呀，你要认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顾曦装作没有听到般，还是那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样子。

    等着女孩将糕点吃

    原本只有豆大的火苗在她眼中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大。

    那冰凉的东西顺着她的面庞缓缓流下，最后沿着衣领钻进了她的脖子里。

    那小孩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问他话也不回，只一个劲地摇头。

    “我就是当初带着乡绅的东西逃跑的人。而你，则是替代我的人。”

    顾曦身着一袭红衣，口中塞着一团褐色麻布，捆牲口一般被捆在破旧的木板上，随着她不断挣扎，拇指粗的麻绳在皮肤上留下道道红痕。

    她顺着少年递过来的手，咬了一口糕点。

    锣鼓声再次响起，巫觋开始动了。

    “不好意思，不行。”大哥哥从怀中掏出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将视线转移到那片黑暗中，无情地拒绝了她。

    空气中的寒意略过顾曦裸露的皮肤，她冷得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

    老人说完，也不管顾曦能不能听懂，自顾自地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