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三分天下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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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扯什么堂皇大义，谁能辩论得过儒家人？

    他摸了摸刘盈的脑袋：“盈儿还没束发呢，只是总角而已。

    蒯彻没来得及说话刘盈乘胜追击：“还是说你向往的就是胡亥、项羽这样的人？也对天下皆苦全死了不就不苦了？你真的很有才华啊

    想要害死他也正常。

    “战国虽结束，秦国却不停止暴政。统一不过十几年，庶民群起反秦，天下再入战火。特别是楚汉纷争，不知道会有多少生灵涂炭。

    韩信见蒯彻想反驳让人把蒯彻压地上堵住嘴。

    刘盈这一路，亲眼见到了何为生灵涂炭。

    刘盈的头发虽散开，但看得出没有剃头，所以蒯彻误以为刘盈已在束发之年。

    “怎么会有人想着把快要结束的战火点得更大，将已经快结束战乱的庶民再次卷入战乱？

    算了，说客各自为主，

    韩信突然心情变好。

    刘盈？独自一人在彭城为人质的汉王世子？楚王就在彭城吧？汉王世子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家幼弟一直嬉皮笑脸，很少有过正经的时候。哪怕是刚从项羽那里逃出来，他也没有哭诉痛苦，而是顽皮捣蛋一如往昔。

    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你或许是无妻无子，所以不在乎别人妻离子散。但你难道无父无母吗？看到别人的父母惨死，你真的半点触动都没有？

    他比刘盈刚才揭露他的险恶用心更呆。

    “你可想过，齐地刚遭遇烧屠，所有齐人都期盼稳定和和平。你让阿兄割据齐地，不提齐人愿不愿意跟随阿兄叛乱，就说他们被裹挟在三分天下中，多少齐人会枉死？

    刘肥也常感慨战乱中的民生疾苦。刘家都是这样的人。

    刘盈抱着手臂，抬起下巴，倨傲道：“自然。汉王楚王算个屁！我才是最厉害的！若不是年幼，轮得到他们当英雄？

    这矛盾的感受让韩信困惑了。

    蒯彻被刘盈指着鼻子骂没有道德很是

    那些想要吃他的流民，他愤怒，他也悲哀。

    现在的刘盈脸上没有半分笑意，更不见平日顽皮神情。

    他确实哑口无言了。和纵横家说什么道德理想大义汉王世子也真是想得出来。

    义父和盈儿在秦未灭的沛丰就是这样的人。

    正面辩论都是儒家的事他们纵横家向来都是搞阴谋诡计他没打算和汉王世子正面辩论啊。

    想对盈儿诡辩？盈儿是真的儒家都辩不过的人除非儒家亮出他们粗壮的胳膊否则盈儿在辩论上绝不会输。

    “老师们都说，纵横一脉最不能信任，因为他们以利益为上。但我却想，这天下谁不是为了利益？若他们真的是为了利益，是可以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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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了，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有理想。韩信心疼道。

    汉王又站在大义这一边就算自己再能言善辩正面辩论也不可能赢过汉王。

    需要。

    “纵横，是为了利益。”

    韩信突然想起了以前刘盈给他开的玩笑。

    刘盈也讥笑：“你这话为何不问问揭竿而起的陈胜吴广等人不问问天下云集响应的秦国黔首？如果他们不反抗岂不是就没有战乱了？”

    瘦削的孩童一路上肯定吃过很多苦，流民绝对也是他受的苦中的一环。

    刘盈对蒯彻做了个鬼脸：“嘻嘻嘻，没想到吧？项羽也留不住乃公！

    他仿佛回到了在齐地，被一群人儒家人围着辩论的时候。

    

    蒯彻眉头一颤，再次为刘盈惊讶。

    明明他理智上明白蒯彻要么是为了荣华富贵要么单纯地是为了展现自己多有本事。理智上他没有不理解。

    韩信不知道。

    或许弟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借开玩笑直抒胸臆。

    比起带兵乱跑，他以一个流浪孩童的身份，一路上接触的都是被乱世迫害的最凄惨的人。

    又不是项羽。

    “再说天下。战国七分天下战乱不休，统一乃大势所趋，只是选取何种重整天下的方式，诸子百家各有意见。难道纵横家一脉是冲着把天下分得更细，让大争之世永不停息，才去钻研纵横的学问？

    是韩信做的吗？

    这人真不礼貌等盈儿说完再说插什么话？

    刘盈摇了摇头困惑道：“难道在士人眼中真的只有自己算人其他的父老乡亲都不算人

    刘盈等蒯彻被堵上嘴后又做了个鬼脸才继续道：“齐人投降后项羽为发泄愤怒从平安县城一路烧屠一直到了北海之滨。整个齐地生灵涂炭齐人才复叛。难道项羽身边的齐人臣属真的一点触动都没有吗？”

