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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天大爷爷做主，丧良心的海家抢走我家十只鹅……’
大理寺少卿突然的甩锅，让原本开心吃瓜的习容人麻了。www.yuxian.me
她清了清嗓子：“管事，你家从前的鹅每日可下蛋？下几个蛋？鹅又是从何处买的？价值几许？”
每一家，每一条，被抢走的财物、粮食、子女，被写得清清楚楚。
几人穿得破败，脸上是风吹日晒后的劳苦痕迹。但从口音能听出并非是外乡人。
言至此处，管事总不好再嘴硬下去了。他也知先认错总比被人揪出来要好，何况那鹅拿回家不过半年，府中的账本上必然记得清清楚楚的。
当下用力一拍惊堂木：“刘柱儿偷窃成习，又恶意抢夺邻居财产。打十杖，服苦役三月。”
管事脸色有了些许变化，却还是嘴硬：“鸡蛋易碎，每日里主子们的消耗大，日日都要采买的，有磕碰总归是正常的。”
看着人群一个个望向自己，或期待，或是看好戏。习容被架了上去，总不好说自己不会。
“合着这鹅本身就不是他的啊。”挎着菜篮子的大娘呸了一口：“亏得他好意思去要赔偿，我看那李三肯赔一只鹅，已经是极大度的了。”
“安静！”惊堂木重重拍了好几下，堂外的动静才弱了一些。
他回头愤怒地盯着大理寺少卿：“大老爷做主啊！刘柱儿家原本的鹅就是从主人家偷出来的，他……他绝对说不出那鹅是从哪买的，大老爷只管问他！”
“听朕的。”她一锤定音。
她敛下眉眼，思躇了片刻：“将查抄得来的金银，按照海府的账本与洪牙村村民状告内容核实无误后，皆数返还。”
李三气急：“鸡蛋的事暂且不说，就说那鹅，定然是因为老弱生病，海家不要了，你才捡回家的！”
几人跪下，哽咽着磕头：“咱们原本是不敢来的，就怕海家势大，咱讨不着公道还要被打一顿。”
人群里的议论声又大了起来，显然对此事，其他邻居也有所印象。
李三瞥了管事一眼，突然又支棱了起来，高声道：“回禀青天大老爷，额知道。他家那蔫不拉几的老鹅，十天半个月也不会下一天蛋，他家婆娘三天两头要指着那鹅骂哩。”
连大理寺少卿都看得动了怒，越过官府私自收税，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
审到后面，习容心中攒着的怒火愈盛。知道若积压回京处理，不光是面前哀戚嶙峋的农户要等多久，京中早就不识人间疾苦的京官，又不知愿不愿意把查抄得来的好处让给底层百姓了。
李三：我做好事了？
人群难得的安静下来，大理寺少卿心情舒缓了不少。想他平日虽要为了案子头疼，可这些鸡鸣狗盗的小事，哪里会有人不长眼的送到他的案上，叫他烦心。
平日里走街串巷的货郎流动性大，临冶城中也时常有附近庄子上的农人挑了自家的牲畜蔬菜来卖，是以管事说不出卖家，倒也算合理。
“草民有冤要申！”人群后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大理寺少卿见到那幅字的第一时间也是皱起眉，不过顾念着农户出身的几人恐怕也找不到什么有文化的人代笔，也就皱着眉看了下去。
“呸，你这叫主动认错嘛!”人群里有人骂道。
习容柔和了声音：“老人家，你有何冤屈？”
“你推我干嘛？”大汉凶神恶煞的将一个书生推了个踉跄。
哦，不对，他们已经因为造反罪被抓了。
大理寺少卿犹豫着：“陛下，按理说这查抄后的钱财，还是要等户部整理后，由太后……”
李三这会儿把脖子都昂起来了，就像一只即将战胜的公鸡：“额也知道，那都是从海家偷来的哩。”
“你莫要血口喷人！”管事梗着脖子对喷：“你有凭证吗？谁看见了？我是那种人吗？”
月月都有人去村上收钱，若实在拿不出来的，就抢了农户的牲畜粮食，甚至再过分的，连人家的孩子也抢。
他脸上浮现出委屈：“那鹅不过是我从一个卖货郎手里买下的病鹅，只因草民平日里不管这些，才叫人骗了。回去后挨了贱内一顿数落，李三定然是听到了，才借此污蔑我。”
才看到第一行，他沉稳的表情就龟裂了。
看完了一场闹剧，围观群众这才会想起自己也是要来告状的。衙外顿时又吵闹起来，一个个争着要做下一个伸冤之人。
农户的日子本就清苦，在海家人的压迫下没日没夜的干活就算了。一年到头自己都吃不饱，结果不光没赚几文钱，年底一算还倒欠海家不少铜钱。
得了陛下亲口肯定，管事的心虚瞬间散了，瞥向李三的目光逐渐得意起来。
“呸。”不知多少人不屑。
人群里有两人的邻居，当下就发觉不对：“可刘柱儿家的孙子日日都要吃蛋的咧，我家铁蛋为此回家闹了好几回了，都是叫刘柱儿家给馋的。”
“此话也有礼。”
大理寺少卿重重拍下惊堂木：“刘柱儿，此事你如何辩驳？”
习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就判定出他们应是城外的农户。
书生脸红脖子粗地指着他之乎者也了好几声，才骂道：“你踩着我脚了，你这莽夫！”
管事支支吾吾：“日子太久了，草民不记得了……”
习容听到这，总算点头：“府中日常的损耗想必也会有记录，可着人送来账本核对。”
管事转着眼珠子，很快辩解道：“那鹅都老的快死了，草民若是偷，何不偷一只健壮的？”
其中一个汉子目光感激地看向先前来告状的李三：“可观望一番，咱也有了些底气。”
大理寺少卿拧着眉看了下去，不过三行后，眉毛就深深蹙了起来。
管事挺直了背，正要回话。可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旁边的人赞同：“一只生不出蛋的病母鹅，换油光水滑的野公鹅，还给他委屈上了。”
大理寺少卿皱眉：“陛下向你问话，何故支支吾吾？”
鹅，又是鹅。怎么到处都是鹅！
