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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去买东西，那条街刚好在修路，不好走，车又多。”
两位老师对视一眼，明白过来，忙拉着向苒走远了些。
宾客们不好插手别人家事，此刻都站在外围看着向良，向良被众人死盯着，只好鞠了个躬往外走，路过向苒时，他伸手想要摸摸向苒的头，刚抬起手就听见沈柳的嘶吼：“别拿你的脏手碰苒苒！”
另一位叹了口气，抬手制止她：“算了，别逼孩子了。”
唧两下嘴哭出声：“呜呜，酸。”
司机顿时闭了嘴，再也没说一句话。
小姨常和她说，妈妈很爱她，很爱很爱，过几天妈妈就可以回家了。
向良笑着哄她，抱她去水果店，不一会儿拎着一篮子草莓回家，要给她做草莓糖葫芦吃。
身后一位阿姨推了推向苒的肩膀：“好孩子，别哭了，去和你妈妈说说话吧。”
两位老师闻声，连忙拉着向苒躲开一步。
沈柳还在打电话，一滴水忽然落在向苒的耳朵上，她知道，外婆又在想妈妈了。
沈柳终于撑不住，趴在碑前大哭：“姐——”
“才三十出头，多年轻啊，这下让她爸妈怎么办。”
“叔叔，我真的只是来看看......”
沈鹤的葬礼安排在雪停后的第三天。
沈鹤忽然之间变成了有名分的情妇，向苒也从独生女变成了那男孩的妹妹。
沈母前几年刚做完心脏支架手术，平日里稍稍劳累就会不舒服，万不能受刺激，沈柳踌躇许久才敢拨通家里的电话，和她爸千叮万嘱，先瞒住妈妈，一切等到了原礼再说，当着面慢慢说。
沈柳抓起桌上的笔砸在他脸上，不听他说，只让他滚。
清晨，沈柳敲开向苒的房门，轻声唤她：“苒苒，走吧，要出发了。”
“肯定是，在医院的时候那男的就来过好几次，都被小柳赶走了，那男的也是，都有儿子了，还想抢女儿。”
两个人大学相恋，奉子成婚，女儿向苒生得活泼可爱，一双大眼睛和沈鹤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街坊邻居看见她，总要夸一句，沈老师好福气哦。
遗照上的女人冷着一张脸，向苒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妈妈，她知道妈妈走了，医生说抢救失败，小姨也签了死亡证明，很多人都抱着她哭过，她知道的，可是遗照上的那个人真的不像妈妈。
沈鹤突然离世，留下一堆后事要处理，桩桩件件都要沈柳接手，她需要悲痛欲绝的同时细致周全，开死亡证明，注销户口，联系火化机构，去姐姐单位收拾遗物，同时还要照顾好刚刚丧母的孩子，以及刚刚丧女的父母。
见他还等在山下，沈柳把一行人送上车，索性和他敞开天窗。
“向良，我知道，你就是来要苒苒的，可你已经有儿子了，就算把苒苒给你，你也不会好好照顾，这时候装出个慈父的样子跑来做戏，有什么意思呢。”
向良跳着脚躲开，稍稍退后两步：“小柳，小柳，我没别的意思，你冷静一点，再怎么说，我和小鹤也是夫妻一场，我总归要来看看，尽尽情谊。”
2009年，网约车业务还不完善，原礼的叫车方式仍旧依靠过路拦截和电话预约，雪后车少，沈柳站在路边疲惫地拨着电话：“对，是，尚丽家园北门，四个人，麻烦快一点......”
