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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忆回到学校后, 郁淮还特意召集全班为他举行了返校仪式，彩色的泡泡、彩纸彩带弄了他一身，龚喜史春语他们冲过来拥抱他, 蒋忆觉得此刻自己应该笑, 大家都接受了他, 大家并没有排斥嘲笑他, 可是他笑不出来，看着窗户边那个空位, 他甚至需要努力控制自己不哭出来。

    第47章

    龚喜、史春语和鹿飞三个人在门口等他。

    郁淮和蒋忆相对而坐。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郁淮低头笑了好一会儿，说：“也不怪你不相信，主任这人嘛，平时看起来确实挺严肃的，但是这次你说退学，他可是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的，我当时也震惊了，跟你这反应一样，我跟他说，你不是一向看不惯蒋忆的行为举止么，怎么会不同意？你猜他怎么说，他说看不惯归看不惯，并不耽误我喜欢，他还说学校里喜欢傅季寒的又不止蒋忆一个，蒋忆喜欢傅季寒，说明蒋忆是一个情感正常的孩子，只要稍加引导，对学习说不定还有帮助。”

    安静地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眉宇间的英气似乎被窗外的雪融化了，看起来那样温柔乖顺。

    第三次月考, 他考到了年级第487名，全年级一千四百多个学生，他相比上次月考前进了近一千名，最出色的是他的数学从27分一下子跨越到了143分，自此数学老师杨冬见人就夸，说蒋忆不仅物理好，数学也是出类拔萃，计算能力无人能及，杨冬几乎在学校所有数学老师面前把蒋忆夸了个遍。

    蒋忆很平静，目光也有点呆，他说：“睡不着。”

    “谁说你拖班级后腿了？”郁淮喝了一口水，“再说，回去你也可以再回来啊，学校离医院又不是很远，你脑子这么好，只要努力好好学，成绩绝对是年级数一数二的。”

    蒋忆打开看了一眼。

    蒋忆有点诧异，“你不是一直挺讨厌我的么？”

    蒋忆被夸笑了，“谢您夸奖，可是我真没您说的那么优秀。”

    郁淮点了点头，“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医生说傅季寒有可能几个月甚至几年才醒过来，你也要一直坐在他旁边等吗？”

    蒋忆问：“你们都过来干嘛？不是参加了校德智体联谊赛吗？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十二个学校一共参赛的有120名学生，一中占了20个。120个选手分成4组比赛，每组30人，掐表计时，到达终点耗时最少的10人才有资格登台领奖。

    月考后的某天，正趴在病床旁睡着的蒋忆被一阵敲门声叫醒了，他惶惶醒来，以为是医生找他，定睛一看，是龚喜他们几个在门玻璃处招手。

    郁淮笑了一声，“也就你这种神经粗大的人会觉得老师讨厌你，喜欢你的又何止我，各科老师都很喜欢，甚至包括教导主任。”

    “啊？”蒋忆当即摇头，“不可能。”

    三天后，郁淮来医院了。

    这次校德智体联谊赛在宿城一中举行，所以一中参赛的人很多，史春语和龚喜也都纷纷报名了，并且被分到了第一组。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去戳穿。

    傅明耀眼角含泪，笑了几声，说：“那阿寒用情就没用错人了。”

    渐渐地，学校里说蒋忆闲话的人越来越少, 讽刺的声音也慢慢变了味，最后演变成了一声声祝福和希冀, 希望傅季寒早日醒来，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到这里，蒋忆说：“老师，我可以撤回我的退学申请么？”

    蒋忆抿了一下唇，“谢谢主任喜欢。”

    高一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结束了。

    郁淮给了他一个复读机，对他说：“以后没事多听听英语听力，这次听力考0分，你是答题卡涂反了吗？年级前五十也只有你了。”-

    他摸了摸蒋忆的头，“好孩子。”-

    蒋忆想到这句话，眼睛又开始模糊，他喃喃道：“傅季寒，已经两个月了，你还要我等多久？”-

为自责，我觉得没必要了，这件事说到底也怪不了你，怪只怪阿寒他喜欢了一个不喜欢他的人。”

    郁淮啧了一声，“没想到，我的小蒋忆被傅季寒这小子拱去了？”

    从窗缝飘进来的一片雪花正好落在了蒋忆的笔尖处，蒋忆停下了笔，抬眸看向窗外。

    可是, 蒋忆内心已经没什么起伏了, 他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周围的这些声音上了。

    郁淮问：“你现在还不敢回学校么？”

    郁淮说：“你是我教的这么多学生中最喜欢的一个，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孩子一样看待。”

    只是傅季寒不再来上课。

    蒋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我成绩这么差，回去只会拖班级后腿，你还要我回去干嘛，就让我留在这儿吧。”

    郁淮靠着椅子，盯着蒋忆的黑眼圈看了半天，问：“几天没合眼了？”