原本这活儿也不该是主簿做的，可谁叫现在他的上官是京城里来的大人呢。当下笑脸盈盈地走去取过农户手里的状纸，瞥一眼上面难看的字迹，又是一副笑脸送到了大理寺少卿的案上。
李三朝他啐一口：“用的着人看吗？你当额一家是外乡人，就好骗了是吧。”
老人红着眼睛，泣不成声。大理寺少卿也不敢再托大，将那份由一整个村子联名写下的状书送到习容手上。
习容同样点头：“此言也有理。www.lusong.me管事，你需得说清楚你家的鹅是何日买的，才好对账。”
阚朝对待偷窃的，按照赃物价值规定了不同程度的处罚。刘柱儿虽然每次偷盗的东西价值不高，但长年累月下来，也叫他占了不少便宜。
又在公堂上扯谎行欺，大理寺少卿的处罚也不算太重。
“还有何人要伸冤？”
海家以市场价不到一半的价钱强行买下农民的田地，租田给农民后，不光要收租金，还要私自再抽一成的税。
管事咬着牙磕头：“草民认罪，望大人看在草民主动认错的份上，从轻发落。”
“厚脸皮。”说话的人鄙视极了。
跪在中间的老者颤颤巍巍：“大人，草民代表洪牙村三十有八家村民，要告那黑心的海家人，强买良田，强收赋税，还强抢我们好人家的孩子啊……”
细细看下来，好人家的孩子成了奴籍。在海家日日遭打骂，这几年因为苏玉祥的放肆，海家府内被打死的丫鬟小厮不少。
大理寺少卿没好气地瞥李三一眼，见他一副脸红脖子粗的羞赧模样，都没眼看。
这事儿总算解决了，大理寺少卿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余光瞥到习容幽幽的眼神，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大理寺少卿板着脸：“堂下申冤者多，若尔等依旧只是要将邻里间的鸡毛蒜皮之事闹上公堂，本官还管不管真正有冤屈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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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容接过后，视线扫过一条一条农民泣血写下的海家罪状。
抬手吩咐下首的主簿：“去将状纸递来。”
又
“朕不要你觉得，朕只要朕觉得。”习容不用质疑道。
李三狠狠呸了一声，被管事气到双颊发红：“你与你家婆子日日在房中编排海家小气，一针一线都管的严。若非你刻意磕烂了蛋，你孙子的吃食也拿不来。”
李三喜极成泣，当下磕了三个响头：“谢青天大老爷！”
老人家还在陈述他们遭受过的欺压。
好你个老小子，甩锅是吧。
众人这才想起此次是为了被海家欺压的百姓伸冤，人群终于安静不少。有些见到大理寺少卿冷脸被吓住的，悄悄把状告邻里纠纷的状纸塞回了袖子里。
只可惜府中看守起来的丫鬟小厮中，能与父母团聚的只是一部分，还有许许多多失去了踪迹的。
众人循着声音去看，就见一个满面沟壑、头发灰白的老者在几个青壮年的搀扶下，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身体瘦得嶙峋，但手掌上却遍布发黄的厚厚茧子。不光是老者，两个青壮年的手也因为操劳过度与缺失水分，皲裂得厉害。
习容立刻叫人将负责查抄海府的人叫来，又派人去找城中的人牙子。
被卖去人牙子处的，就算活着，孩子父母也不一定找得回来了。
李三呸他：“额记得！三月初十来的，那日刘柱儿的小儿子在说亲，因为刘柱儿拿回来的鹅一副要死相，拿去女方家叫人给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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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家，每一条，被抢走的财物、粮食、子女，被写得清清楚楚。
几人穿得破败，脸上是风吹日晒后的劳苦痕迹。但从口音能听出并非是外乡人。
言至此处，管事总不好再嘴硬下去了。他也知先认错总比被人揪出来要好，何况那鹅拿回家不过半年，府中的账本上必然记得清清楚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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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脸色有了些许变化，却还是嘴硬：“鸡蛋易碎，每日里主子们的消耗大，日日都要采买的，有磕碰总归是正常的。”
看着人群一个个望向自己，或期待，或是看好戏。习容被架了上去，总不好说自己不会。
“合着这鹅本身就不是他的啊。”挎着菜篮子的大娘呸了一口：“亏得他好意思去要赔偿，我看那李三肯赔一只鹅，已经是极大度的了。”
“安静！”惊堂木重重拍了好几下，堂外的动静才弱了一些。
他回头愤怒地盯着大理寺少卿：“大老爷做主啊！刘柱儿家原本的鹅就是从主人家偷出来的，他……他绝对说不出那鹅是从哪买的，大老爷只管问他！”
“听朕的。”她一锤定音。
她敛下眉眼，思躇了片刻：“将查抄得来的金银，按照海府的账本与洪牙村村民状告内容核实无误后，皆数返还。”
李三气急：“鸡蛋的事暂且不说，就说那鹅，定然是因为老弱生病，海家不要了，你才捡回家的！”
几人跪下，哽咽着磕头：“咱们原本是不敢来的，就怕海家势大，咱讨不着公道还要被打一顿。”
人群里的议论声又大了起来，显然对此事，其他邻居也有所印象。
李三瞥了管事一眼，突然又支棱了起来，高声道：“回禀青天大老爷，额知道。他家那蔫不拉几的老鹅，十天半个月也不会下一天蛋，他家婆娘三天两头要指着那鹅骂哩。”