直到一年前，沈鹤带着班里学生参加少年宫活动，遇到了一个叫向荏的男孩，那孩子的眉眼和向良长得极像，年纪只比向苒大三个月。
沈鹤喜欢花，向良隔三差五就会给她买，后来干脆把家里阳台改建成了小花园，地砖都是向良亲自铺的。沈鹤把她心爱的宝贝们齐齐摆了上去，还留了几个盆子种草莓，草莓还没熟透，向苒就贪嘴闹着要吃，谁说也不肯听，沈鹤索性放她去咬，听她吧
身后的沈母啐了一口，踉跄着上前，指着他鼻子骂：“你现在......你现在知道情谊了？你对不我们小鹤的时候，你怎么不提情谊呀。”
沈鹤摔了碗筷让他滚，向苒躲在房间里哭，向良就去抱向苒，让她不要吓到孩子。
向良是打定
沈鹤冲过来把向良推开，问：“苒苒，你是要爸爸还是要妈妈。”
几位宾客也跟着落泪，队伍里一片啜泣声，间隙夹着几句哀叹。
沈柳接连几日失眠，一双眼熬出了血色，憔悴的面庞被冬日天色和黑色羊绒大衣映衬着，愈发显得灰暗苍白，她步子很虚，整个人要强打着精神才有力气说话，沙哑的嗓音里夹杂着咳嗽声，刚刚过去的夜里，向苒听见她哭了许久。
下山时已经过了正午，雪后的天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向良像块撕不掉的狗皮膏药，一路从殡仪馆跟到墓园，来的路上沈柳就看见他了，只是不愿意搭理。
沈父抬起手，指向门外：“你要是不想让我们老两口给小鹤陪葬，你就滚。”
沈柳瞪着眼，巴不得撕下向良一块皮，嘶吼着看向他：“滚！别在这脏了我爸妈的眼！”
沈柳在墓前忏悔自己的罪过，巴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姐姐的命。
他妈王兰兰说，她和向良是老乡，两家打小就是定了娃娃亲的。
沈柳回望他，一字一句重复：“我再说一遍，别拿你的脏手碰苒苒，滚！”
路上有些堵，赶到殡仪馆时，几位宾客已经在大厅里等待，其中两个是在山塘小学见过的老师，沈柳远远看见，朝着他们点头表示谢意。
她是原礼七小的英语老师，工作稳定，受人尊敬，丈夫向良是建筑公司的工程师，人上进、能干，在公司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
向苒一下一下捏着手腕，被撞过的地方当晚出现一片紫青，越碰越疼。
妈妈和爸爸离了婚，爸爸很快搬走，小姨搬了进来，家里的小花园荒废了，向苒不再有草莓吃，很快妈妈和学校申请去往山塘小学，只留了小姨照顾她。
相比入场的混乱，之后的葬礼要平静许多，众人听从安排放祭品、颂祭文、上香鞠躬，出殡时沈母扑上去抱着沈鹤的照片失声痛哭，大声问她：“小鹤啊，你让妈妈怎么办啊，你让苒苒怎么办啊......”
很快变成两滴水，车子在哭，向苒也在哭。
山上的寒风裹着浮雪呼啸而过，似乎要把她的痛苦带到天上去，向苒被汗沁湿的衣物变得冰凉，她也好几天没睡了，一早就开始头晕，哭了一路后，令人目眩的头晕变成尖锐的痛觉，她的额头热热的，怕是要发烧。
地上的碎瓷片还在颤动，向苒忽然发现原来幸福是这样脆弱的东西，她的家在春意盎然的日子里戛然而止，像是那个被摔碎的碗，再也拼不起来了。
沈母连骗带哄被拖到原礼，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沈柳缓说慢说也是不管用的，老人家当场昏过去两次，醒来抱着向苒痛哭，像是也要随女儿去了。
那时候，向苒有恩爱的父母，有慈爱的爸爸。
沈柳坐在副驾，哑着嗓子回：“去城西的殡仪馆，麻烦快一点。”
墓园位于郊区后山上，向苒被大人们带着坐车，带着下车，迎着夹雪的风来到墓地旁，石碑上用的照片还是让向苒感到陌生的那一张，碑上的沈鹤神情疲累，悲伤地看着世间。
四周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有悲痛欲绝的声响，向苒没有融入任何一方，只是安静地流着眼泪。
向良忍不住回嘴：“沈柳，再怎么说，我也是苒苒爸爸。”
向良上前一步：“小柳，你别这么激动，我就是来送......”
