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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冥淡淡地说,“酒里有失魂散。”

    这柄直刃,不仅是会直直看着他,不躲不闪。

    “……哦。”

    更早以前,我也常在他身后看着他,他亦问过我,何以总看他。

    所言亦是直刺他的心。

    转念一想,可能如今“这位”青冥也习惯了自己当个“跟屁虫”,彼时在永乐王府,一不见人就爱四下寻找。他也懒得再矫情,去装一个“不关心,不在意”了。

    青冥说,“王爷亦非我等,生死看淡。”

    肖言琅愣了愣,方才他还以为飒只是醉酒,“可是你并不能识失魂散,是如何确定此前有人动手。”

    八宝领着六个小监退下,青冥也往殿外走。肖言琅阴阳怪气地问了声,“怎么不在殿内守着了?起先一直赖着不走。”

    “……”

    青冥偏头看他,“王爷从前不曾选择他,何故至今念及,可是知他宁死以忘之,徒出愧疚?”

    这算是随着八宝,认了主。

    “这六个孩子,皆是老奴救下的,都是知恩义的好孩子。”八宝说。

    他作得太自然,自然得不似温情缱绻,不是轻佻失礼,仿佛只是好奇。

    肖言琅笑了笑,“只待陛下召见。”

    肖言琅一怔,灵台又要喷火,“你苍龙令缺烧水壶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知道该说眼毒,还是眼拙。

    “我入东宫,乍看得势,必有人按耐不住。那老皇帝便是这般想的。争宠争储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插手苍龙魁等,则罪不容诛。”

    “……”

    肖言琅正走神,青冥突然说,“若有不适,便告诉我。”

    “啊?”

    屋顶半热的微风继续吹。

    那时看他,是看故人。可后来看他,只是看他。只是我自己不愿承认。如今后悔,便总会将无意间对视,想作你在看我。”

    “肠穿肚烂,痛不欲生,折磨至死。”

    青冥看看肖言琅脸上耳朵上刚落又起的胭脂色,竟是笑了,“如此也行。”

    话音刚落,忽然就被搂腰,从屋顶飞落。

    青冥于屋顶席地而坐,肖言琅也不想离开——这般无言以对地相处,肖言琅心中是有些尴尬,但该说不该说的,早都说过了,这点尴尬也是矫情。

    “……”

    肖言琅噌地站起来,“现在见过了——啊!”

    “王爷入东宫,宫人皆新赐。除八宝等人,其余皆有可能是他人暗子。且不止一方。”

    “不是愧疚,是后悔。”

    我没有回答。

    前半句说得气势逼人,后半句嘟嘟囔囔。

    “会死。”

    这样也好,没反应才好。

    “对王尉风是愧疚,对你,是后悔。”

    肖言琅没有说话,但不再是因为青冥再一次说出这样一段长句而惊讶。

    青冥说,“王爷嗜药成瘾一事,定已传出东宫。”

    肖言琅笑了笑,“从前那个他,可不如你伶牙俐齿。”

    “……”

    早几年握不住刀,改用了软剑。想想自己面对青冥,还真如软剑对直刃,被劈得左躲右闪。

    “那药物虽然解失魂散,但亦有毒性。我的血能解。”

    “渡过心头血,自是深交。”

    真真是扔,直接凌空手一松,肖言琅险些没站稳。

    “王爷不是惧死之人,亦非盼生之人。”

    说完觉得话说得太露骨,又自嘲地找补,“有时看你,视线对上时,我便要想,你是不是一直这样看着我。”

    “……”

    青冥看了一眼肖言琅,说道,“不解也可。”

    这下轮到肖言琅有些疑惑了,“此毒无碍?”

    说书先生讲的那些缠绵悱恻的故事,可不是这般发展的!戏台上也不是这么演的!

    青冥一点反应都没有。

    “……”

    肖言琅接话道,“于是你让我装作嗜药成瘾,各方皆会猜测有他人动手。”

    “所见。”

    青冥走过屋脊,肖言琅自然跟上去,视线越过屋脊,就看到抱着酒坛子睡得不省人事的飒。

    肖言琅愤愤地将被抓皱的腰封捋平,“粗人!”

