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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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一遭，撒气给自己撒词穷了。

    冷静点，其实也算不得大事，即使影响五感，也不是轻易就能被一般人察觉的事情。全是自己小题大作，矫情心思。

    青冥无视了肖言琅那一句问话，“但枭卫也遭毒手，必让皇上心忧难安。”

    “林太医已上请告老，且他不宜再与王爷有任何牵连。”青冥说。

    那，更不消说失魂散此类烈性奇药。

    青冥说，“王爷中毒，未必成事——”

    当初眼盲也是，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把刀而已是吧，杀人或被杀是吧，你枭卫真是厉害，无视生死，厉害，真是厉害……”

    肖言琅话赶话，接着就对八宝说，“去叫——”

    “等王爷做了皇帝，应不舍得斩我把刀。”

    但话说到这儿，肖言琅似乎抓到了关键，略懂了青冥意欲何为。

    肖言琅说，“你醒了？”

    说这两句，肖言琅已冲到了侧殿，就是苦了八宝在后头跟得气喘吁吁。

    东宫住的不是太子，东宫的侍卫是皇城禁军，仅履行护卫之职，不过百人。

    失魂散，当初敷个麻药，青冥都说是天子默许，枭卫禁用此类药物，因其或有可能影响枭卫五感，使之钝化。

    那苍龙令的，更不消说了。天子刃，今日要是不高兴，直接在这东宫里头给他就地处决了都行，安个罪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肖言琅心里堵着气，但说撒气又觉得撒得理不直气不壮的，但这口气不撒，实在委屈自己，“你已不是第一次服用此物，日后当真影响五感，你这枭卫还能活？天子刃，刀折当斩！

    了了这桩事，八宝公公足下便生了风，小碎步踩得像飞，直奔寝殿。

    肖言琅毫无察觉，青冥虽是察觉，也没甚反应。

    小太监们七手八脚地将“疯癫至失去意识”的永乐王抬进寝殿。

    谨德一时没说话，即没打算再去扒拉“疯癫”的永乐王，也没打算即刻回去复旨。片刻，他瞟向青冥所在的屋顶。

    肖言琅不怕太医查不出来，他只是有些忧心太医查出青冥果真中失魂散。用麻药是为疗伤，可这失魂散用得多不值当。

    八宝听着一惊，醒了不是好事？怎听着这话反倒是气着了。

    谨德使人搬来了木梯子，架在殿檐。随后，太医颤巍巍地顺着木梯子爬向屋顶。

    失魂散，谨德公公自然晓得。当年青冥发狂屠杀，正得幸于朱雀令这失魂散，才将其制服。

    那么飒便是挡箭牌，青冥晕在屋顶，便是作戏。

    太医刚到半截地，谨德便扯起嗓子问道，“如何？”

    八宝扫了这队侍卫一眼，瞧出中间当值领队的，笑得那叫一个煦日和风，“咱家是比不得御前大太监，咱家也不打紧。可这东宫里住着的那从头再来，可得掌好眼，苍龙令那位，也得擦亮眼睛，别遭人记着了，您说呢。”

    肖言琅正等着他来。

    为他脱身。

    那家伙可真是放得了心，可真是任性得很！

    青冥的视线，明显的从他的脸颊移去耳朵，又移回他的脸颊。

    又是苍龙魁。

    肖言琅看不见屋顶上的情形，他从八宝几个干儿子围成的人墙缝隙里看了眼谨德，谨德正左探右探地往屋顶张望。

    八宝也有心搅扰，又同谨德唠叨起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一会要掉脑袋了，一会愧对三朝，一会暗人该死，损天威，伤龙颜……

    肖言琅顿住，对着青冥那双清冷的眼睛，青冥话里“不舍得”三个字简直就是自燃的旺火，噌一下烫红了他的脸和耳朵。

    领头的侍卫即刻给八宝行礼，连声道，“多谢公公提点，还望公公大人不记小人过。”

    八宝瞧着的，过了会又语气温软地说，“为着大家个儿的命啊，都互相瞧着点，别一个不小心，连累所有人陪葬。知道了吗？”

    八宝左瞧瞧，右瞧瞧，合计了一下，悄然退了出去。

    不多会，太医蹲了下去。

    “真有人暗害东宫，既然有能一箭双雕的失魂散，何故冒险，多此一举？”

    皇城禁军自原大统领沈让被皇上收回兵符，罢了兵权之后，禁军便由两位副统领共同统御。而被调到东宫的这些当中，虽设轮值的侍卫统领，但后有苍龙令接管东宫护卫之职，有苍龙令令主在，又有首领大太监在——