    郁淮把蒋忆叫到办公室，发给了他一本荣誉证书，因为他进了全校前五十。

    被祝福的爱情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不被祝福他也无所谓了，蒋忆说：“想，但是我现在不奢望了。”

    又出现幻觉了，这周第几次出现这种幻觉了。

    傅明耀：“你的意思是？”

    校德智体联谊赛是各中学联合举办的一年一度的竞技比赛，其中最瞩目的比赛项目是5公里跑加知识测试，当然这5公里不是绝对的5公里，具体规则是：每跑200米会有一道难易随机的知识问答题给到比赛选手，答对了继续跑，答错了倒退200米回到上一个答题点重新答题，答对了再往下跑，答错了继续回退，最后到达终点用时最少的获胜，也就是至少要答对25题，绕400米一圈的操场至少跑完12圈半。

    他松了一口气，瞥眼间看见傅季寒的手指仿佛动了一下，他蓦地瞪大双眼，可是那双苍白到没有血色的手依然是一动不动地搁在那里，他看向傅季寒的脸，根本没有异样，安静到睫毛都没有一丝浮动。

    因为难度比较高，参赛的人比较多，最终会决出前十名，有丰厚奖金发放。

    好大的雪啊，像白色花瓣一样，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蒋忆同学第四次月考成绩年级排名第35名，荣登宿城一中高一年级前五十强荣誉榜单，特发此奖，以资鼓励。

    蒋忆很肯定地说：“就算他一辈子不醒，我也会等下去。”以前总怕别人知道他内心的喜欢，也不理解傅季寒为什么那么想让别人知道他喜欢自己，现在他明白了，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从来就不怕被别人知道，因为那个人是你心底的骄傲，是情不自禁想拿出来炫耀的，甚至带着一点点病态的宣誓主权般的占有欲。

    郁淮说：“想就好办了，你如果能在月考中能考到年级前五十，也就是登上年级五十荣誉榜，试问学校还有谁敢说你是学渣？还有谁不服气你跟傅季寒在一起？还有谁诽谤傅季寒是瞎了眼看上你？没有，那时候大家心里只会说，只有你蒋忆，才配得上他们的偶像傅季寒，也只有你蒋忆，能从年级倒数第一爬进年级前五十。”

    蒋忆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郁淮说：“这次考试你班级排名排到了第二，仅次于孙博，数理化生四门均是满分，年级第一都没有你这个成绩，只是语文和英语才堪堪及格，有点拖后腿了，接下来你只要在这两门学科上加把力，下次月考进前十都不是问题。”

    想和他看雪，看夕阳。

    虽然这种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但他也乐此不疲。

    蒋忆听得很认真，也深深被这个理由打动了，他如果能进年级前五十，是不是傅季寒就不会被人说成脑残眼瞎智障神经病喜欢那么差劲的一个人？他如果变得不那么差劲了，是不是就可以更自信更快乐更好的去喜欢他喜欢的人？

    不敢？也许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是不敢，可是现在，他的心已经被爱填满了，恐惧根本没有容身之所，他现在不怕任何流言蜚语，也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他，他现在只希望傅季寒能平安能醒来就好。

    只是蒋忆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和周围的人追追打打说东道西, 而是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地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低着头默默刷题。

    期末考试，蒋忆前进速度依然迅猛，从487考到了年级第98名，跻身前一百，这次数学他拿了满分，化学和生物也相继跨入90分行列，只是英语和语文还不及格，但是郁淮已经开心得合不拢嘴了，迅速加入了杨冬的夸夸行列，不久整个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了高一七班出了一匹黑马。

    郁淮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蒋忆的额头，“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啊？”

    蒋忆摇头，“不是的，我没有不喜欢他。”

    蒋忆泪如决堤：“我爱他，很爱很爱他，我也是从前些天才知道，我爱他已经爱到骨子里了。”

    傅季寒依然没有醒。

    医院旁某餐厅内。

    蒋忆猛地眨了眨眼睛，他大概神经出问题了。

    “嗯？”蒋忆没太明白。

    他把精力都投入在了学习上，只有不断地刷题, 头脑不断地飞速运转，他才得以逃离内心的思念和痛苦。

    蒋忆成绩提高的速度也非常快非常惊人。

    郁淮：“我问你，你想不想让学校里的学生说你跟傅季寒很登对而不是唾弃你们？”

    蒋忆说：“没有不敢，我只是想在这里等傅季寒醒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七班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吵吵闹闹嘻嘻哈哈, 老师念念叨叨骂骂咧咧, 似乎什么都没变。

    他偏眸看向床上的人。

    寒假的时候，蒋忆架了一张书桌在傅季寒的病房，这样他就可以边和傅季寒聊天边做题了。

    敲门声再次传来，蒋忆走了出去。

    大年三十晚上，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