    “你与我不是有深交?手都环过腰了,避的什么嫌?”

    “酒里的药,我下的。”

    话至此,应是了了。

    那犯了哑病和耳聋的小子,像是知道他会跟出来。他刚走出殿门,突然就从腰后环过来一只手,抓着他的腰封将他一整个拎了起来。

    “什么?”肖言琅冗长一段话说过,未能停歇就听闻青冥如是说。

    肖言琅语塞了一瞬,他藏了些私心,话里有话地笑道,“所见?你常常盯着我看?”

    半热微风从脸颊扫过,脸也微热。心想着,这人还真是一把直刃,看人也是这么直勾勾的,四目相对,仍是直刺过来。

    只是这数量,八宝一从二品首领公公,甚至还不如内廷司一些从七品公公。

    如贤王兄,虽是亲子,就因身上也流着羲族人的血,便能将其杀之,还要做成是远迁路上遭山匪截杀遇害。

    独留肖言琅一人在殿前,心中狂风巨浪,默念静心咒也于事无补。

    青冥没有回答肖言琅的问题,只说,”王爷心知我不能识得失魂散,亦无从确定所饮所食含有此物,却毫不犹豫吃下那相克之物。若所饮所食不含失魂散,此相克之物便成毒物。”

    青冥实诚地回,“不缺壶。”

    一柄直刃,绝不拐弯,“不曾见过。”

    “今日,我一直在看王爷。”

    再一次,被青冥抓着后腰封,拖住,扯回。

    “……”哑病好了,话多了,描述还挺足,“那你说不解也可?”

    “是。”

    “……”合着又是他多想了。

    青冥突然说,“王爷的耳朵总是充血泛红。”

    八宝也有干儿子。

    “不确定。”

    像是发觉其中关窍。

    历经三朝的老狐狸。

    肖言琅愣了一下,“……何以见得?”

    他很敏锐,即使眼盲也察觉我偷看他,常问我是不是在看他。

    “啊?”肖言琅回神,乍一听,心思一偏,险又想去什么两情相悦,关心怜爱的戏。

    声调低低,让人误会略显失落。

    而后不等肖言琅反应,青冥便旋身飞回屋顶去。

    肖言琅下意识地捏了捏微热的耳朵,抬眼就见青冥正看着他。

    然后也不给青冥接话的时间,又说,“从前他随我一同被困瘴林,为寻我而中母瘴剧毒,以至眼盲。我也曾趁他眼盲,肆意地盯着他看。

    肖言琅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出去走走也行”,也走出殿去。

    “是。”

    眨眼落上屋顶,青冥就将他扔下了。

    太监无后,宫里有些权势的太监,都有“干儿子”。新入宫的太监拜“干爹”也是惯例。

    反应不及,灵台空空。

    肖言琅也偏过头来,看着青冥的眼睛:

    然后说,“有趣。”

    之前抢酒的时候,也是给他拦腰夹着——

    肖言琅一时羞愤,起身太急,险些顺着屋顶冲下去。

    青冥看着他,清冷双眼读不出情绪。

    大抵是因八宝亦为他人所救,他亦知恩有义,便如此传承给了他手下的小监们。

    八宝说他与青冥亲近。

    索性,肖言琅也席地而坐。

    说罢还偏了点头,来看他的耳朵,

    “有趣?”这算什么话?!

    心里卷起飓风,灵台像被大火烧毁,肖言琅浑然不知该怎么应对,一时间耳朵红得能透日光,一张俊俏的脸红得像是重手扑了姑娘家的胭脂。

    八宝口中的六个孩子,齐齐跪地,拜了声,“奴才给主子请安。”

    青冥忽然抬手,以手指背碰了一下肖言琅通红的脸。

    哪知这人“哑病”又犯了,头也不回地走出殿去。

    肖言琅又笑,”今日,你是不是总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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