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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他只是想照顾好她,所以没有男女之分,他学着人类世界的一切,无微不至的陪伴她,帮她梳头,帮她画眉,陪她练剑,陪她挑选裙子、发簪、胭脂。

    祭司同他说, 这是他父皇的贪欲所造成的灾祸, 而他父皇又说,这是澜庭真君的野心造成的祸端。

    “为什么?”沈逸尘脱口而出,花向晚有些不好意思。

    他听说人修喜欢抓捕鲛人,他没有双腿,在陆地行走不便,便故意被人修发现,随后这些一张渔网将他抓了起来,放在琉璃水缸里,抬着上了岸。

    她脾气大大咧咧,来的时候总是一身伤,他看不下去,便幻化成了人形,跟在她身边。

    然后他就看见高台上负手而立的一个女童,她穿着红色长裙,面上极力保持着镇定和骄傲,可眼神却忍不住四处打量,明显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4】

    “我不知道,”沈逸尘如实回答,“命运指引我来,但我不知道结果。”

    沈逸尘不说话,他鱼尾轻摆,有些担忧询问:“你父亲……怎么走的?”

    他莫名其妙成为储君,也承担起储君的职责,陪伴着他的父皇走完最后一程,重新修整鲛人一族,等着他兄长孩子长大,他禅让王位,这时候,他四百八十六岁,终于获得自由。

    这话让沈逸尘微微一愣,他呆呆看着趴在床上、穿着睡衣、漫不经心看着话本的花向晚,下意识反问:“阿晚想让我当男鲛还是女鲛呢?”

    “定离海。”

    【3】

    他生于定离海。www.wanshushi.com

    “你会说人话?”琴吟雨有些诧异,他点头。

    从那以后,两族修生养息,鲛人皇族中,他竟然成为了年龄最大的长子。

    他作为珍贵货物,一路送往拍卖行,光怪陆离的陆地世界让他倍感新鲜,他在狭小的琉璃水缸里,兴致勃勃看着外面的世界。

    那一战很惨烈,澜庭真君带领人修与他父皇决战于定离海,定离海海面被血水染红,无数修士尸体浮在海面,澜庭真君重伤了他的父亲,在一片尸体中,两方终于达成协议休战。

    他第一次化形跟在她旁边当天,便被白竹悦和花染颜叫上了云浮塔,两人盯着他,过了许久后,花染颜缓慢出声:“你来这里,是为了给你父亲报仇吗?”

    “沈逸尘。”

    旁边女童好奇:“你是从哪儿来的?”

    他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他就像是在完成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坚持守在她身边。

    “嗯。”沈逸尘想着父皇最后的时光,有些低沉,“一样的。”

    “当然是女鲛啊,”花向晚笑起来,她抬头看向沈逸尘,“这样,逸尘就可以一直同我在一起啦。”

    鲛人退回定离海深处,人修也绝不会再深入定离海中。

    最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自己有一个任务,冥冥的宿命感牵引着他,他下意识觉得,他需要找一个人。

    他身上还带着拍卖行用来束缚他灵力的铁镣,可琴吟雨还是不太放心,拉着女童站在一边,冷着声道:“阿晚心善救了你,你别起其他心思,我们能买下你,也能杀了你,好自为之。”

    得到自由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游到定离海近海。

    他心跳得飞快,他从琉璃水缸中努力想要爬出去,想要去看看那个女童。

    从那以后,她经常来找他聊天。

    鲛人身形高大,哪怕他没有男女的区别,但所有人从一开始,都下意识叫他“沈公子”,于是他一直以沈公子的身份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点点长大。

    结契完成后,他就是花向晚的灵兽,从此不能违背花向晚命令半分。

    “若我没有道侣,倒也无妨,”花向晚认真想了想,颇为苦恼,“可若我有了道侣,那自然……就不行了。”

    当天,花染颜从云浮塔下来,亲自带着花向晚去了冰河,她教着她和沈逸尘结契,沈逸尘比她强大太多,如果不是自愿,她根本无法控制沈逸尘。

    “呀,”听到这话,女童笑起来,“我也想,但师兄师姐没时间陪我。你……你同我说说,定离海是什么样?”

    他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片刻后,他想了想,只道:“我父亲乃病去,与合欢宫无关。”

    “若我有了道侣,你又是只男鲛,我想,他可能不乐意吧?既然做了夫妻,我总得对他负责,所以逸尘,”花向晚撑着下巴,“你和我当姐妹,就可以一直这样生活啦。”

    他一时有些茫然,甚至于在夜里,他开始思索,他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

    买下来当天,他们休息在客栈里,她按着她师姐的话,让人给他放了水,泡在浴桶里,水里是她师姐琴吟雨准备的药材,可以修复他的伤口,他安稳泡着,就看琴吟雨带着她走进来。

    是她——

    说着,女童似乎想起来什么,忙道:“哦,我都忘了,我叫花向晚,你呢?你叫什么?”

