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手札第十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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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宴瞥了那男生几眼，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重新拿起笔，把那道题的答案和涉及到的公式写在时羡卷子上。

    手中的笔松了又握，最后被放下，他起身走出教室。

    “不是！我是先担心自己数学成绩提高不了，再担心——”

    直到她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闻宴才不甚在意地打量几眼谢允昭，他嗓音寡淡道：“同学，你是要跟我女朋友告白吗。”

    时羡一惊：“今天都要过完了，你怎么才告诉我？！”

    时羡用笔头戳戳闻宴的胳膊，神情冷酷地说：“教你未来女朋友做一下这道题。”

    她张唇正想反驳，一个面容俊秀，神情腼腆的少年站在教室门口，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唤她：“时羡同学，我有事需要跟你说，请问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美好到，他开始期待以后的每一天。

    闻宴沉默几秒，放下手中的笔，撩起眼皮眼神幽幽：“时同学，这题你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故意找机会和我说话？”

    她完蛋地想，她对闻宴的喜欢，在这一刻似乎又多了几分。

    闻宴眉梢好看地扬起，那双平时不敢多看时羡一眼的眸子，此时此刻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

    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送给她的新年礼物看起来像是早就已经买好了的，而这玫瑰，色泽鲜艳，香气浓郁，是刚从店里买的新鲜花束。

    就算谢允昭不这样拜托他，他也不会告诉时羡的。

    刚刚看到他俩的相处状态，谢允昭还安慰自己，他们只是关系熟悉的朋友而已。

    闻宴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算不上“家”的地方，他只想和时羡在这个雪夜里一直待下去，但她今晚已经陪了他好久。

    他声音微弱地说，“我的喜欢还没说出口，请你不要告诉时羡同学，我是来找她表白的。”

    “时小羡。”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时羡同学已经有了对象。”那封写了好久，写得认真的情书，被谢允昭捏得褶皱变形。

    她再也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了，飞快地丢下一句“我才没有”后，埋头在数学试卷里苦干。

    洁白细小的雪花飘落在闻宴肩头。

    虽然这是事实，但猝不及防被闻宴这样毫不遮掩的说出来，时羡无端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他剖得透彻。

    时羡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了你？”

    时羡怒瞪他一眼，和谢允昭说了声抱歉后，脚下跟装了风火轮一眼，匆匆忙忙朝办公室跑去。

    闻宴唇角轻轻勾着，喉结上下滚动几下，才慢条斯理道：“时同学，晚、安、安。”

    花很快就枯萎了。

    时羡觉得闻宴从除夕夜那晚过后，就变了。

    “小蛋糕也不能让我消气！”

    时羡气喘吁吁地回来：“生物老师说她没找我啊。”

    “男朋友”这三个字，是被闻宴刻意咬重音节发出来的，他又眉眼含笑，略带调侃意味，与往日里沉稳正经的模样截然不同。

    “什么事？”

    因为他卑劣不堪。

    本来是没找的，结果她主动找上门来，生物老师干脆跟她说起上次模拟考她生物不及格这事。

    仗着她对他的喜欢，他开始变得有恃无恐了。

    “为什么AB等于2呢？”

    闻宴一开口，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内心仅有的那么一点希望。

    时羡没有想到闻宴会这样说，她表情呆呆地望着他，随后清晰地感觉到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赶忙低头盯着脚尖，磕磕巴巴地说：“我要回去睡觉了……”

    所以，闻宴，慢慢来。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时羡让闻宴知道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早就完全拥有着，自己视若珍宝的那件礼物。

    闻宴微微颔首，最后转身进教室。

    高三学业繁重又快临近高考，过完年没几天就开学了，这学期时羡和闻宴还是同桌。

    “没有准备吗，但我已经收到了。”

    闻宴：“我刚想起来一件事。”

    寒冷的冬夜里，温热的吐息悉数呵在耳畔和颈窝处，闻宴身体不易察觉地僵硬起来，皮肤连着心尖开始泛起细细密密的痒意。

    闻宴垂眼：“对不起，我忘了，放学给你买小蛋糕。”

    他没有看谢允昭一眼，而是将目光直白地定在时羡脸上。

    时羡一只脚跨出校门的时候，身后人忽然将她喊住，回头一看，闻宴站在原地，对她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

    时羡喝了一口牛奶，也没多想，只是调侃了句：“怎么回事啊闻宴，你最近记性不太好了呢，是不是还沉浸在除夕夜那天的快乐之中？”

