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去大舅家吃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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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台脸色一沉：“他又胡说八道？”

    刘盈硬把自己的小胖脸扭曲出一个冷笑的表情：“吕种总爱在外面炫耀吕家多厉害，说沛县的都是破落户。他话里带上了所有吕家人，就别怪我兄弟们连你一起讨厌。”

    樊伉惊恐：“我忘记了！下次我一定记住！”

    阿母大大超龄，婚事显然被吕家的祸事耽搁了。

    阿母与阿父成婚的时候正值双十年华，在后世看来是风华正茂。但在此时，男子别说三四十不娶正妻，就是一辈子不娶，只要有子嗣（哪怕是过继的子嗣），都十分正常。而女子，《秦律》有规定，“六尺二寸许嫁”，也就是十三四岁就是婚龄。

    萧壮壮面无表情地转身，给了吕台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吕释之的三子吕禄就更出名了，吕后死后交出兵权，让人怀疑其智商是不是天生偏低。

    小伙伴们目光钦羡。樊伉高声道：“老大，慢点吃，别噎着！我们明天继续捉蚂蚱！”

    吕公也寻了故旧，却不想着故旧不做人，友谊太虚假。

    吕台道：“伉儿只是太小了。”

    他若求到阿母，阿母至少是个合法的妾室，说不准还能当上继妻，后院地位可高着呢。

    可沛县令是吕公的好友，是他背井离乡以为能依靠的至交好友。

    或许换作个不认识的县令，吕公为了一家安稳就忍了。

    吕台看向那个常欺负自家表弟的女童。

    吕释之在吕雉当皇后时倒是挺听话，可《史记》却记载着这样一件事。

    刘盈瞥了吕台，做口型。

    何况他也不喜欢二叔家的堂弟，因为不喜的人连累自己评价降低，他也太亏了。

    刘盈评价，冤大头是也。

    事实证明了吕公判断的正确性。他把二女儿嫁给刘邦，三女儿嫁给樊哙后，没有沛县令的支持也在沛县站稳了脚跟。

    吕泽性格持重，很快就调整心态。他孔武有力，谈吐不凡，放低姿态后，倒也融入了沛县中，与萧何等人关系都不错。

    鸿门宴后，项羽不仅不遵守“先入关中者为王”的约定，还不准刘邦回老家。

    背井离乡不能乱离，肯定要投奔亲朋故旧，才能在陌生的地方站稳脚跟。

    因为外公不仅将阿母嫁给阿父，还将姨母嫁给了阿父的小弟，卖狗肉的樊哙。

    萧壮壮点头。

    能厚着脸皮趁着老友落难，求娶老友如花似玉的女儿，他与吕公恐怕也没什么真感情，也无所谓淡不淡了。

    吕释之教导的两个儿子，一个坏一个蠢，他自己会好到哪去？

    吕台看不出刘盈在说什么，但直觉这个顽皮的表弟没说好话。

    刘盈再次兴奋：“对！樊伉，我们赶紧走！萧壮壮，别忘记我的嘱托。”

    那时刘邦刚入汉中，甚至还没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件事《史记》中也有记载。

    刘盈想到这件事，牙花子都要磨碎。

    吕台哭笑不得：“伉儿也一起啊。”

    刘盈揉了揉自己的脸，冷笑的表情真不好做，嘴角有点抽筋：“吕种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傻子，他懂什么？你还是和大舅好好说说，让他管好二舅。我虽和阿母说过，但阿母是外嫁女，恐怕不好意思回家说。”

    吕台：“……”你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但吕家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纵然手头宽裕，人情却很冷漠。

    虽然送个女儿给沛县令就能换得庇佑，在许多人看来很是划算，但吕公却受不得这个气。

    有这等过往，刘盈对小舅父一家有好感才有鬼了。

    后世一些人乱解读，将“沛令善公，求之不与”解读为“沛县令要和吕家当亲家”，甚至干脆乱添了一笔，说是沛县令给儿子求娶。

    《史记》这一段记载得清楚明白，没有任何可以增添的余地。此句的意思，就是沛县令自己求娶他阿母，甚至不一定是娶。

    当然，秦国的妻妾制度遵循周礼，士大夫能有“一妻一妾”，和外公一样老的沛县令，自然也可以有一妻一妾。

    外公对女婿的选择倾向十分明确，就是冲着沛县当地豪强去的。

    后世豪强都发展成世家郡望了，唐朝一个不糊名的科举，强迫世家郡望住在京兆附近求官，世家郡望便废了大半。现在六国遗民还远不到世家郡望的程度，可想吕家被迫背井离乡的苦楚。

    多子女家庭无论是否重男轻女，对二女儿都最容易忽视。二女儿往往最为独立自强，可能自身成就也最高，但就是热心参与家中的事，无论再累，只要家中曾经忽视自己的家人开始绕着自己转，心里就比吃了蜜糖还甜。

