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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行连白水也懒得给他倒, 问： “你来干什么的？”
江行心说大晚上的，究竟是谁要来找他。他提着灯笼走近, 一张憔悴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江年确实没做错什么。再者，江年从前给他道过歉，为他说过话，对他其实还好。错在他父母，并不在他。
江年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到了汴京之后，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你如果胆敢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江行一目十行，看完后大为震惊。
江行冷着脸。
说话间，一个妇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扯着嗓子喊： “哎呀，我来晚了！”
如今他们家留下江年一个人，江大伯实在放心不下。又思及世上没有多少亲人，掰着手指头算算，能联系上的只有江行。
手边那杯茶色泽清透，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特意沏的。江行心下不禁软了几分，嘴上依旧很毒： “去吧，别在这儿杵着。”
江年于是走了。
江行嗤了一声： “我早就没有了。我爹娘就是你爹娘害死的。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
江行对自己这个表弟有点一言难尽。又见江年一副窝窝囊囊、欲说不敢说的样子，江行很头疼。
可孩子哭起来，哪里是那么容易止住的？江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一边吸鼻子，一边还得捂着嘴巴，生怕发出声音讨人厌。
江年瑟缩一下： “好、好的。表哥。”
“估计在你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在家中自杀了。”
一轮摸完，村人熙熙攘攘围着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刘伯像是察觉到他的状态不佳，笑着脸把人都赶了出去。
江行不想管这家人的破事，又寒暄了一会儿，临走前还悄悄给刘伯和王婶一人封了一个大红包，压在刘伯家篮子底下。
一听这个，江行语气很快淡了下来，道： “我没去。”
江行的神情在烛火下，看得不甚分明。他烧完了那张纸，淡淡道： “三天时间，把你爹后事处理了。三天之后，跟我北上。若处理不好，我不会带你。”
江行此番回去，还要路过姑苏一趟，将阿摇接回来。
江行奇道： “还有这事儿？”
毕竟和江行有点血缘，再丑能丑到哪里去？不过就是之前胖, 瞧不出来而已。
对于这个表弟，江行没什么感觉。甚至于一开始，他是有些厌恶的——江年父母做的那些事，江行总不能一下全给忘了。
第065章 水火不容救从弟
“我听说你大伯做生意出岔子，被仇家找上门了。”王婶道， “虽然没死，但也落了个瘫痪。你那伯母心眼子坏，小心被她盯上，找你要好处呢。”
再看江年，也不可能一下子毫无芥蒂，真的把他当多年的亲表弟看。
末了，江行叩了叩桌子： “记住了吗？”
“阿鸣你应当见过。当初你父母来我家打秋风，最后就是他帮的你。他身份贵重，你少出现在他面前碍眼。”
居然是江年。
至于怎么帮，那就看江行乐意了。若是不想帮，放江年自生自灭也可以。
刘伯拄着拐杖，笑呵呵的： “你小子真有出息，你爹娘在地下也能欣慰了。”
“要是惹他生气，我不会捞你，也不会为你说好话。他想怎么处置你，我管不着；但你到我面前肯定少不了一顿好打。”
江年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不客气地问江年： “你娘死了？”
前不久，许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江伯母趁着清醒的时候，悬梁自尽了。
江行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摆手道： “刘伯，王婶，发生什么事儿了，说给我听听呗？”
江行总算松了一口气，借着刘伯家的井水把手洗干净了。
江伯母的字迹原先还算正常，越到后面越凌乱，还有一大片墨团，到最后竟然没有了。
江行道： “发生了什么？”
江年肿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懵懂地摇摇头。
王婶擦了把汗，迈着碎步迎上前： “小行回来啦！早就听说你考上状元，真不错啊。那可是状元呢！我们青山村啊，也出了这样厉害的人物！”