向苒的脖子上裹着一条白色长围巾，是出门前外婆给她戴上的，外婆给她裹了许多东西，防风的雪地靴，厚实的紧身棉衣，向苒被包得严严实实，外婆却仍旧担心她冷，敞开大衣紧紧抱着她，外公则站在她面前，帮她挡住迎面的寒风。
“是啊，那天也不算晚，怎么就突然出车祸了呢。”
向良还想说着什么，被一旁的沈父拦了，沈父皱着眉，不怒自威，沉声问他：“你是不是要把我们一家都气死，你才甘心啊。”
出租车终于在一行人冻僵前出现，司机是个热络肠子，一刻不停地说着：“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这小区太难走了，一区对三区，三区对六区的，好几个门都没开，好么，我这饶了老大一圈才找着......坐好了吗，坐好了咱系好安全带哈，路上有查车的，您这大冷的天还带个孩子，准备去哪啊？”
“老天爷不长眼啊，这么好的人，这下孩子可倒霉了，我看那男的今天来这一趟，就是来抢孩子的。”
向苒很恍惚，照片上的是妈妈，又不是妈妈，在她的记忆中，妈妈应该是很快乐的。
然而下一秒，她的表情忽然凝固了，沈柳死死看向两位老师身后，高声质问：“你来干嘛。”
沈鹤是个幸福的女人，一年以前，人们是这样评价她的。
车里暖风开得足，向苒应外婆要求穿了两件保暖衣，贴身的衣服慢慢被一层薄汗打湿了，此刻紧紧勒在身上，让她有些喘不上气，她靠在车窗上汲取外面的温度，呼吸打在玻璃上，泛起一片朦胧的雾。
家里开始整日争吵不休，沈鹤终于知道向良频繁出差是去了哪里，向良则跪地忏悔，表达自己的爱，他说他当然爱她，不然不会抛下儿子和沈鹤结婚。
老人家身子本就虚弱，此刻急火攻心，双臂哆嗦了两下就要往下倒，沈柳连忙去扶，几位宾客也扑了上去，拿药的拿药，找水的找水，厅里顿时乱成一团。
妈妈当然爱她，在她面前，妈妈总是笑着的，向苒费力盯着那张黑白照片，试图将面前冷漠的女人和记忆中的妈妈重合在一起。
她们约好了给向苒过生日，沈柳定了蛋糕，但是天气太冷了，她懒得动，便求了下班的姐姐跑一趟，那路本来就不好走，姐姐又得了重感冒，她明明知道的，可她还是求了姐姐去。
] “说是去买东西，那条街刚好在修路，不好走，车又多。”
两位老师对视一眼，明白过来，忙拉着向苒走远了些。
宾客们不好插手别人家事，此刻都站在外围看着向良，向良被众人死盯着，只好鞠了个躬往外走，路过向苒时，他伸手想要摸摸向苒的头，刚抬起手就听见沈柳的嘶吼：“别拿你的脏手碰苒苒！”
另一位叹了口气，抬手制止她：“算了，别逼孩子了。”
唧两下嘴哭出声：“呜呜，酸。”
司机顿时闭了嘴，再也没说一句话。
小姨常和她说，妈妈很爱她，很爱很爱，过几天妈妈就可以回家了。
向良笑着哄她，抱她去水果店，不一会儿拎着一篮子草莓回家，要给她做草莓糖葫芦吃。
身后一位阿姨推了推向苒的肩膀：“好孩子，别哭了，去和你妈妈说说话吧。”
两位老师闻声，连忙拉着向苒躲开一步。
沈柳还在打电话，一滴水忽然落在向苒的耳朵上，她知道，外婆又在想妈妈了。
沈柳终于撑不住，趴在碑前大哭：“姐——”
“才三十出头，多年轻啊，这下让她爸妈怎么办。”
“叔叔，我真的只是来看看......”
