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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高大的男人并肩走向太和殿,说话声隐匿在风中,天边的最后一道晚霞伴随着黑暗的晕染,依旧以火红异常的姿态蔓延,映着朱红肃穆的宫墙,只觉让人喘不过来气。

    季明叙懒洋洋道:“管他是真是假,朱林皓再如何拉拢阿命,阿命不还是入职锦衣卫了么。”

    后者眉头暗自一皱,便故作嗔怪道:“皇兄真是,谁不知道小朱是为情所困,才立下这种毒誓?眼下小六有意与他成婚,正好能解了他心头困顿。二人成婚,岂不是一桩美事?”

    他默默捏紧酒杯,闷头喝酒。

    男人状似厌恶地撇开头:“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宣王立刻坐直身形,低声道:“几日不见,我真是心潮澎湃,恨不得飞过去。”

    只见她腰间绣春刀出鞘一截,刀锋凛冽,只需上提几寸就能割破男人的喉咙。

    《她能弯弓射大雕》

    男人瞥着她冷冷道。

    萧炆戚闻言讶异非常:“你既是看得如此通透,为何还要招惹阿命?”

    席上一静。

    阿命抱着剑,嗤笑一声:“身价不高,倒是挺惜命的。”

    “听闻他此前赠予阿命一箱黄金,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知道,父皇为了制衡徐家的兵权,想要将她嫁给徐家长子,她在宫里磋磨多年,到头来荣宠未受半分,就连婚事也要被拿捏着。

    那金吾卫心惊肉跳,连忙道。

    “儿臣如今及笄,说来实在是羞怯,只见过朱大人一面,便心生欢喜,想要与他共白首——”

    皇帝声音温和:“小六说吧。”

    季明叙乃御前宠臣,虽无官职,却绝不能轻易得罪。

    在席上的宣王频频看向阿命,见她一直在同周遭几个官员寒暄,心上像有蚂蚁爬一样。

    少女声音低哑,但很镇定。

    孙妃端坐在下首,旁边站着刚过半人高的八皇子,生得稚嫩青涩。

    皇帝抬手:“众卿平身。”

    “圣上驾到——”

    虽是夜间,殿内却亮如白昼,相传前朝一名为沈媛的女子发明出一种新制的宫灯,可以用极其少量的油和蜡烛至少照明一天一夜不熄灭。

    她有时候太过锋锐,但有时候也温柔得过分。

    如今他们都是皇帝御前之人,站在同一阵营,任谁都想要和睦相处。

    刘从仁见她神态肆意潇洒,咂咂嘴:“你年轻,好酒量啊。”

    现下殿中就挂着无数这种宫灯。

    阿命很注重保养,握刀的手老茧横生,却难掩修长和白皙,季明叙昨晚的梦里就是这双手。

    宫门前人声鼎沸。

    下首官员中,朱林皓神色莫辨,只饮着酒。

    片刻后,女人“铮”一声收刀入鞘,任身后人如何评说,身影消失在宫道中。

    生辰宴夜间才开始。

    大殿上首,皇帝面色和煦:“父皇还以为是什么事,你虽及笄,但毕竟年纪小,见着个相貌堂堂的就动了心。朱林皓这小子前几日立誓不娶,你可知晓?”

    皇室中可没有亲情,这场生辰宴指不定是为了什么。

    她目光悄悄看向那道瘦削的黑色身影,手心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司礼监和礼部等众官员已将及笄礼准备妥帖,上首坐着的女孩儿这才迈步走下。

    百官赴宴,各自找到小团体,经侍卫检查过后挨个放行。

    萧炆戚和季明叙都是皇帝的亲信,两人说起话来没有避讳,后者缓缓点头。

    萧炆戚挑眉道:“他去岁入了翰林,有徐文达作保,日后官场必是步步高升。”

    阿命和他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道:“陛下虽贵为君体,但毕竟与六公主是父女,多少有些情分。”

    萧炆戚上前,侧头低声道:“陛下今晚要见你。”

    季明叙神色难掩嫌弃:“......”

    对面的男人不耐烦地抱住双臂,只好不断从身上拿出一些粉包和暗器。

    季明叙一只膝盖被女人踹弯在地,狭长的眸里满是冷沉之色,下巴上却掐着一只修长的手,官员们只看见他白皙的下巴上已经起了红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瘦弱的姑娘穿着华丽的红色吉服,头戴凤簪,走动间银饰叮当作响,似是在诉说今日及笄的礼节繁重,她一双眼怯生生的,举止间透着股局促。

    季明叙宁愿她没扶他这一下,说不定能断了他的念想。

    众官员若有所思看着庆愿和吴音柔。

    男人嗤笑:“你若真飞过去,她怕是直接禀报圣上,让你莫再纠缠她。”

    宣王皱眉:“她看起来不似无情之人。”