    当时大汉面临的齐国乱象不是齐王多得人心而是汉军被齐人憎恨是齐国的庶民厌恶出尔反尔又给他们带来兵灾的大汉。

    蒯彻整了整衣襟挺直脊背端坐着看着刘盈。

    “他吓呆了。刘盈挤眉弄眼，“他骗你，我吓他，我为阿兄报仇了！

    但短视的齐人当时就是以为和平已经来临了宽厚的汉王已经接纳他们总不可能还和当初他们投降项羽一样齐人投降了还烧屠吧？

    如果有的吃，哪怕是最难以下咽的麦饭，又有哪个正常人会去吃小孩？

    “没错。韩信发现失言，忙补充道，“别这么说，在外人面前，孝顺一些，给义父些脸面，不能降低汉王的威信。

    他以为他不是但见刘盈困惑愤怒他居然也有对蒯彻的愤怒不解之感。

    齐地叛乱一直连绵不断曹参连杀项羽都没来得及参与。这并非田横的本事实在是齐人连续被骗两次不信任汉军会好好对待他们。

    所以刘盈就纳闷了，为何蒯彻此刻就没想过齐地，没想过自家老乡？

    刘盈知道蒯彻不会回答自己。

    “当然，现在

    刘盈又摇了摇头：“可能他们真的一点触动都没有吧。这样的人也很多。唉。”

    能出休养生息计策的蒯彻，显然不是不懂何为民生，也不是真的对齐地毫无感情。

    说

    “有治世之才，却偏冲着扰乱大世而去。这样的人，你们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蒯彻都吓呆了。

    总不能真的是刘盈独自逃出的吧？他能怎么逃？就算长了翅膀，楚王弯弓搭箭也能把他从天上射下来！

    韩信再次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不，观韩信的神情，似乎不知情。

    完整章节)不能激起他们半分怜悯？还是说这是纵横家一脉独有的道德水平？毕竟是连法家都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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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马归南山。

蒯彻洒脱地挥了一下袖子，对韩信和刘盈作揖：“既然被揭穿了，那蒯某也只能领死了。领死之前，君可否告知我姓名？没想到一介刚束发的少年居然如此厉害。

    “让他说。”刘盈继续靠在韩信怀里沉着脸道“告诉我三分天下之后这天下会如何？齐人会如何？燕赵会如何？天下所有庶民会如何？！”

    韩信也讥笑了一声笑得特别响亮。

    华夏人自古安土重迁，都成了流民了，自然是最凄惨了。

    可堂皇大义都是虚的。纵横纵横，都是利益为上。

    可取得天下需要大义吗？

    蒯彻出此毒计可想过齐地会遭遇的灾难？

    惟愿

    或许他们很蠢不知道田横可能还会再叛就算他们投降后来或许也免不了一次兵乱。

    蒯彻深呼吸了一下道：“各自为主没想太多。”

    <                                                这次他倒是出的休养生息的好计策。

    无奈。

    蒯彻神色大变：“刘盈？！汉王世子？！

    但感情上他居然是不解的。

    汉王有资格取得天下所以他有资格以天下人的名义和别人辩论。

    或许站在宏观叙事上旁观者会说什么齐王本就有反心巴拉巴拉但齐人呢？齐人何其无辜？

    无论是支持项羽还是劝韩信攻打齐国或据齐国自立刘邦只是暂时失去了统一天下的机会齐人付出的却是自己的命。

    “纵横很有用。我们现在站着的天下，说是天下，其实只是天下很小很小的一块。中原北边匈奴正虎视眈眈，南边的蛮人也很凶悍，更别提现在你们还不知道海外夷人。”

    海波平。

    你说他没把齐地当回事但他退隐的时候却又在齐地。曹参为齐国国相辅佐刘肥的时候召集齐儒他还混在了齐儒中为曹参出谋划策。

    齐人先降楚王项羽烧屠他们；齐人又降汉王韩信乘虚出兵。

    

    韩信骄傲道：“他当然留不住你。你比楚王强多了！

    好不容易回到安全的地方，当幼弟见到一个想要把天下搅得更乱的人，说的却是庶民何苦。

    

    “哦，好吧。刘盈从谏如流，真明君也。

    韩信无奈：“你是不想让我杀他吗？好，不杀。

    他扯着大义的旗帜，纵横家要怎么回答？自然是懒得回答，不屑为伍。

    他讥笑道：“既然你担忧战乱会使庶民受苦何不降了楚王？天下便统一了。”

    刘盈道：“我倒是无所谓他虽有些才华但比他有才华的人多的是杀不杀他无关紧要我只是很好奇。他虽然出生于燕赵之地但生活在齐地其挚友也是齐人所以他也自诩为齐人。以项羽在齐地的恶行他们两个齐人为何还要对项羽忠心耿耿？”

    汉王世子是看穿了他的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