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收拾丫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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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琳晚间会到，宝瑜跟着郡主，实在走不开，就不管她了”大奶奶掩面哭泣，既是为自己早逝的大儿子，也是为自己那个小姐变丫鬟的小女儿。

    大少爷那种负心人，何苦为了他伤心。

    “大姑，此事关系重大，我得与我爹娘商议后再说，对了，孙大人来了吗？”李吟娥问她。

    “五少爷，奴婢信你，奴婢的心和身都是你的”芫花含情脉脉。

    “反正明日要来你家，我今晚直接过来，省了赶路的时间，早起还能睡个懒觉”裴似说完，让她要是不睡就去地上，他困乏的很。

    等她好不容易挤出眼泪走到灵堂时，发现裴似正跪着给杜宗敬烧纸钱，大奶奶问她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让知府大人等了许久。

    前世若问谁最爱大老爷，梅姨娘应可以与大奶奶争个高下，以至于后来大老爷抢了杜宗彦的未婚妻柳意浓当妾，她都以死相逼，劝儿子放手。

    后来，柳意浓在入府当日，揣了一把剪刀把自己捅死在花轿中，杜宗彦一生未娶，她在府中的最后几年，听说他疯了，整日对着无人的墙壁道歉，不停说：“意浓，是我害了你。”

    想起前世听到的那个秘密，她当下就决定报仇。

    “她要是真知道我们的事，也不会推我去服侍大少爷了，我来时看过，她早睡着了”芫花让他放心，李吟娥午后才会去阁楼。

    李吟娥依言告退，临走前，大老爷喊住她，说明日知府大人要来送葬，让她万不可失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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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宝琳越说，李吟娥越想笑，杜宝琳耍了点小手段抢了二房二小姐杜宝璎的如意郎君，还真当没人知道啊。

    他们越叫得欢，她就越开心，希望杜宗州争气一点，尽快让芫花怀孕，要不然老太爷一走，芫花就死不了了。

    新买的卧榻还是小，李吟娥被他挤到窗边，忍无可忍，问他有何贵干。

    李吟娥把手藏在衣袖中，暗暗捏紧，原来推她去做节妇的人，还有杜宝琳啊。

    二儿子来老宅找他，他才知他不在家的这两个月，大儿媳妇做了多少荒唐事。

    不过，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你若再犯错，管家权我便交给老二媳妇。”

    大老爷自知理亏，说是虞姨娘故意勾他的，好言好语安慰大奶奶，承诺会在金陵府陪她到明年二月。www.qingbi.me

    说到最后，老太爷问勾引杜宗敬做下错事的丫鬟是谁？大奶奶赌咒发誓，说这个丫鬟已被她处置了：“一个刚入府的丫鬟，惦记杜家的富贵，趁敬哥儿房中无人时，跑去爬床。”

    两人走了，李吟娥想去卧榻睡觉，一转身却碰到一个人，身上是清冷的松木香。

    “那是明日的事，你现在在做什么？”李吟娥坐起来，头发披散，活像厉鬼。

    “爹、娘，明日郎君出殡，大姑和小姑要回来吗？”她和杜宗敬成亲第二日，杜二小姐杜宝琳就带走了嫡亲的妹妹杜六小姐杜宝瑜。

    刚踏进荣寿堂，就听见里面有人争吵，是她的公婆。

    据说是因为杜宝琳在一次赴宴时攀上了长公主，所以送妹妹杜宝瑜去做了长公主独女新阳郡主的女使。

    他们的大儿子尸骨未寒，他这个当爹的倒风流不减。

    大奶奶不敢反驳老太爷，眼神示意站在老太爷左边的丫鬟德音帮忙。

    李吟娥的利刀不是别人，正在出殡前一日带着两个丫鬟回府的杜家老太爷杜知璋。www.qianlan.me

    回府的路上，大奶奶安排她和杜宝琳一车，说是陪她，实则问她愿不愿意做节妇。

    “你的郎君不是明日出殡吗？我来参加他的葬礼”裴似说完，往外挪了挪。

    要不是二女儿宝琳信誓旦旦说于杜家生意有益，她定是舍不下宝瑜的。

    芫花扭着腰肢，去了阁楼之下的角落，杜宗州的身影就隐在那片黑暗中，见心上人到来，从后面搂住她，隔着单薄的衣衫，上下摸索。

    走出房，李吟娥边走边在心中骂，怎么会有人如此无耻，害死了别人还能光明正大来参加葬礼？转念又觉得裴似这种不要脸的心态，很值得她学习。

    两人彼此相争又意外和谐，李吟娥再睁眼时，裴似已经走了，菘蓝在外敲门，让她快些下楼准备。

    梅姨娘小声跟她告谢，又问大老爷是否回来了，她想带着儿子去请安。

    李吟娥听她说孙兆丰对她是一见钟情，求娶她时完全没有在意她是商人之女。

    杜宗州说等八月十五中秋家宴后，他便假借院中丫鬟不够为由，找大嫂要人。

    老太爷心情好转，再骂大奶奶时，语气缓和不少。

    夜凉如水，三更之后，杜府安静下来。

    为了大儿子唯一的血脉，她必须保下朱樱。

    “我就是进去看她一眼...”大老爷的解释苍白无力。

    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从老宅赶来的梅姨娘和四少爷杜宗彦。

    纸钱即将烧完，大奶奶推她去还礼，她跪在蒲团上，不时偷瞄裴似，发现这人正在偷笑，口中念念有词：“早死早超生，不用感谢我。”

    说是女使，其实就是给人当丫鬟...