江年连声应是，小跑着进屋了。
这张纸被折了好几道，破破烂烂的, 还有点湿，应该是被江年的手汗打湿的。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越到最后，信里的话越颠三倒四，还有墨团。
粗略算算，他也就和江舟摇差不多大。而且目
江年听了这话，一下子慌了，马上站起来，道： “不、我不知道……表哥，我、我回去找我爹问清楚……我不打扰表哥了。”
过了有一刻钟，江年才慢慢平复下来，抽噎道： “表哥……我没有爹娘了。”
江年没说话，唯唯诺诺递上一张纸。
他开了院门，淡淡道： “进来吧。”
这两个选择对如今的江年来说，都不坏。江行嘴上嫌弃，做法却也是仁至义尽了。
刘伯“哼”了一声： “现世报。”
江行随手接过那张纸，看了起来。
他畏畏缩缩递上一杯茶： “记、记住了。哥哥喝茶。”
要是江伯母此番知道他回来，再找上他，他说什么也不会帮了，撵出去就是。
爹娘走后，王婶待他兄妹俩有如亲生。江行有心报答，可惜回来了竟没遇见。
江行烦得很，喝道： “哭什么哭，不许哭！”
江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封道歉信。夫妻俩都没读过什么书, 上面写的话也很浅显，无非就是感谢他当年出手相救, 以及对当初的事追悔莫及，求原谅之类的。
还真是不赶巧。
刘伯和王婶对视一眼，有点欲言又止。
但大抵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看着倒挺感人肺腑的。
王婶道： “他家遭了难啦。”
江行眼睛一亮： “王婶！”
直接给, 两人肯定不要。这点红包没什么钱，就当是对他们关照的报答吧。
江行离开岭南之前，江伯母夫妻两个就找过他要钱，说是给江年表弟治病。如今看王婶没提到江年，应该是病治好了。
趁他看的工夫里，江年弱弱开口： “表哥……”
有的小孩还没洗头，江行摸了一手油；有的小孩不知在哪乱跑，头上居然顶着锅灰；还有的小孩，头上沾了树叶子，没摘下来，江行顺手就把叶子给摘了。
江行一阵恶心，冷脸道： “谁是你哥哥？不许叫我哥哥。”
江行把纸放火上烧了，继而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给你一笔钱，你自生自灭；从此山高路远，你我没半毛钱关系。二是，你跟我走，在我面前替你爹娘赎罪。”
江年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毫不犹豫道： “表哥，我跟你走。你想让怎么我赎罪，都可以。”
之前掷筊杯问过江家父母，江家父母都没原谅，江行怎么可能原谅？因此就当放了一阵屁，过去就过去了。
这张纸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还有不少错别字。口吻大约是江大伯夫妻。
江行心中五味杂陈。
江行伸手让他闭嘴。
拖家带口的，他怕两孩子有什么矛盾，于是提前同江年说清楚： “此番去接阿摇，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信中写到，江大伯命不久矣，怕只有一个月的活头。而江伯母刺激过大，加上日夜操劳，一朝成了疯子。
屋内烛火跳了一下。
在村里闹了一天，江行回到城中院子时已经不早了。远远看见院子前一个黑影, 可怜兮兮地蹲在门槛边上, 似乎是什么人。
江行晃了晃手中的纸，道： “你爹把你托付给我，你知道吗？”
江年“唰”地落下泪来，“嗯”了一声。
江行严肃道： “你要做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少给我添麻烦。你和阿摇相处，你一切以阿摇为先，若让我知道你欺负她，自己看着办。”
这么多年不见, 江年居然瘦了不少，能看出来几分清秀少年的样子了, 甚至还有些帅气。
“哪里哪里。”江行腼腆一笑， “最近大家都还好吧？”
江年被刺了一通，讷讷道： “……对不起。”
“回来。”
这些话说得忒难听，江年脸上却没有不高兴的神色，仿佛都是理所当然。
江行怎么有点不信呢……
江行不好意思道： “刘伯，您就别取笑我啦。王婶呢，今天怎么没见她？”
草草办完了江大伯的丧事，三天后，江年如约同江行坐上了向北的船。
江大伯的还算冷静。信上写到自筊杯那次过后，他深感抱歉，内心日夜不安云云，还说如今这般瘫痪在床也算自己的报应。
江行无动于衷。直到看到夫妻俩的请求后，他这才有些震惊，上下打量起江年来。
“你现在回去，估计只能看到你爹的尸体。”江行道， “你娘死了，他又瘫痪，再把你送出去，他无人照料，你觉得他还活得成吗？”
江年应下-
王婶看了看刘伯的眼色，表情复杂道： “村里没发生什么事儿。就是你伯父伯母家，你去了吗？”
王婶点点头： “千真万确。”
于是江大伯觍着脸，逼江年送了这封信，求江行帮帮忙。信里说得很明白：他们夫妻二人无所谓，一切下场都是罪有应得；唯有江年无辜。
