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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行想了半天, 道: “不是地理位置的不同,是时间的不同。我也是梁朝治下地区的人,但在我们那个年代,这里不叫梁朝。”

    时鸣若有所思地点头,问: “那, 你是周围天竺、新罗,或者倭国的人吗?”

    花草一类本就是闲暇之余的消遣,这么上心反而不好。

    “她应该是给我买话本子的。”

    时鸣布条蒙着眼, 自不知楼下何许人也,疑惑道: “怎么了?”

    “给你的东西,哪有什么浪费不浪费?”

    江行很难跟他解释,但被说成是倭国的多少有点不舒服。他道: “不是。我不是这些国家的人。”

    江行劝他交给下人做,他却说什么“哥哥送的,我当然要亲自照料”云云,搞得江行脸红心跳,反而不知怎么再劝了。

    时鸣笑笑,道: “我瞎了眼睛,很少写字,也不怎么用得到书桌。你送兰花,岂不浪费?”

    这话点到为止,时鸣大概明白了,不再刨根究底。楼下比赛渐渐分出胜负,最后一轮决赛, 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看着有些眼熟。

    江行替他将眼上的布解下,轻声道: “左不过是个小玩意儿,你若不喜欢,扔掉便是。”

    鹦鹉看他回来,又是一句“快买快买”,字正腔圆的。

    江行艰难道: “阿鸣,下面那个作诗的小公子,可能就是玉竹。”

    江行看着他那双没有光彩的眼睛,不是滋味。他道: “死了就让玉竹丢掉,我再送你一盆。”

    但剽窃又不是什么好事,他不愿意用别人的诗句来自矜功伐。自己写得再烂,那也是自己的。别人写得再好, 也不能变成他的。

    地点对了,结果也对了,就是只字不提自己去参加作诗比赛、交手稿的事儿呢。时鸣又问: “还有呢,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

    时鸣反驳道: “怎么会不喜欢?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这回去的是东园方向。

    小东西挺有意思。江行指了指那只鹦鹉,问摊主: “你这只鹦鹉多少

    业余写点话本子又不是什么大事。

    江行艰难道: “玉竹会写话本子会作诗?她就是南溪斋主人?”

    江行边走边看,路遇一个卖鹦鹉的摊位。那鹦鹉鹅黄色的脑袋旁,还有两坨橙红的细毛。

    时鸣笑道: “我正有此意。她做好份内的事情,其余的只要不伤天害理,没什么不能包容的。”

    也不好。

    金丝雀看着挺好看,就是麻烦,比兰花还要娇贵,动不动死给你看。

    江行随口说了一句: “‘江碧鸟逾白, 山青花欲燃’, 如何?这是旁人写的一首绝句。”

    那鸽子在两地间来回飞行,却长得十分肥美。不像信鸽,像家里养的肥鸽。

    江行觉得有趣,很快就退回去,找那只鹦鹉。

    玉竹道: “去买了糕点,还带了几本话本子。”

    “兰花?”时鸣问, “哥哥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了?”

    玉竹道: “姑娘怎么了?他们爱看不看。要是嫌弃,他们干脆也别喝姑娘沏的茶,别穿姑娘制的衣。行了,我走了。离开时间久了,我家主子要找的。”

    时鸣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玉竹,便道: “她很好,很贴心。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多不好。这可是哥哥送的呢,我一定爱如珍宝,好好伺候它。”

    江行想,若是有这么只鸟儿陪着阿鸣,阿鸣被分散注意力,应该就不会对兰花太上心了。

    再者,需要照顾的多了,好脾气的人也会烦吧?阿鸣若烦了,正好把什么花啊鸟啊通通丢给下人照料,也省下一些精力。

    江行想起写这首绝句的杜甫老爷子,不禁汗颜, 道: “……我从前说过,我是借尸还魂。我原本并不是这里的人。这位诗人也不是。嗯,并不是梁朝的。”

    回到东园,玉竹果然提着赢来的糕点,递到时鸣面前: “这是我今日特意去买的。主子,您尝尝?”

    毕竟读多了,一点儿都记不住那才是怪事。时鸣听书的同时,玉竹也在学习。

    又有一日,江行见时鸣接了远方飞来的信鸽。

    说话间,玉竹已经搬了一盆兰花放到桌上。这个时节里,兰花长得清幽喜人,伴着似有若无的花香,扑面而来,要多雅致有多雅致。

    江行: “……”

    楼下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乍一看看不出来。不过江行毕竟熟悉,天天看月月看,总不至于认不出来。

    江行点头: “千真万确。”

    “我觉得极好。”时鸣道, “有如此大才的人, 从前怎么没听说过?”

    江行问: “你打算如何?我想,我们还是当不知道吧。”

    玉竹疑惑: “好玩的……”

    时鸣很快做出了决定: “跟。”

    江行寻个位置放好,时鸣却叹气: “唉,要是哪天我忘记浇水了,它死了我都看不见,放在台上任它发黄枯萎,怎么办?”