    “自然没有听腻”怎么会腻呢，李吟娥想。

    大老爷和二老爷站在不远处，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墙外似有人走过，两人的动作加快，匆忙结束后就走了，约好明日晚间再来此幽会。

    “大奶奶，宗彦，快行礼”梅姨娘木讷老实，就算成了姨娘，也常常像个丫鬟。

    棺木下葬，大奶奶趴在坟前唤着敬哥儿，杜宗州绕到芫花身后，用手挠她的掌心，杜宝琳用手绢捂着鼻子，眼神中满是嫌弃。

    今世，这个傻子醒悟了，不知那个疯子会不会重蹈覆辙。

    见她立在院中，招呼她进房。

    出殡路上，哭天抢地，李吟娥哭得最是伤心，菘蓝扶着她，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你不会听腻吗？”黑暗中，男子戏谑的声音响起。

    孙大人便是杜宝琳的郎君孙兆丰，广陵府的正五品通判。

    “老太爷，大少爷是大奶奶的第一个孩子，总会偏爱些”德音软糯说道，手放在杜老太爷后背轻轻抚摸。

    而她不仅知道她的秘密，还准备利用这个秘密让孙兆丰不再喜欢她。

    “大嫂，兆丰有一个姑奶奶就做了节妇，现在全族都以她为荣，皇上亲自下了圣旨给她修牌坊，我公爹孙太傅都羡慕不已，说自己为官二十余年都没收到过圣旨”杜宝琳说的神乎其神，还说那个姑奶奶吃得好睡得好，被全家供起来养。

    “咱们州儿明年就十九了，成亲后海陵府的生意就该他接手了...”后面的几句，李吟娥没有听清，因为秋色回来了。

    今世虽只有一面之缘，前世却帮她良多，李吟娥拉着两人亲热叙旧，还亲自带他们去房间放行囊。

    两个丫鬟搀扶着他，李吟娥立在一旁，暗骂杜家真是一脉相承的好色，老太爷面上喊着敬儿，两只手却不老实，握着丫鬟的手来回摸。

    那时府中之人，私下说他们倒像一对夫妻，一个疯一个傻。

    “看一眼，她还用等你一走就唤丫鬟进去送水啊？”大奶奶早安插了丫鬟放在虞姨娘身边，昨日丫鬟来说，大老爷进去后半个时辰才出来，就知道他做了何事。

    李吟娥跪在坟前，哭得梨花带雨。

    “我也是随口一提，兆丰昨日有公务缠身，今日午后便会来”杜宝琳提起自己的郎君孙兆丰就说个没完，全然不顾对面的女子刚刚丧夫。

    “是，吟娥明白！”

    李吟娥置身于他们上方的阁楼中，静静听他们二人的计划。

    杜老太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来灵堂，说要再看孙子一眼。

    李吟娥忙不迭道歉，说昨日在房中哭太久，今日睡过头了。

    “你怎么又来了？”李吟娥推开他，摸黑躺回卧榻。

    争吵之事是昨夜大老爷耐不住寂寞，儿子还未下葬，就迫不及待去找虞姨娘了。

    李吟娥让他们今日好好休息，大老爷眼下正伤心，估计不想见人。

    李吟娥倒不是做戏做全套，实在是早上出门急，刚才没注意用衣袖抹眼泪时，昨日放在袖中的洋葱太刺激了...

    如花似玉的双十姑娘被逼着伺候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古稀老人，李吟娥看得直犯恶心，借口去找大奶奶商议出殡之事就走了。

    “海陵府的生意不用管吗？”大奶奶被哄好，温柔的问他。

    李吟娥不惯着他，直接躺下，手脚张开，霸占了大半卧榻。

    “老大媳妇，你就是如此管家的？”杜老太爷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骂大奶奶治家不力，如今金陵府全是杜家的风言风语，都说杜家大少爷是和丫鬟纵欲而死，还是在自己的娘子为太后祈福之际。

    “我听府中丫鬟说，大嫂常在阁楼看书，会不会看见我们？”杜宗州抬头看了一眼阁楼那扇半开的窗户。

    “大嫂”杜宗彦拱手施礼。

    “你爹娘没教过你，对待恩人要有礼貌吗？”裴似跟着她，一起躺到卧榻。

    她以后会收拾前世的继子，今世他不到七岁，恐自己害死他，心中有负担，她决心找机会问问裴似，怎么能做到毫无负担的害人。

    他厚颜无耻的程度，李吟娥自觉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