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收拾婆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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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近一年，李吟娥第一次感到害怕。

    德音送她回房，路上碰见哼着小曲儿从二房那边回来的琼音。

    楼中的女子不再垂泪，坐在他们相遇相知的卧榻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自那日之后，李吟娥变了。

    琼音那日对她说：男女之事，你情我愿，他们没有真心，她亦没有真心。www.miaoyin.me她开始害怕，她付出了真心，裴似却没有真心。

    她这几晚，反复梦见裴似和杜家人把她逼到前世惨死的枯井旁，她伸手去抓他的衣角，求她救救她，裴似冷冷让她去死。

    “公子，这就是女子欲擒故纵之术，若即若离，让你离不开她！”垂文自觉对李吟娥了解的透彻。

    “裴大人，这件杀人案，您觉得怎么判罚为好？”王通判将卷宗递上，垂文在旁边干咳了好几声，裴似才伸手接过，说了句：“嗯，按你说的办吧。”

    听扬采一席话，裴似恍然大悟，再次深深感慨自己英明，当年他娘让他选随从的时候，他没选武功高的那个，而是选了武功一般但脑子好使的扬采。

    得双玉佩者，得卫朝天下。

    怪不得福王能继位，一个玉佩在亲信裴似处，另一个玉佩在亲信的舅舅霍将军处，四十万大军在手，瑞王拿什么和福王争天下？

    李吟娥哭了一上午，至午后方平复心境，陪着大奶奶去钱家退钱淑仪的嫁妆。

    “啊？”

    “菘蓝，我害怕！”她靠在菘蓝肩上痛苦地抽泣，泪水滚滚而下，湿了衣裳，乱了心神。

    “大少奶奶，你怎么了？”菘蓝放下吃食，坐到床边扶她起来。

    等他一走，趴到床上哭，菘蓝端着吃食进来，听到房中隐约的哭声，以为她出了事，着急推门进来，看她把头埋在被中低声哭泣，手紧紧捏着被子。

    裴似的法子又是为太后祈福，只是这次不是去万佛寺，而是去金陵知府府，一人一个房间，为太后抄佛经！

    “我说不用！”她没穿过男子的衣袍，百般尝试也不得其法，垂文在墙外已催了许久，裴似不敢多耽搁，挥开她的手，三两下穿好，准备离开。

    她知道这玉佩，《卫朝异闻录》上面说，霍家玉佩有两块，分开可调动十万大军，合在一起便是兵符，能调动四十万人马。

    “你怎么了？”裴似走近去拉她的手，关切地问道。

    回府后，强留她在荣寿堂一起吃饭后才让她回房。

    两个随从交换眼神，心知肚明这个女子是谁。

    只一句轻飘飘说出口的承诺，她便相信他会娶她。

    最后井口盖上，他们在井边夸赞裴知府英明，小小寡妇也敢肖想侯府公子。

    天光大亮，她醒来时，裴似已经离开，手往枕头下摸，果然摸到一块温润的玉佩。

    “因为那日是我的生辰~”说起这个，裴似不困了，拉着李吟娥起来，说他出生之前，敌国犯境，卫朝命悬一线，他一出生，敌国国君突然驾崩，前线正在攻打城池的大军马上退兵了：“你自己说说，这是不是好日子？”

    “公子，我觉着大少奶奶啊，没准...”扬采有不同的看法。

    “嗯”李吟娥抹掉眼泪，闷声闷气回了一句。

    垂文和扬采在书房帮忙收拾卷宗和折子，裴似坐在椅子上，突然问他们：“有一个女子，前几日都好好的，这几日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是为什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就是他当年选择扬采的大回报！

    “反正她以后也会改嫁，我这是善意提醒，今日郁闷死了，路上遇到杜宗州，拦着我一直问那个死掉的丫鬟...”琼音说起这事还闷闷不乐。

    先帝与当今天子亲自下旨盖章定论的好日子，李吟娥哪敢回一句不是，频频点头附和说：的确是好日子！

    “不哭了？”裴似等人走后，踱步进入阁楼。www.biyun.me

    “你又去了？”德音问她。

    大奶奶苦口婆心地劝导，老太爷听闻此事，特意将她叫过去，说为太后祈福乃是好事，做好了，杜家和她都得了好名声，让她去了之后好好抄写佛经。

    旧的梦噩消失，新的噩梦来了。

    琼音还想再说点过来人的经验，被德音捂住嘴，让李吟娥快走，别听她的。

    “没事，你快走吧”李吟娥被他的手拉住，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推他快走。

    “你可得收好了，这玉佩能调动十万人”裴似交给她时，千叮咛万嘱咐，说他亲哥都没有，他娘只给了他。

    “你为什么给我？”李吟娥眼中已有泪珠泛出，她今日哭得太久太多，还以为哭不出来了。

    她的人生无法重来，她想不出别的法子验证裴似的真心，只好拼命讨好他，妄图他即使没有真心，日后也顾念着她的一点好能留她一命。

    夜凉如水，房中无光，想起今日早间发生的事，她叹息一声，缓缓推开门。裴似就坐在床边，手里不知拿了个什么物件在把玩，她正想问他怎么不点蜡烛，他起身走向她，对她说：

    不过，得等她成亲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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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子看不下去，事议不下去，裴似让官员们先回去，明日再说。二老爷和门生王通判走在路上，诧异这尊大佛今日一脸心不在焉，不知出了何事。