] 江行连白水也懒得给他倒, 问： “你来干什么的？”
江行心说大晚上的，究竟是谁要来找他。他提着灯笼走近, 一张憔悴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江年确实没做错什么。再者，江年从前给他道过歉，为他说过话，对他其实还好。错在他父母，并不在他。
江年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到了汴京之后，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你如果胆敢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江行一目十行，看完后大为震惊。
江行冷着脸。
说话间，一个妇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扯着嗓子喊： “哎呀，我来晚了！”
如今他们家留下江年一个人，江大伯实在放心不下。又思及世上没有多少亲人，掰着手指头算算，能联系上的只有江行。
手边那杯茶色泽清透，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特意沏的。江行心下不禁软了几分，嘴上依旧很毒： “去吧，别在这儿杵着。”
江年于是走了。
江行嗤了一声： “我早就没有了。我爹娘就是你爹娘害死的。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
江行对自己这个表弟有点一言难尽。又见江年一副窝窝囊囊、欲说不敢说的样子，江行很头疼。
可孩子哭起来，哪里是那么容易止住的？江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一边吸鼻子，一边还得捂着嘴巴，生怕发出声音讨人厌。
江年瑟缩一下： “好、好的。表哥。”
“估计在你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在家中自杀了。”
一轮摸完，村人熙熙攘攘围着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刘伯像是察觉到他的状态不佳，笑着脸把人都赶了出去。
江行不想管这家人的破事，又寒暄了一会儿，临走前还悄悄给刘伯和王婶一人封了一个大红包，压在刘伯家篮子底下。
一听这个，江行语气很快淡了下来，道： “我没去。”
江行的神情在烛火下，看得不甚分明。他烧完了那张纸，淡淡道： “三天时间，把你爹后事处理了。三天之后，跟我北上。若处理不好，我不会带你。”
江行此番回去，还要路过姑苏一趟，将阿摇接回来。
江行奇道： “还有这事儿？”
毕竟和江行有点血缘，再丑能丑到哪里去？不过就是之前胖, 瞧不出来而已。
对于这个表弟，江行没什么感觉。甚至于一开始，他是有些厌恶的——江年父母做的那些事，江行总不能一下全给忘了。
第065章 水火不容救从弟
“我听说你大伯做生意出岔子，被仇家找上门了。”王婶道， “虽然没死，但也落了个瘫痪。你那伯母心眼子坏，小心被她盯上，找你要好处呢。”
再看江年，也不可能一下子毫无芥蒂，真的把他当多年的亲表弟看。
末了，江行叩了叩桌子： “记住了吗？”
“阿鸣你应当见过。当初你父母来我家打秋风，最后就是他帮的你。他身份贵重，你少出现在他面前碍眼。”
居然是江年。
至于怎么帮，那就看江行乐意了。若是不想帮，放江年自生自灭也可以。
刘伯拄着拐杖，笑呵呵的： “你小子真有出息，你爹娘在地下也能欣慰了。”
“要是惹他生气，我不会捞你，也不会为你说好话。他想怎么处置你，我管不着；但你到我面前肯定少不了一顿好打。”
江年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不客气地问江年： “你娘死了？”
前不久，许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江伯母趁着清醒的时候，悬梁自尽了。
江行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摆手道： “刘伯，王婶，发生什么事儿了，说给我听听呗？”
江行总算松了一口气，借着刘伯家的井水把手洗干净了。
江伯母的字迹原先还算正常，越到后面越凌乱，还有一大片墨团，到最后竟然没有了。
江行道： “发生了什么？”
江年肿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懵懂地摇摇头。
王婶擦了把汗，迈着碎步迎上前： “小行回来啦！早就听说你考上状元，真不错啊。那可是状元呢！我们青山村啊，也出了这样厉害的人物！”
江年连声应是，小跑着进屋了。
这张纸被折了好几道，破破烂烂的, 还有点湿，应该是被江年的手汗打湿的。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越到最后，信里的话越颠三倒四，还有墨团。
