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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

    不顾众人眼光,赵玧成将怀里的孩童面向蓝氏,扶着他小身子给老人做了个作揖的动作,“这是我跟桑芙的儿子,叫赵承佑。”

    两丫鬟是她从将军府带来的人,更是自小跟她长大的,秦淮素自是信得过。

    赵玉凝站在赵玧成身侧,轻点朱唇,心思流转,默默看着这一切。

    不敢再往下想,秦淮素从浴桶起来,这一晚她浮浮沉沉,半梦半醒辗转到了天明。

    一旁的蓝氏早已吃惊不已,哆嗦着唇开口。

    至今,秦淮素仍觉得,自己在梦中。

    女人长得高挑,皮肤有点儿黑,五官还是挺耐看的,拘谨的样子倒不像是官家高门大户的出身。

    秦淮素打断她:“别快说了,先扶她进去。”

    他面色不善,秦淮素却不在意的,率先打破这个僵局。

    如云哭着娓娓道来。

    安嬷嬷正要上前抱走孩子,赵玧成一个箭步,又冲到孩童面前,一把抱起,低声哄道:“佑儿怎么跑进来了?”

    想起大婚那晚,她在婚房哭得正是伤心时,却意外收到的消息——

    小厮应是,走到老夫人跟前,恭敬回禀:“老夫人,侯爷的马车已经快到府门口了。”

    “老夫人真狠心。”如云一边哭,一边用镊子将瓷碎夹出。

    如云早早就过来给她梳妆,看着她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了无神采的样子,忧心不已。

    刚好,跟秦淮素的眸光接上。

    现在,那个男人回来了。

    所有人都等着这位离开京城三年的侯爷回府,由辰时一直等到巳时,快午时,前厅的人已开始焦躁不已,才听到门外小厮火急火燎的声音。

    身上的痕迹要说她被虐.待也不为过,女人皱眉敛气,将最后一件衣物褪去,整个人泡在水中。

    如云叹气:“乌黑可用脂粉遮住,但是夫人的神情却遮不了。”

    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就像被人拿刀在割赵玧成的肉般,他抬手制止少妇动作,轻拍着孩子的背。

    她努努下巴,示意左侧的人,却没留意到赵玧成的表情有那么一瞬僵住,才顺着她的提示望去。

    院门口早候着的人,一见她们,赶紧上前:“夫人,您回来了。”

    “娘亲!”

    她跟赵玧成,只是名义的,并没有真正圆房。

    一家人亲密无间聚在厅中,诉说着三年来的点点滴滴,竟无一人提及一直坐在左侧的秦淮素。

    头壳涨痛,秦淮素揉着太阳穴,停止深想。

    “玧成,你终于回来了!”

    “佑儿乖,别哭了,爹爹抱着你呢。”

    此事太不寻常了,但暂时她又没有看出眉目。

    这哪里是一个妻子该有的态度?

    想当透明人?

    小厮太过激动,人未到声先到,引得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主仆两人将如月扶到她房间,如云取来金创药以及热水毛巾等,开始给如月清理伤口。

    她身上好几道戒尺造成的伤痕倒不算太严重,就是脸颊被打得肿涨,几乎看不到原来姣好的脸型,以及膝盖被碎瓷割得血肉模糊。

    “我要爹爹,就要爹爹,唔唔”

    小孩见到他,非但不怕,还搂着他脖子,在他面上亲了一口,撒娇:“爹爹。”

    一向装得慈眉善目的眸光带着两分凌厉,在三人身上端详,那孩童的样貌确是跟她儿子有五成相似。

    跟着,他用手指逗了下孩子下巴,耐心教导:“佑儿乖,叫奶奶。”

    她的夫君已奉旨远赴边陲,继当日父兄之责,捍卫藩国入侵。

    想到此,秦淮素觉得,胸口如同塞进了一块大石。

    她是蓝氏的陪嫁丫鬟,又是侯爷乳娘,更是林管家的妻子,地位非同一般。

    如云站在秦淮素身后见此,心中窝火。

    她偏不要如秦淮素愿。

    蓝氏看向门口的眸光顿住,久久,脸上的惊喜之色徐徐绽放。

    赵玧成一点也不意外母亲妹妹现在这般反应,虽然他没打算现在介绍妻儿给母亲认识,但是既然已撞破,那就干脆大方承认。

    她在提醒秦淮素。

    听完如云的话,秦淮素眸底阴沉,不发一言。

    要说他们有问题,赵玉凝愣是看不出端倪;要说没问题,但是两者间的疏离可以说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

    难怪她大哥从进门至今,只字未提他的妻子,就连眼角余光也不曾分秦淮素半点。

    给伤口消毒的同时,秦淮素冷声问:“今早我出门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三年前,她早就是傅显的人,那些事,如同针般,一根根插在赵玧成心中。