    坐了好几个学期的同桌，时羡在某一场合某个瞬间，为什么皱眉，为什么瘪嘴，为什么苦脸，闻宴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时羡还是提不起劲来，闻宴曲指轻弹一下她额头，问：“你就因为感觉我们上不了同一个大学而愁成这样？”

    他跟挤牙膏一样，非要时羡问，他才答：“中午你吃饭还没回来的时候，生物老师来教室找你，叫你今天有时间就去一趟办公室，她要跟你说事。”

    离上晚自习还有段时间，时羡趴在课桌上愁眉苦脸。

    她回：“我知道。”

    “……”时羡佩服他的直爽。

    闻宴悠悠截断她的话头，注视着她，似笑非笑地说：“你好喜欢我。”

    走廊上。

    垂在身侧的手臂抬了一下，似是想抱住眼前这个心里非常喜欢的女孩，最终还是被自己给克制住了。

    “……题目说的。”

    时羡害怕父母怀疑她早恋，因此没有把那束玫瑰拿回家，而是把它放在后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每天拿一两朵裹夹在厚棉袄里，偷偷摸摸带回房间。

    不仅和他看了初雪和烟花，又跟他道了新年祝福……这是他以前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美好光景。

    下了晚自习，闻宴在学校里的蛋糕店给时羡买了块芒果千层，和几个泡芙、蛋挞。

    时羡反应慢半拍地从座位上起来，朝门口走去：“可以的，同学，你找我要说什么事啊？”

    闻宴先是这么说了一句，又在心里想了一会措辞，安慰：“暂且不说你还有拼搏一把的时间，就算我们考的不是一个大学，不在一个地方，我也可以去找你、去看你。”

    他是住宿生，时羡是走读生，开学这个星期，每晚都送她到校门口打车回家。

    闻宴站在教室门口，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

    时羡踮起脚尖，一手捧着那束玫瑰，一手搭在他泛着湿意的肩膀上，嘴唇凑到他耳边，不紧不慢道：“新年快乐——我未来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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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除夕之夜，很少有店铺开门。

    时羡一愣，随后笑起来，漂亮的眼睛眯成月牙，两个小梨涡也在脸颊上显现。

    “好，晚安安。”

    时羡和谢允昭两人面对面站着。

    她微微歪头，望着闻宴问道：“我没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怎么办？”

    班上同学瞬间起哄。

    他一边这样跟自己说，一边转身缓慢地离开。

    闻宴不会说情话，但他会说真心话。

    “……”

    所以，他给她打电话时气息不稳，略有喘意，是因为在找花店为她买花吗？

    时羡从闻宴手里接过书包和装蛋糕的袋子，对他挥手：“我走啦，你快回寝，晚安安。”

    他跟时羡说：“其实对我而言，你的喜欢就是一件宝贵又罕见的礼物，而你把它送给我了。”

    “晚安。”时羡飞快地掀眼看他一眼，语气顿了顿，又补充道，“晚安安。”

    “别叹气。”

    他又重复一遍：“新年快乐。”

    少年唇角扯出一抹小弧度的笑，他迅速把题目看完，思考片刻后说：“先画条辅助线在这，然后因为AB等于2……”

    作者有话要说：闻总：我不是盯人狂魔，我是盯妻狂魔。

    闻宴写完一道选择题，才不急不缓地说：“是吗？”

    他明明是个正值青春的少年，性子却异常沉稳、内敛。

    只想时羡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只想时羡仅仅喜欢他一个人。

    时羡抿了几口牛奶，又双手撑着脸颊，唉声叹气：“怎么办啊闻宴，感觉我高考数学只能考80分，这样我俩就不能去同一个大学了。”

    闻宴轻嗯一声：“那……晚安？”

    他说：“时羡，其实是我好喜欢你。”

    但是没关系，闻宴还会再送。

    时羡以前从来没想过闻宴会是个“盯人狂魔”，也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一次愉悦和舒心的神情过。

    闻宴言简意赅：“嗯。”

    余下的话被一声低咳嗽声给截停在喉咙里。

    几分钟过后。

    时羡退后一步，抿嘴笑得双眼弯弯，仰起来的脸庞被怀中的红色玫瑰衬得愈加白皙好看。

    谢允昭双手背在身后，捏着一封粉色的情书，他深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时羡同学，我其实是想跟你说，我觉得你人特别好，我、我，其实我——”

    时羡催促他快回去：“你快回家，注意安全噢。”

    闻宴一边刷物理真题一边瞥她一眼，然后见惯不惯地从课桌里掏出一瓶纯牛奶，插好吸管移到她面前：“喝吧。”

    时羡掩在长发下的双耳瞬间红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