粗略算算，他也就和江舟摇差不多大。而且目
江年听了这话，一下子慌了，马上站起来，道： “不、我不知道……表哥，我、我回去找我爹问清楚……我不打扰表哥了。”
过了有一刻钟，江年才慢慢平复下来，抽噎道： “表哥……我没有爹娘了。”
江年没说话，唯唯诺诺递上一张纸。
他开了院门，淡淡道： “进来吧。”
这两个选择对如今的江年来说，都不坏。江行嘴上嫌弃，做法却也是仁至义尽了。
刘伯“哼”了一声： “现世报。”
江行随手接过那张纸，看了起来。
他畏畏缩缩递上一杯茶： “记、记住了。哥哥喝茶。”
要是江伯母此番知道他回来，再找上他，他说什么也不会帮了，撵出去就是。
爹娘走后，王婶待他兄妹俩有如亲生。江行有心报答，可惜回来了竟没遇见。
江行烦得很，喝道： “哭什么哭，不许哭！”
江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封道歉信。夫妻俩都没读过什么书, 上面写的话也很浅显，无非就是感谢他当年出手相救, 以及对当初的事追悔莫及，求原谅之类的。
还真是不赶巧。
刘伯和王婶对视一眼，有点欲言又止。
但大抵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看着倒挺感人肺腑的。
王婶道： “他家遭了难啦。”
江行眼睛一亮： “王婶！”
直接给, 两人肯定不要。这点红包没什么钱，就当是对他们关照的报答吧。
江行离开岭南之前，江伯母夫妻两个就找过他要钱，说是给江年表弟治病。如今看王婶没提到江年，应该是病治好了。
趁他看的工夫里，江年弱弱开口： “表哥……”
有的小孩还没洗头，江行摸了一手油；有的小孩不知在哪乱跑，头上居然顶着锅灰；还有的小孩，头上沾了树叶子，没摘下来，江行顺手就把叶子给摘了。
江行一阵恶心，冷脸道： “谁是你哥哥？不许叫我哥哥。”
江行把纸放火上烧了，继而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给你一笔钱，你自生自灭；从此山高路远，你我没半毛钱关系。二是，你跟我走，在我面前替你爹娘赎罪。”
江年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毫不犹豫道： “表哥，我跟你走。你想让怎么我赎罪，都可以。”
之前掷筊杯问过江家父母，江家父母都没原谅，江行怎么可能原谅？因此就当放了一阵屁，过去就过去了。
这张纸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还有不少错别字。口吻大约是江大伯夫妻。
江行心中五味杂陈。
江行伸手让他闭嘴。
拖家带口的，他怕两孩子有什么矛盾，于是提前同江年说清楚： “此番去接阿摇，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信中写到，江大伯命不久矣，怕只有一个月的活头。而江伯母刺激过大，加上日夜操劳，一朝成了疯子。
屋内烛火跳了一下。
在村里闹了一天，江行回到城中院子时已经不早了。远远看见院子前一个黑影, 可怜兮兮地蹲在门槛边上, 似乎是什么人。
江行晃了晃手中的纸，道： “你爹把你托付给我，你知道吗？”
江年“唰”地落下泪来，“嗯”了一声。
江行严肃道： “你要做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少给我添麻烦。你和阿摇相处，你一切以阿摇为先，若让我知道你欺负她，自己看着办。”
这么多年不见, 江年居然瘦了不少，能看出来几分清秀少年的样子了, 甚至还有些帅气。
“哪里哪里。”江行腼腆一笑， “最近大家都还好吧？”
江年被刺了一通，讷讷道： “……对不起。”
“回来。”
这些话说得忒难听，江年脸上却没有不高兴的神色，仿佛都是理所当然。
江行怎么有点不信呢……
江行不好意思道： “刘伯，您就别取笑我啦。王婶呢，今天怎么没见她？”
草草办完了江大伯的丧事，三天后，江年如约同江行坐上了向北的船。
江大伯的还算冷静。信上写到自筊杯那次过后，他深感抱歉，内心日夜不安云云，还说如今这般瘫痪在床也算自己的报应。
江行无动于衷。直到看到夫妻俩的请求后，他这才有些震惊，上下打量起江年来。
“你现在回去，估计只能看到你爹的尸体。”江行道， “你娘死了，他又瘫痪，再把你送出去，他无人照料，你觉得他还活得成吗？”
江年应下-
王婶看了看刘伯的眼色，表情复杂道： “村里没发生什么事儿。就是你伯父伯母家，你去了吗？”
王婶点点头： “千真万确。”
于是江大伯觍着脸，逼江年送了这封信，求江行帮帮忙。信里说得很明白：他们夫妻二人无所谓，一切下场都是罪有应得；唯有江年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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