    “你百毒不侵，就不能换个药？”

    但很快，肖言琅就反应过来，青冥不是作戏。

    太医头也不敢回，回道，“一样，一样。”

    肖言琅也愣。

    “王爷莫急，老奴那几个孩子晓得办事，这会，应该已将冥大人从后边抬了下来，安置在侧殿了。”

    叫哪个太医？

    “看什么看！”

    “老子打算个屁！老皇帝多疑心，知道他会派着太医同来。本就只打算胡闹一番，让他按不着便是了，若按着了，诊治就诊治，老子体内毒也不少。”

    这会，肖言琅倒是忘记自己身体里还有个子蛊的事了。

    不大会，太医从屋顶上现身，颇有些怂包相地转身趴在屋顶边，伸脚小心试探着木梯搭脚的位置，踩实了，慢吞吞地往爬。

    谨德带着太医离开了东宫。

    “哟，你现在长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

    “我问你怎么就醒了？！”

    肖言琅急吼吼地冲向侧殿，八宝在后头跟着说，“谨德此刻回去复命，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侍卫们面面相觑，饶是听得出跟前这首领大太监话里有话，但也不敢贸然出声。

    论权势品级，区区侍卫统领，自然是俯首听训。

    肖言琅一听八宝那句“莫急”，心跳就生了乱音，“我急什么，我只是不知道他有这一出。看样子，你是知道的？”

    八宝一愣，“王爷不知？”

    待宫人们走了，八宝噙着一脸笑，同后头那一小队，在刚才听着谨德的吆喝围拢来的侍卫们说，“咱家活了三朝，还是见识太少。这东宫现今住着的主子疯癫摔了，不见动静，咱家一把老骨头险些挨了打也不见动静，那苍龙令的两位祖宗倒下了同样不见动静，方才御前公公一嗓子，你们倒是应得急。”

    看来，也已经看不见屋顶情形。

    肖言琅一时走神，此刻失了疯癫状。八宝那几个干儿子倒是手舞足蹈地仿佛还在”竭尽全力按住永乐王，别让王爷疯癫伤人”。

    八宝这您字一出来，那领队的当即就想跪了。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再说这些侍卫能有几个心眼子使的，哪里能懂亲王住东宫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知道住进东宫这意思大概就是八九不离十的储君了，外头风声再大，人还是住着东宫呢。

    “皇上对我未必百分百信任，不若有此一出，先缓了他的疑心。”

    肖言琅叉着腰，背过身去。

    宫人们心惊不已，互相瞧瞧身边的人。

    太医小心翼翼地上了屋顶，每一脚都走得如履薄冰，生怕一滑脚，滚下去。

    谨德着实等不及，不过这太医也的确慢得出奇。

    这两人几乎同时说的。

    肖言琅不知谨德那角度究竟能否看见青冥，而青冥是否还在屋顶。他担心，是因他方才猜测青冥与飒的晕倒也是一出场，但又觉得此举太过冒险——就在刚才谨德便叫了太医来查验。

    “想办法悄悄把林太医弄进来。”

    八宝呵斥余下宫人，“今儿的事，事关皇家颜面，咱们这位陛下又是个最重颜面的，但凡让咱家听到些风声，是咱东宫传出去的，咱家就拔了你们所有人的舌头，剜了你们所有人的眼珠子喂狗！”

    而侧殿里头躺着的那张嘴不会说的，就这么会，竟然就转醒过来——肖言琅这两嗓子，也的确是指天骂地的大声势。

    肖言琅看向看不见青冥的屋顶，青冥果真自服了失魂散。

    肖言琅走得急，话也急，“他还真弄出个中了失魂散的结果来，鬼知道他怎么个打算。长了嘴不会说，麻药对他们枭卫都是禁忌，还上赶子吃上失魂散了……”

    肖言琅几步大跨迈上近前，就差叉腰指着青冥鼻子来训斥，”当初也不晓得谁，如凌迟般剜肉也不愿用麻药，现下吃上失魂散就不担心影响五感了？长了嘴不会说，也不与我通个气，说你有此一出？！”

    谨德又看向肖言琅的方向。

    东宫侍卫本为太子亲卫，由太子直接掌管。但东宫空悬至今，东宫一应官职也同样空置。

    宫人们纷纷应诺，退了下去。

    一见八宝，肖言琅便问，“青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