    吕释

    刘盈觉得阿母就是后世网络里常见的刻板印象“二女儿”。

    沛县令是外公好友，年纪与外公相仿。外公避祸，带全家来投，沛县令竟然求娶他阿母。

    他说完，挨个告诉小伙伴自己要去吃大餐。

    刘邦带着兵马径直入了汉中，项羽在刘邦出关路上封了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个秦将为王，堵住了刘邦出汉中的路。刘邦的老家沛县也在项羽的手中。

    刘盈把樊伉的手指从他嘴里拔出来：“我说了多少次别咬手指？吃坏了肚子，你一个月别想吃肉。”

    他右手握拳举到嘴边，干咳了一声：“你不是说要赶紧去吃肉吗？”

    刘盈嫌弃：“你上次也是这么说。唉，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表弟，对吧？台表兄？”

    刘盈展现出他异于常人的聪明伶俐后，吕娥姁便时常督促刘盈上进，让刘盈将来照顾表兄。

    这时候，有个年轻人一分贺钱都不出擅闯宴会，在座豪强都习以为常，还与其亲切玩笑，吕公眼睛便亮了。

    呕。

    搬家后门可罗雀，吕泽和吕释之都很不自在。

    樊伉疑惑：“为什么？”

    刘盈叹气：“你忘记他也是你表兄了吗？”

    “哟！台表兄！”刘盈招手。

    这事还要从吕家搬来沛县时说起。

    刘盈这人脑后有反骨，越训斥他变本加厉。久而久之，吕娥姁便不再在他面前念叨吕家表兄如何了。

    这件事本就如此了结了。

    吕台很崇拜萧何，又与萧延是好友，可不想被萧家的小女儿讨厌。

    连汉惠帝和吕后都忍不了的人，《史记》未记载其罪，也可窥见其品性。

    吕释之身为家中幼子，城府和脾气都不如吕泽，境遇就比吕泽差了许多。

    吕公祖上和刘家差不多，都是至少三代人没有当官的“六国遗民”。

    沛县令没有因求娶不成报复，只是与吕公感情淡了。

    更让两人难熬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现代社会本地人都会抱团排挤外地人。如今财产都以土地为根基，豪强都是乡贤，离了家乡，更是立刻就从地头蛇变成了虫。

    每当吕娥姁这样叮嘱刘盈，刘盈就会去找吕家表兄麻烦。

    外祖母偏爱幼子。她本就对吕公把吕娥姁嫁给刘邦，而不是送给沛县令很不满。当看到儿子们过得不自在，她常旧事重提。

    刘邦当然心忧家人。《史记》记载，“汉王入汉，而释之还丰沛，奉卫吕宣王、太上皇。”

    若在祖地，吕家比刘家更有钱有势；但吕家被迫离开祖地，哪怕他带来再多的钱，地位都不如沛县本地豪强。

    樊伉咬住脏兮兮的大拇指：“对哦。”

    樊伉听不太懂吕台说什么，刘盈听懂了吕台委婉的问话，回答道：“她不是针对你，只是讨厌吕种。”

    《吾乃孝悌仁义汉太子也》

    吕家在单父县也是一方豪强，吕泽和吕释之来沛县前，也是如刘邦般随时身后一帮小弟的豪迈大哥。

    如果吕娥姁入了沛县令后院，她的两个儿子成了沛县令的小舅子，在沛县不仍旧可以横着走？哪至于现在这样窝囊。

    吕台不解：“我和吕种又不是亲兄弟。”

    他家阿母不仅是典型的“二女儿”，还是被外祖母和小舅父的一些屁话洗了脑，心中对家里有愧的冤大头“二女儿”。

    吕台叹气，装作没听见刘盈之前的话：“今日在我家吃饭，我们是现在回家，还是你再玩一会儿？”

    吕公原本想借着好友的关系把两个儿子安排到县中为吏。与沛县令感情冷淡后，这件事也告吹了。

    吕娥姁很溺爱刘盈，寻常训斥刘盈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刘盈在吕娥姁那里挨的揍，大部分都和他去找吕释之的两个儿子麻烦有关。

    之后呢？

    这一点，从阿母和姨母婚配的年龄就可看出。

    吕娥姁听多了这样的话，心里居然也愧疚上了。她哀叹家里艰难，自己却不能帮。

    吕台牵着两位表弟走了一会儿，确认那些玩耍的孩子们听不到自己说话后，才问道：“萧伯父的女儿是否对我有误会？”

    吕释之把自己的父母早早接走；审食其护卫刘太公和吕后，被楚军所获；汉惠帝、鲁元公主被王陵、夏侯婴等人守护。

    何止不好意思。

    刘盈摆手：“大舅请我吃饭，肯定有很丰盛的肉。区区蚂蚱算什么，我去吃肉了！”

    刘盈强烈怀疑，“相面”是后来阿父阿母自己编的。

    吕释之此人，在《史记》中记载不多。但他三个儿子，长子早逝不提，次子吕种坏到汉惠帝在位时便免爵为民，吕后当政时也只给了个轻飘飘的不其侯。

    刘盈常被外公抱在膝头玩耍。“相面嫁女”什么的他没听外公提过，但外公曾以为他听不懂，常当着他的面，多次和大舅父感慨沛县令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