    第5章 该有的态度

    外人看起来,俨然是小夫妻害羞,但二人心知,刚刚那一眼,自己无情,对方无意。

    等丫鬟们打来热水退下后,秦淮素逐一褪去衫裙,散了发。

    他,他们难道

    “爹爹,我要爹爹。”

    早上她端着糕点回来时,主院一片狼藉,如月已不见影踪,只有两名小丫鬟一身是伤。

    赵玧成的笑意越发僵冷。

    给如月做了最后一道包扎,秦淮素起身,“今晚如月就拜托你照顾了,谁也不用守夜,我一人便可。”

    如云应是,秦淮素携着一身疲倦走进茫茫夜色。

    赵玉凝曲拳咬唇沉吟着,门外又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

    一个想法在蓝氏脑海诞生,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蓝氏激动地从圈椅上起来,朝儿子走去。

    女人福身施礼,温声开口:“素儿见过夫君。”

    “娘亲,凝儿已经很久没见大哥了,您就让我去外面迎他吧。”

    盯着镜中人,秦淮素逼着自己摒去心中杂念,对着镜子里的如云一笑:“我明白了,放心。”

    她跟傅显暗中来往的事,这三年里,从不曾被发现,何故今天会差点被揭发?

    处境越差,秦淮素反而越冷静,今天的一切幸得她早有准备,不然伤得可不止如月一人。

    想到明天就要见到这个所谓的‘夫君’,秦淮素懊恼地,将自己浸进水中。

    三年前,那场婚姻,如同一场噩梦。

    要不是为了皇上的计划他,才不屑这个二手货。

    蓝氏也很开心,可是她不能失了身份,压着心底的喜悦,对女儿道:“女儿家,留在府里等就好。”

    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在空气中荡漾。

    眼下,她已顾不得太多。



    所有事情来得太过玄乎,但同时,也令秦淮素松一口气。

    偷睨了主子一眼,却见她时而理着裙子,时而提着茶盏喝上两口,悠然而得真如局外人般。

    今天顺昌侯府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之象。

    见着多年未见的家人,赵玧成也心有感触,摸着小妹后脑勺,无限感慨:“凝儿长高不少。”

    姑爷也未免太冷落小姐了吧。

    稚子睁着黑幽幽的大眼,有点明,有点懵懂的样子,怯生生地对蓝氏唤了

    这个女人,还敢直视他,真不知羞耻。

    四目相对,仅只几息,便纷纷避开。

    “佑儿,你怎么跑到这里,快跟娘亲回去。”

    赵玉凝也跟着走上来,语带哽咽:“哥,你可真的想死我们了。”

    明天还有另一个难题等着她去解决。

    瞥见如月身上的伤,特别膝盖处,如云脸色一僵,哆着嘴:“月姐姐,你”

    听丫鬟哭诉,自秦淮素离开后,所有人跟往常一样,各司其职。

    未等蓝氏发话,赵玉凝开心地坐椅子上起来,“大哥要回来了吗?那我出门迎他。”

    安嬷嬷上前一步,低声训斥:“有话好好说,毛毛糙糙,冲撞了老夫人可怎办?”

    所有人都惊住,不知是哪人的孩子误闯前厅。

    发现这点的不止如云一个,赵玉凝看着秦淮素气定神闲喝茶的样子,心中就有气。

    究竟这两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霎时,温润的单眼皮,一片寒凉。

    话音刚落,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二人谈话。

    她不管孩子意愿,强行要抱走他,最后孩童委屈极了,嘴巴一扁,哇地大哭起来。

    秦淮素收回神思,淡然开口:“没事,一会给我化浓点,遮住眼下乌黑就好。”

    可没想到的是,没多久安嬷嬷便带着一众丫鬟冲入主院,声势浩大。

    闷在水里,缺氧的感觉令她难受,求生意志使得秦淮素两只手攀着桶沿浮了上来拼命咳嗽。

    秦淮素的声音,中断了他思绪,赵玧成点点头,久之,才淡声应道:“恩。”

    轻轻拍了下赵玧成手臂,赵玉凝善解人意道:“哥,你也别只顾着跟我和娘亲呀,还有大嫂呢。”

    都说久别胜新婚,他不是该第一时间先见见自己的妻子吗?

    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震惊住,但未必来得及开口细问,一名年约二十的少妇,慌慌张张地闯了起来,要接过赵玧成手里的孩子。

    “玧成,他们是”

    只见一个头上扎着羊角鞭的垂髫之儿,一颠颠地走进屋内。

    看着镜中人,如云还是忍不住开口:“大夫人,是昨天的事烦倒你了?”

    主院这边没人敢拦她。

    女人靠着桶沿坐在水中,狐眸泛红,长睫还挂着水珠,嗅着袅袅玫瑰花香的热气,总算让她舒服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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