    吴音柔嘴唇颤抖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嫁到徐家去,心中的怯懦转瞬即逝。

    黄昏已至,阿命接受盘查后进宫,忽见午门处传来声响。

    李掌教应声退下。

    萧炆戚的位置坐在两人前两排,但他耳力惊人,闻言忍不住悄悄打量了宣王几番,见后者一副心神荡.漾的模样,便又转头去打量对面坐着的女子。

    六公主吴音柔今日及笄,约莫再过半年就要挑选驸马下嫁,此时规规矩矩坐在席上,身前珠帘遮挡,身旁是皇后沐氏。

    如此过了两日,阿命和另一位指挥佥事刘从仁熟悉过,六公主的生辰宴如期而至。

    阿命坐在下首,将桌案上的清酒倒掉,只拿起玉著对着糕点怼了几下,状作吃过的模样,实则一口未动,只静静听着殿中喧闹。

    吴音柔愣在原地,错愕地看向庆愿的方向。

    此时场中六公主忽地低声道:“父皇,儿臣今日及笄,有一事相求。”

    季明叙懒洋洋地提醒:“圣上看你呢。”

    今日群臣皆为六公主贺生辰宴,相比起其他的皇室子弟,这可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妇人眸中划过狠.辣之色。

    形如小缸似的杯,一口就吞下去了。

    庆愿坐在一旁,李掌教低声附耳:“事情办好了。”

    她不动声色看向殿中四周:“将人看好了,别让她走出太和殿。”

    那一箱黄金狼入虎口,平白便宜了阿命。

    萧炆戚不由得想到府上表兄最近新纳的一房小妾,柳腰纤细,皮嫩如藕,很招人眼。

    吴音柔穿着华丽的宫装低头,双手紧紧捏着裙摆,指节掐得发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周遭喧哗声变弱,臣子们各自归位,视线齐齐落在那殿中少女。

    话音刚落,残影乍现,众人惊诧的功夫两人已经过了一招。

    一日忙碌,阿命将丁绅一案细细翻看。

    他素来寡言,今夜为了探听阿命和季明叙,已经是多费口舌。

    一身黑色官服,并不张扬的容貌带着野性的肃杀感,通身如剑,气势凌人,偏生姿态随意,赏心悦目。

    她看了眼庆愿和吴音柔,思量着两人的关系。

    萧炆戚不再作声。

    庆愿状似诧异:“可是楚国公世子朱林皓?”

    季明叙心绪难明,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今日镇抚使李维安也进宫赴宴,举着杯子到两个上司面前应酬寒暄。

    她

    “我身价自是没你这个曾经的北元太子高——”

    坐于上首的六公主肩膀一缩,避开了女子鹰隼般锐利的眸光。

    少年长身玉立,穿着合身的官服和三两官员交头接耳,端的是一派清正姿态。

    锦衣卫参加任何宴会都属于护卫人员,阿命巡逻一番便回了殿中。

    一时间,倒是热闹极了。

    只见女子冷冷经过季明叙身边,用肩膀将后者怼了个踉.跄。

    “朱大人?”

    “季世子,您行行好,这毒药和针头,可千万不能带进去......”

    她的官位品级只在高谌和薛如海之下,但论实权还不如镇抚使,是以在宫内轮值除了巡逻,便没什么事情干。

    北元宫廷也有着不外传的制灯法,因和番邦传来的技术相结合,要比南魏的这种烛火更亮一些。

    她近日白了许多。

    阿命一只软靴狠狠踩在他膝盖上,弯下腰,掐着他的下巴,视线宛如毒蛇般盯着他的唇,语气冰冷:“不会说话,我可以教你。”

    毁灭吧,恋爱脑。

    她声音不大不小,官员们闻声看向这边。

    萧炆戚本在另一处维持秩序,被下属禀报过后闻声赶来,见状心惊肉跳,厉声道:“月大人!万万不可!”

    刘从仁晃了晃杯中酒,惫懒道:“这六公主素日是个不受宠的,没想到陛下竟如此重视她的及笄礼。”

    对于宴会她向来兴致缺缺,盯着那杯中猩.红的果酒半晌,便收回目光。

    季明叙就坐在她对面,见女人抬眸去打量朱林皓,手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拂着玉佩。

    两人都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从公务上说到城中趣事,也不觉无聊。

    吴音柔初见朱林皓,便因为后者容貌,冒着被皇帝问罪的风险求姻亲,对于一个素不受宠的公主来说,实在是过于大胆和冲动。

    交锋只在一瞬间,季明叙配合地单膝跪地,她甚至借着动作轻轻扶了他一下。

    阿命笑笑:“过奖。”

    阿命去瞧他,不知为何,觉得他比前些日子成熟许多。

    他看向周遭,眸光在触及一人时忽地停下。

    但人总要为自己搏一次。

    黄总管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阿命隐在人群中跪伏在地,她忽然抬头。

    季明叙和朱林皓的争端他时常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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