连大理寺少卿都看得动了怒，越过官府私自收税，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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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难得的安静下来，大理寺少卿心情舒缓了不少。想他平日虽要为了案子头疼，可这些鸡鸣狗盗的小事，哪里会有人不长眼的送到他的案上，叫他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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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少卿重重拍下惊堂木：“刘柱儿，此事你如何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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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少卿拧着眉看了下去，不过三行后，眉毛就深深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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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朝他啐一口：“用的着人看吗？你当额一家是外乡人，就好骗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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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容同样点头：“此言也有理。www.lusong.me管事，你需得说清楚你家的鹅是何日买的，才好对账。”
阚朝对待偷窃的，按照赃物价值规定了不同程度的处罚。刘柱儿虽然每次偷盗的东西价值不高，但长年累月下来，也叫他占了不少便宜。
又在公堂上扯谎行欺，大理寺少卿的处罚也不算太重。
“还有何人要伸冤？”
海家以市场价不到一半的价钱强行买下农民的田地，租田给农民后，不光要收租金，还要私自再抽一成的税。
管事咬着牙磕头：“草民认罪，望大人看在草民主动认错的份上，从轻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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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看下来，好人家的孩子成了奴籍。在海家日日遭打骂，这几年因为苏玉祥的放肆，海家府内被打死的丫鬟小厮不少。
大理寺少卿没好气地瞥李三一眼，见他一副脸红脖子粗的羞赧模样，都没眼看。
这事儿总算解决了，大理寺少卿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余光瞥到习容幽幽的眼神，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大理寺少卿板着脸：“堂下申冤者多，若尔等依旧只是要将邻里间的鸡毛蒜皮之事闹上公堂，本官还管不管真正有冤屈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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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狠狠呸了一声，被管事气到双颊发红：“你与你家婆子日日在房中编排海家小气，一针一线都管的严。若非你刻意磕烂了蛋，你孙子的吃食也拿不来。”
李三喜极成泣，当下磕了三个响头：“谢青天大老爷！”
老人家还在陈述他们遭受过的欺压。
好你个老小子，甩锅是吧。
众人这才想起此次是为了被海家欺压的百姓伸冤，人群终于安静不少。有些见到大理寺少卿冷脸被吓住的，悄悄把状告邻里纠纷的状纸塞回了袖子里。
只可惜府中看守起来的丫鬟小厮中，能与父母团聚的只是一部分，还有许许多多失去了踪迹的。
众人循着声音去看，就见一个满面沟壑、头发灰白的老者在几个青壮年的搀扶下，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身体瘦得嶙峋，但手掌上却遍布发黄的厚厚茧子。不光是老者，两个青壮年的手也因为操劳过度与缺失水分，皲裂得厉害。
习容立刻叫人将负责查抄海府的人叫来，又派人去找城中的人牙子。
被卖去人牙子处的，就算活着，孩子父母也不一定找得回来了。
李三呸他：“额记得！三月初十来的，那日刘柱儿的小儿子在说亲，因为刘柱儿拿回来的鹅一副要死相，拿去女方家叫人给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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