    说罢，又悄悄对她说，若以后找郎君，得找身强力壮的，比如杜宗庆这种。

    “可我们怎么成亲啊？”她明面上还是杜家大房的大少奶奶，总不能她明日跑去跟大奶奶说，她要嫁人，五日后成亲吧？

    “大少奶奶脸都红成那样了，你还说！”德音责骂她。

    “裴大人，杀人案需要您来判罚...”王通判红着脸，尴尬回道。

    “我娘让我把玉佩给重要的人，你最重要，自然就给你了”裴似看她泪珠不断，慌忙抱住她道歉，说自己早上不是故意大声说话的。

    明月入帘，残烛犹存，这是裴似第三晚被李吟娥的梦话惊醒，虽醒来一头雾水还是揽过她继续睡。

    “没准什么？”裴似和垂文同时问道。

    第二日，他一睁眼，笑意盈盈的李吟娥拿着他的衣袍，站在床前，坚持要帮他穿衣。

    二老爷猜和朝堂大事有关，王通判妻妾多，猜这事估计是桃花情风流债~

    她还怕，裴似对她不是真心只是利用，等拿到证据就会杀她灭口...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在暗示：“她想和你成亲！她想当你的夫人！”

    菘蓝无声叹气，轻拍着她的背宽慰她。

    害怕被杜家人发现，拖累那些帮过她的人；害怕被与她结盟的人出卖，重复前世悲惨的节妇命运。

    “没准是恨嫁了又不敢催你！”扬采说完，还特意解释了一番，什么大少奶奶最近做的事都是夫妻成亲后才会做的事。

    两人的哑谜，李吟娥听不懂，琼音见她一脸疑惑，贴在耳边告诉她：“我刚又去睡了大少爷~”

    “你怎么知道五日后是好日子？你会看天象？”她觉得这人就是着急成亲，寻个理由骗她。

    梦中李吟娥成了裴夫人，手拿圣旨，推倒了前世压在她身上三十年的贞节牌坊。

    和裴似相处不复往常，每日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菘蓝不解，裴似也不解，私下问了她无数次出了何事，她笑笑说没事。

    “吟娥定不辱使命！”李吟娥豪言壮语，老太爷夸她识时务懂大体，杜家没白娶她进门。

    回府衙时，一众官员早已等着书房，裴似心绪不宁，底下官员说的话一句没听进去。

    今夜的梦是好梦。

    成亲之事不可操之过急，李吟娥打算等他们找到证据送杜家入狱之后成亲，裴似不愿意，说他等不及了，连日子都选好了，就在五日后，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

    惊惧过后，蜡烛燃起，李吟娥看着手中的玉佩发呆。

    “李吟娥，我们成亲！”

    前世她因轻信杜宗敬的真心导致家破人亡，苦熬三十年反丢了性命；今世她重活一生，更该慎重相信他人的真心，可她又轻信了裴似。

    正要回头跟她说，今日事多晚点回来，却发现李吟娥的手伸在半空中，整个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当夜，裴似特意换了身新衣裳，拿出他娘给的霍家玉佩，坐在房中等李吟娥回来求亲。

    李吟娥走得慢，还在想琼音惊世骇俗的话，突然听她提到杜宗州仍在私下追查芫花之死，终于想到了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好法子。



    二老爷作为金陵府同知，自然要做个表率，本想叫自己的儿媳宁长月去，她一听三天，立刻打了退堂鼓，说自己怕是有了身孕，大夫一来把脉，还真有了两个月身孕。

    李吟娥不理解琼音的活法，为何不爱却可以与他们缠绵？琼音说这是她的消遣：“都活在地狱了，我还不能开心点吗？”

    “那是自然！”琼音回她。

    两人坐在马车中，大奶奶看她眼睛红肿，魂不守舍，还以为她触景生情，想起了杜宗敬，好言好语安慰了她一番。

    二房去不了，这事就落到了大房独苗李吟娥身上。

    “救救我！”

    “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不会要，比如你！”而后，他用力一推，她掉入枯井，害过她的人围在井边看她慢慢挣扎着死去。

    为表诚心，需连抄三日，中途不得回家，食宿均在府衙！

    真好，她没有做梦！

    李吟娥被他抱着，哭得更加大声，唇边扬起笑意，于寂寂黑夜中，绚烂绽放。

    “先简单成个亲，等你报完仇，我们再回海陵府大婚”至于怎么简单成个亲，裴似让她在杜家等着就好，他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