沈鹤的葬礼安排在雪停后的第三天。
沈鹤忽然之间变成了有名分的情妇，向苒也从独生女变成了那男孩的妹妹。
沈母前几年刚做完心脏支架手术，平日里稍稍劳累就会不舒服，万不能受刺激，沈柳踌躇许久才敢拨通家里的电话，和她爸千叮万嘱，先瞒住妈妈，一切等到了原礼再说，当着面慢慢说。
沈柳抓起桌上的笔砸在他脸上，不听他说，只让他滚。
清晨，沈柳敲开向苒的房门，轻声唤她：“苒苒，走吧，要出发了。”
“肯定是，在医院的时候那男的就来过好几次，都被小柳赶走了，那男的也是，都有儿子了，还想抢女儿。”
两个人大学相恋，奉子成婚，女儿向苒生得活泼可爱，一双大眼睛和沈鹤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街坊邻居看见她，总要夸一句，沈老师好福气哦。
遗照上的女人冷着一张脸，向苒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妈妈，她知道妈妈走了，医生说抢救失败，小姨也签了死亡证明，很多人都抱着她哭过，她知道的，可是遗照上的那个人真的不像妈妈。
沈鹤突然离世，留下一堆后事要处理，桩桩件件都要沈柳接手，她需要悲痛欲绝的同时细致周全，开死亡证明，注销户口，联系火化机构，去姐姐单位收拾遗物，同时还要照顾好刚刚丧母的孩子，以及刚刚丧女的父母。
见他还等在山下，沈柳把一行人送上车，索性和他敞开天窗。
“向良，我知道，你就是来要苒苒的，可你已经有儿子了，就算把苒苒给你，你也不会好好照顾，这时候装出个慈父的样子跑来做戏，有什么意思呢。”
向良跳着脚躲开，稍稍退后两步：“小柳，小柳，我没别的意思，你冷静一点，再怎么说，我和小鹤也是夫妻一场，我总归要来看看，尽尽情谊。”
2009年，网约车业务还不完善，原礼的叫车方式仍旧依靠过路拦截和电话预约，雪后车少，沈柳站在路边疲惫地拨着电话：“对，是，尚丽家园北门，四个人，麻烦快一点......”
直到一年前，沈鹤带着班里学生参加少年宫活动，遇到了一个叫向荏的男孩，那孩子的眉眼和向良长得极像，年纪只比向苒大三个月。
沈鹤喜欢花，向良隔三差五就会给她买，后来干脆把家里阳台改建成了小花园，地砖都是向良亲自铺的。沈鹤把她心爱的宝贝们齐齐摆了上去，还留了几个盆子种草莓，草莓还没熟透，向苒就贪嘴闹着要吃，谁说也不肯听，沈鹤索性放她去咬，听她吧
身后的沈母啐了一口，踉跄着上前，指着他鼻子骂：“你现在......你现在知道情谊了？你对不我们小鹤的时候，你怎么不提情谊呀。”
沈鹤摔了碗筷让他滚，向苒躲在房间里哭，向良就去抱向苒，让她不要吓到孩子。
向良是打定
沈鹤冲过来把向良推开，问：“苒苒，你是要爸爸还是要妈妈。”
几位宾客也跟着落泪，队伍里一片啜泣声，间隙夹着几句哀叹。
沈柳接连几日失眠，一双眼熬出了血色，憔悴的面庞被冬日天色和黑色羊绒大衣映衬着，愈发显得灰暗苍白，她步子很虚，整个人要强打着精神才有力气说话，沙哑的嗓音里夹杂着咳嗽声，刚刚过去的夜里，向苒听见她哭了许久。
下山时已经过了正午，雪后的天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向良像块撕不掉的狗皮膏药，一路从殡仪馆跟到墓园，来的路上沈柳就看见他了，只是不愿意搭理。
沈父抬起手，指向门外：“你要是不想让我们老两口给小鹤陪葬，你就滚。”
沈柳瞪着眼，巴不得撕下向良一块皮，嘶吼着看向他：“滚！别在这脏了我爸妈的眼！”
沈柳在墓前忏悔自己的罪过，巴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姐姐的命。
他妈王兰兰说，她和向良是老乡，两家打小就是定了娃娃亲的。
沈柳回望他，一字一句重复：“我再说一遍，别拿你的脏手碰苒苒，滚！”
路上有些堵，赶到殡仪馆时，几位宾客已经在大厅里等待，其中两个是在山塘小学见过的老师，沈柳远远看见，朝着他们点头表示谢意。
她是原礼七小的英语老师，工作稳定，受人尊敬，丈夫向良是建筑公司的工程师，人上进、能干，在公司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
向苒一下一下捏着手腕，被撞过的地方当晚出现一片紫青，越碰越疼。
妈妈和爸爸离了婚，爸爸很快搬走，小姨搬了进来，家里的小花园荒废了，向苒不再有草莓吃，很快妈妈和学校申请去往山塘小学，只留了小姨照顾她。
相比入场的混乱，之后的葬礼要平静许多，众人听从安排放祭品、颂祭文、上香鞠躬，出殡时沈母扑上去抱着沈鹤的照片失声痛哭，大声问她：“小鹤啊，你让妈妈怎么办啊，你让苒苒怎么办啊......”
