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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一缕缕穿过树叶,稀疏地洒落在星星身上。

    0376紧张地扫描过它的身体,可得到的数据分析出来的状态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星星,你先藏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那个村子里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了。”0376用自己圆溜溜的身体敲了敲小丧尸的额头,叮嘱后很快朝着不远处的人户稀疏的村庄飞过去。

    “星星,等你吃饱之后,就要跟着我学习和做任务了,这两件事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0376这句话说的格外慎重严肃。

    它没有见过悬崖深渊,也没有见过山林湖海。

    它的衣服被树枝和刺刮烂了许多,苍白的皮肤上也多了许多细密的伤痕,浑身上下灰扑扑脏兮兮的,站在树荫下面,远远看着不像是小丧尸,反倒更像个摸爬滚打要饭乞讨的小乞丐。

    这条正常人只需要走不到两个小时的路,星星走了快两天。

    星星没有见过丧尸病毒爆发前的世界,也没有见过正常的白昼黑夜,它不知道自己脚下崎岖的路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吃到的第一片叶子是什么模样。

    星星倚靠着粗壮的树干坐在那里,听着脑海中清脆哼唱的童谣,抿着唇将身体蜷缩起来,垂着头谁也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星星在树根处躺了好一会。

    被动物和植物撕咬,化作它们进阶的养料。

    听系统说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听系统说之后的一些安排。

    星星躲在树荫下面,鼻尖轻动,很快从炎热的风中嗅到了同类和食物的味道。

    可星星每天都要睡觉,0376也从来没有揭穿过它自我欺骗式的行为。

    哪怕前面是悬崖,是深渊,是张着嘴漆黑恐怖的巨兽,只要0376让它往前,星星就会一直往前。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神奇可爱的小星星……”

    天要黑了。

    外加女性。

    昨天才被警察叔叔用温水冲洗干净,并且换上一声新衣服的小丧尸又滚了满身的泥和草屑。

    “星星早!今天我们争取绕过这座山,然后去那边的农田里看看有没有吃的东西!”

    它捏了一颗握在手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吃。

    星星动了动手指,缓缓抬手把光球捏在手心里。

    “天、黑?”星星的声音在阴暗的林间懵懂响起。

    只有一颗颗不太明亮的星子无声闪烁着,安静注视着星空之下挣扎沦陷的生命们。

    0376打起精神,然后把自己昨天从树枝上找回来的棉布条放到星星手中:“这个有点脏了,不能再拿来蒙眼睛了,星星你牵着它,我再用它牵着你,这样你就可以少摔跤了!”

    满身狼藉的小丧尸抱着自己的膝盖,偏着头枕在膝盖和手臂上,闭上眼睛认真假装自己在睡觉。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它轻声说:“人类,丧尸,变异的动植物……全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

    江城的混乱与星星无关,它尝试着发音,生疏的和0376互相说了早安。

    它们两个非人生物在这片安静又危机密布的山林里显得格格不入,系统和小丧尸的性格也像是两个永不相容的极端。

    前面很快传来被牵引的微小力道,星星抿了抿唇,抬脚顺着牵引的方向一步步往前走。

    它站了起来,即使眼前一片漆黑,在0376指路的时候,也会抬起脚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只要不是和平年代,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永远是老人和孩子。

    星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摔了很多很多次,还从狭窄的小路上滚落,尖锐的树枝荆棘和柔软的草堆落叶都一一被它碾压而过,最后撞在一颗树上,在0376紧张的呼唤中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它又慢慢从山坡上爬了起来。

    0376仔细为小丧尸规划前面的路,想到之前惊险的经历后,又忍不住担忧道:“可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山里,山里并不比城市安全,除了变异的植物,可能还会有变异的野兽,都太危险了,我们很难应付过来的。”

    0376先引导着它走到相对毕竟平缓的半坡处,等它坐下了才回答:“对,天黑的时候,天空就会有好多好多的星星,人类还创造了很多星星有关的歌,等我找一找,放给你听。”

    0376沉默下来。

    星星将布条捏在手里。

    星星看不到的现实里,0376早已经用脏兮兮的棉布条把自己裹了厚厚一圈,剩下一截布条垂在小丧尸手边。

    然后睁着灰白的双眼,伸着手安静地摸索着继续往上走。

    “星星,天黑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暖意。

    冰冷的金属光球轻轻贴在小丧尸的下颚处,也不知道是谁在从谁身上汲取勇气。

    也是丧尸病毒爆发的第三天。

    0376甚至能够想象到星星最有可能的几种死亡方式。

    “星星,你还能站起来吗?”0376问的小心翼翼,电子音都滋滋不稳,像是快要被吓哭了。

    在这里嗅不到城中的血腥,也看不到那些追逐逃窜疯狂又绝望的身影。

    太阳从初升到高高悬挂,气温从舒适逐渐变得炎热炽烈,星星终于被0376牵引着走到了山的另一边。

    它脸上除了之前贴上的创可贴,又多出来好多细小的伤口,没有血,没有疼痛,也不会愈合。

    它呆呆地坐在小路边上,苍白的小手无意识揪着路边的草茎,在漆黑一片的世界中茫然地听着0376的声音。

    又是新的一天了。

    它的眼睛里映不出这世间一切事物的倒影轮廓。

    “我们还得再往前走,从半坡绕过这片山林,前面有一片农田和村庄,那里应该也有变异的可食用植物……”

    它摸了摸自己的衣兜,之前摔倒滚落在山坡上时,摔出去的那些糖果混着泥土草屑,又被0376一颗颗捡回来装在了它的衣服兜兜里。

    被人类抓捕研究或是挖出晶核。

    它也不知道。

    星星听着它的担忧,安静片刻后,用精神力询问它:“那我们要去哪里?”

    0376找了在这个国家最流行的和星星相关的儿歌,在小丧尸脑海中播放。

    星星无声地点头,毫无血色的手指慢慢放开草茎,指腹上除了泥巴,还有草叶被挤压后残留的绿色汁液。

    可能是异变还没有彻底爆发,也可能是星星足够幸运,直到天亮,它也没有再遇到任何危险。

    虽然小丧尸本来就看不见,但0376莫名不想让自己的宿主继续在夜间赶路。

    夜晚的山风微凉,轻易就将白日的炎热拂去,山林里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也有窸窸窣窣热闹的虫鸣。

    天空像一面黑色的镜子,和小丧尸的眼睛一样,倒映不出这个世界任何的事物景象。

    它只有一份别无选择的纯粹的信任,依托在0376身上,认真听系统的每一句话,信任系统指出的每一条前路。

    小丧尸眼睛上的布条已经在滚落过程中被树枝刮落,它歪斜地躺在树根处,蒙了厚厚一层灰白眼翳的双眼睁开,无神地望着上方被树冠遮挡的阴暗天空。

    丧尸是不需要睡眠的。

    星星不知道那株变异藤蔓的愤怒。

    被丧尸啃食身体只剩骨架。

    是0376捡到星星的第三天。

    丧尸是不会觉得累的。

    人类会自相残杀,丧尸会自相残杀,变异或丧尸化的动植物们也都会吞噬生命壮大自己。

    它们就这么一前一后慢慢的往目的地走,星星还是避免不了会因为站立不稳而摔跤,但0376尽可能带着它走最安全的路,连脚下会踩到一颗石子都会细心地提醒。

    而星星作为丧尸幼崽,它注定得不到人类的庇护,只能在这个逐渐狼藉破败的世界里颠簸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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