    然而这一切与他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并不喜好争斗, 在众位兄弟中,是最安静、最无用的存在, 每一天都在自己的宫殿中侍弄草药, 或者就是在礁石上眺望远方。为此他的父皇并不喜欢他, 很多时候, 他们甚至遗忘他。

    基于此,花染颜和白竹悦终于放心了他,为他编造了一个身份,让他开始侍奉花向晚。

    花染颜隔着珠帘,静静看着沈逸尘,好久后,她才道:“我不放心,如果你要留下,你必须成为阿晚的灵兽,否则我不能放任你在她身边。”

    她把他买了下来。

    “来做什么?”

    他很好奇这个女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坚持不懈留在她身边,一开始他以为,这或许是前世姻缘或者宿命,可是当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却发现,其实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几乎只是一眼对视,他感觉周身血液都涌了上来。

    他出生时, 正是鲛人一族最鼎盛的时光,那时鲛人与人族常有摩擦,也说不上谁对谁错, 不过就是你来我往的争夺资源,他的父皇想上岸,岸上的修士想入海, 他时常坐在礁石上看这些斗争,大多数时候,他看不明白。

    他到底为

    “我父亲走后,母亲就不太和我说话,也不喜欢和我提他,”花向晚嘟囔着告诉他,“她好少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呢?

    他第一次有这么大反应,把旁边人都吓了一跳,看他爬出来,鞭子狠狠抽打而上,他疼得抽搐起来,却还是努力扑腾着想往外爬去。

    他开始会挂念她,每日在冰河里等待她的来到。

    他仔细了解着这些人修的行为,看着自己被送上拍卖会,他本是置身事外的看客,随便谁买下他都行,可就在他被抬着走向高台时,他突然在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看向高台。

    澜庭真君是西境最强的修士,他自幼生于合欢宫,天资出众, 元婴之后便与合欢宫少主花染颜结为道侣,两人双修结契, 一同步入渡劫, 花染颜接任合欢宫宫主, 至此之后, 西境合欢宫,便成了人族修士中最强大的宗门。

    日子一日复一日的过,直到后来,他的兄弟都战死。

    有人嘲笑他,有人可怜他,可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到陆地上,他看着这新鲜的世界,感觉兴奋极了。

    他怕她早早把他送走,每天都将原本要痊愈的伤口重新撕烂。

    有了道侣,便有了生命中更亲密之人。

    鲛人毕竟不是真正的人修,强大的修士也会将御兽之道放在鲛人身上。

    “那你来做什么?”

    他将鲛人一族的语音转换成名字,女童听着,重复了一遍:“哦,沈逸尘。”

    听着这话,他摇摇头,艰难发着人修的语言道:“我,不会害她。”

    那天晚上,她就蹲在浴桶旁边,同他聊天,她对定离海很有兴趣,对外面的一切都很有兴趣,还对澜庭真君的过往很有兴趣。

    “那我们也算打平了。”花向晚转头看着窗外,喃喃,“以后别这样了。”

    挣扎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女童看着他被打,一时有些懵了,他盯着她,蔓延渴盼,女童愣了许久后,转头看向身边一个青年。

    “大师兄,”女童抬手指着他,“我买下他,好不好?”

    只是几乎没有一个鲛人愿意接受成为他人的灵兽,沈逸尘和花染颜对视片刻,随后笑起来,只道:“好。”

    他无从找起,只能等待。

    这些话让他有些茫然,他隐约感知自己并不希望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可是……

    她开始越来越了解鲛人的习性,有一天夜里,她听着他给她说鲛人成年才会挑选出脸和性别,她忍不住问:“那,逸尘,你以后会变成男鲛,还是女鲛啊?”

    【1】

    【2】

    “想到大千世界看一看。”

    少女带着几分期待说这些时,沈逸尘第一次意识到,面前的姑娘长大了。

    “若是男鲛,”沈逸尘有些茫然,“便不能同阿晚一直在一起了么?”

    “他身上伤太多啦,”花向晚无奈,“经年征战,一直强撑着,后来就走了。你父亲呢?”她扭头看他,“也一样的吗?”

    他不知道那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样貌,他没有任何线索,只是隐约在梦境中,会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除了受伤的时候,他们很少来找他,但他并不在意,他生来便不太在意别人的坏,每次想起其他人,总想到的是别人的好。

    只是说,人皆有情,她把他一路从拍卖行带回合欢宫,将他放在冰河下面,小心翼翼照顾他的伤口,日复一日,慢慢的,他还是开始对这个孩子有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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