很快变成两滴水，车子在哭，向苒也在哭。
山上的寒风裹着浮雪呼啸而过，似乎要把她的痛苦带到天上去，向苒被汗沁湿的衣物变得冰凉，她也好几天没睡了，一早就开始头晕，哭了一路后，令人目眩的头晕变成尖锐的痛觉，她的额头热热的，怕是要发烧。
地上的碎瓷片还在颤动，向苒忽然发现原来幸福是这样脆弱的东西，她的家在春意盎然的日子里戛然而止，像是那个被摔碎的碗，再也拼不起来了。
沈母连骗带哄被拖到原礼，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沈柳缓说慢说也是不管用的，老人家当场昏过去两次，醒来抱着向苒痛哭，像是也要随女儿去了。
那时候，向苒有恩爱的父母，有慈爱的爸爸。
沈柳坐在副驾，哑着嗓子回：“去城西的殡仪馆，麻烦快一点。”
墓园位于郊区后山上，向苒被大人们带着坐车，带着下车，迎着夹雪的风来到墓地旁，石碑上用的照片还是让向苒感到陌生的那一张，碑上的沈鹤神情疲累，悲伤地看着世间。
四周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有悲痛欲绝的声响，向苒没有融入任何一方，只是安静地流着眼泪。
向良忍不住回嘴：“沈柳，再怎么说，我也是苒苒爸爸。”
向良上前一步：“小柳，你别这么激动，我就是来送......”
向苒的脖子上裹着一条白色长围巾，是出门前外婆给她戴上的，外婆给她裹了许多东西，防风的雪地靴，厚实的紧身棉衣，向苒被包得严严实实，外婆却仍旧担心她冷，敞开大衣紧紧抱着她，外公则站在她面前，帮她挡住迎面的寒风。
“是啊，那天也不算晚，怎么就突然出车祸了呢。”
向良还想说着什么，被一旁的沈父拦了，沈父皱着眉，不怒自威，沉声问他：“你是不是要把我们一家都气死，你才甘心啊。”
出租车终于在一行人冻僵前出现，司机是个热络肠子，一刻不停地说着：“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这小区太难走了，一区对三区，三区对六区的，好几个门都没开，好么，我这饶了老大一圈才找着......坐好了吗，坐好了咱系好安全带哈，路上有查车的，您这大冷的天还带个孩子，准备去哪啊？”
“老天爷不长眼啊，这么好的人，这下孩子可倒霉了，我看那男的今天来这一趟，就是来抢孩子的。”
向苒很恍惚，照片上的是妈妈，又不是妈妈，在她的记忆中，妈妈应该是很快乐的。
然而下一秒，她的表情忽然凝固了，沈柳死死看向两位老师身后，高声质问：“你来干嘛。”
沈鹤是个幸福的女人，一年以前，人们是这样评价她的。
车里暖风开得足，向苒应外婆要求穿了两件保暖衣，贴身的衣服慢慢被一层薄汗打湿了，此刻紧紧勒在身上，让她有些喘不上气，她靠在车窗上汲取外面的温度，呼吸打在玻璃上，泛起一片朦胧的雾。
家里开始整日争吵不休，沈鹤终于知道向良频繁出差是去了哪里，向良则跪地忏悔，表达自己的爱，他说他当然爱她，不然不会抛下儿子和沈鹤结婚。
老人家身子本就虚弱，此刻急火攻心，双臂哆嗦了两下就要往下倒，沈柳连忙去扶，几位宾客也扑了上去，拿药的拿药，找水的找水，厅里顿时乱成一团。
妈妈当然爱她，在她面前，妈妈总是笑着的，向苒费力盯着那张黑白照片，试图将面前冷漠的女人和记忆中的妈妈重合在一起。
她们约好了给向苒过生日，沈柳定了蛋糕，但是天气太冷了，她懒得动，便求了下班的姐姐跑一趟，那路本来就不好走，姐姐又得了重感冒，她明明知道的，可她还是求了姐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