    江行目露赞许。

    时鸣无意拆穿玉竹,却有心吓她一吓,问: “玉竹,你今儿去哪了?”

    江行百般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试探着问: “阿鸣,你觉得,玉竹如何?”

    而且,阿鸣已经有一只信鸽了,他再送一只算什么?不好不好。

    时鸣愈发好奇: “那你是哪里人?”

    时鸣哪里不知这糕点是从哪来的?但为了假装无事发生,时鸣憋笑: “好。”

    台下,玉竹已经夺得魁首,美滋滋地提着糕点出了酒楼。江行道: “她要回去了。我们跟着看看吗?”

    时鸣“嘶”了一声,道: “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从小到大,我读书都是经由她手。我听的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典籍杂书话本子都有。我觉得,她的学问应该不会少。”

    话毕,玉竹又从书肆带了几本话本子,这才离开。

    “读书呢?”江行追问, “她学问如何?”

    江行调侃: “这是被当成原型了。”

    时鸣爱不释手地摸了把鸽胸,才将鸽子腿上的信解下。

    姑苏的糕点偏甜,江行吃了几口便放下,喝茶去了。时鸣倒是很喜欢,一个接一个,都不嫌腻。

    江行和时鸣两人愣在原地。

    掌柜笑逐颜开,道: “最新的《木兰游记》都在这里了吗?”

    时鸣笃定。

    这么想着,说做就做。江行连招呼也没打,就踱去了花鸟市场。他听四周的鸟鸣啁啾,挑花了眼。

    转眼过去一年多,兰花却依旧长得好好的,一点要死掉的迹象也没有。

    掌柜道: “这不是销量好嘛,大家都抢着看。不过料他们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南溪斋主人,竟是一位小姑娘!”

    江行定睛一看,惊得连杯子都端不稳了: “阿、阿鸣。”

    鹦鹉自然是极好的,养得好了,还能同人说说话。鸽子也不错,但鸽子攻击性强,阿鸣又看不见,万一被咬伤了怎么办。

    时鸣伸手抚过兰花叶子,笑得灿烂-

    江行瞥她一眼,给她使了个眼色。

    “不过从小到大,家里的书库对我俩都是敞开的。玉竹估计把那些书看了个大概,这么有才学并不奇怪。”

    出乎意料的是,玉竹出门后并没有往东园去,而是去了一家书肆。

    江行道: “觉得你桌子空了点儿,就买了。想给你个惊喜,这才没说。”

    鸽子……

    时鸣果真喜欢得不行,每天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它浇水。有好几次江行瞧他早起,鞋子都没有穿好,便急急忙忙往桌边跑了。

    阿鸣心善,见到鸟儿死了,指不定要怎么难过呢。

    玉竹道: “都在这里了。哎,掌柜你就别催了,我有空再写。一直催催催,脑子很疼的。”

    不过事实并不像他所想的那般。玉竹进了书肆,非但没有买书,反而掏出了一份手稿,递交给掌柜。

    “哦!”玉竹会意,像是灵光乍现, “昨儿江公子看上了几株兰花,同掌柜说好了让今日送来,我去瞧瞧!”

    江行想到《木兰游记》,福至心灵: “哎,阿鸣,玉竹写的那本《木兰游记》,怎么同你有些相像?”

    时鸣惊讶: “可我并没有游历四方。但现在细细想来,那位少年确实与我有几分相似。而且我男扮女装之事,玉竹一早便知道。”

    这种样子的鹦鹉不少见。江行本无甚注意的,刚要走远,又听那鹦鹉一声“你真好看”,怪滑稽。

    时鸣也惊: “竟然如此?”

    兰花娇贵,打理起来挺麻烦的。江行想着,阿鸣没事照料一下兰花,不至于太无聊。

    若不小心养死了,再换一盆便是。

    本是勋贵,却为了逃离家庭束缚,男扮女装游历四方——嗯,除了一些细节,好像是和阿鸣差不多。

    江行同时鸣道: “她去了书肆。”

    这个时空并没有什么李白杜甫。按理来说江行可以剽窃几首当做自己的, 反正无人知道。

    第051章 隐侍女身兼多职

    主子跟踪下人,还偷偷摸摸的,当真开天辟地头一次。江行带着时鸣,跟着玉竹悄悄出了酒楼。

    时鸣也牙疼: “看来是的。”

    兰花香草配美人,妙极妙极。

    玉竹借故跑了,再没给时鸣吓她的机会。

    态度也很嚣张。落在窗子前,甚至趾高气扬地抬了抬脚,让人赶紧把信取下来。

    时鸣来了兴致: “这些人的你瞧不上, 那哥哥口中的好诗,一定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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