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输却此生尽数 第五章 疑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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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这铜镜收起藏于柜中，不知为何每每看到那行小字总觉得心里发怵得慌……

    不知不觉，已到了晚膳时分，陆子修还未归来。

    躺下半刻都了无睡意心事重重，这几日陆子修都不许我独自出府，说是京城最近有刺客潜入，不甚安全。

    “对不起……”半天只憋出这三字，我盯着桌面冷汗连连。

    “清儿至今都不愿告诉我么？”陆子修的声音悠悠从身旁传来。

    但木清儿确是跳脱随性之人，经常会因为不受规矩被罚，盛郢总会念及木清儿入门不久而为她求情。

    “帮我换一面铜镜吧。”

    “当然是夫人面容姣好，清丽脱俗，夫人在看那镜中人呢。”

    每每陆子修前去上朝后我又折返回屋，来个回笼觉，可是却总是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不知何故。

    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我急忙穿戴梳洗好赶去前厅。

    原来陆子修提前恢复上朝，每日午时才回，经常外出拜访同僚，竟然是因为这事！

    但我还是时不时拿起那面铜镜，细细望着那一行小字，刻得工整却不失锋芒，是谁刻的呢？这面铜镜是木清儿房内的，难道是她？

    看到这样眉若锁雾霭的陆子修，我却又不敢多问，只得每次为他准备好可口温热的羹汤，加紧练习那《凤鸣曲》，只为博得他一时的轻松欢愉。

    方才跨入门，木念儿眼尖地立马迎上前，满脸忧愁道：“清儿姐姐，你怎么还有心情午憩呢？！”

    “你觉得，我在看什么？”我假意考问，实则想知道落梅是否知道木清儿盯着铜镜的目的。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顾担心陆子修的安危与仕途：“那现下情形如何？子修怎样？”

    虽已经将铜镜藏好，放于遥远的书房，心中却还是隐隐觉得不安，我扶了扶心口，而后躺在榻上准备午憩。

    不知何时木逸之拉着哭哭唧唧的木念儿离去了，我坐在椅上思索对策，挣扎抉择直至日暮。

    木逸之叹息一声：“那国师顾临疏联合之前为你诊治的三位太医，一口咬定你曾经箭中正心，脉息全无，两日后却恢复如常，此事非同寻常，这施法验证是不容耽搁呀！”

    想得迷迷糊糊间落梅在门外唤醒了我：“夫人，木老爷和木念儿小姐在前厅等您。”

    未及门，便看到木逸之坐于太师椅上，右手紧握扶手，低垂着头似在思考什么。

    那晚的谈话陆子修也未再提及，一切都恢复如初，情真意切，相敬如宾。

    “什么？妖怪所化？！”真是一派胡言，怎会有此传言？

    我亦趁陆子修不在之时，翻遍了府中大大小小物件，却除了那面铜镜外无一物再刻有我的名字，也无任何线索，不得已只能暂时搁浅对此事的探查。

    陆子修快步踏入了膳厅，抱歉道：“清儿久等了，以后不必等我先用膳罢。”

    “夫人，你怎么又盯着这铜镜出神了呢？”落梅端着补汤进来房内，边问边走到我的面前。

    这些前因后果，我自是知道自己并非什么妖魔鬼怪，所以一定要尽办法，绝不能让子修为难，不能连累其他人。

    我脑海一片混沌，不知如何应对，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碗筷。

    ——

    木逸之显然也是急得不行：“清清呀，这谣言可是传遍了京城，就连宫中的国师都说你是不祥之兆……”

    几月前木清儿也盯着这面铜镜？

    事情竟然到了这地步吗？

    ？！陆子修不知木清儿被逐出师门？

    这上朝时间真是太诡异了，令我有些难以适应。

    而后几日，陆子修恢复了上早朝，每日丑时便起床穿戴洗漱，前往午门等候宫门开启。

    故而我立即为陆子修盛了一碗汤：“一定累了吧，喝点汤暖暖胃。”

    “无妨，宫中急宣没事吧？”我起身担忧地问道。

    那我而今，面对一模一样的面容，是在看我自己，还是木清儿？

    “哎呀清清呀！那国师顾临可深得皇上信任呀！这谁散布的谣言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皇上采纳了国师的建议，要对你亲自施法，看看你是否是妖怪所化呀！”木逸之急得跳脚。

    “定是有人散布谣言，那国师是谁？”我气愤不已。

    “我听闻一年前清儿被秘密逐出师门，却不想，一年来，你对我只字未提……”陆子修淡淡开口难掩失落。

    “既是清儿的秘密，便不必勉强，今日之事，便当未曾发生。”语毕陆子修重拾筷箸，若无其事地继续用膳。

    我便在膳厅等着陆子修归来一起用膳。

    “……”陆子修没有回应，收回了灼灼望向我的目光，正襟危坐。

    可未记载未梦见的那些故事又会如何左右我的命运？

    “恩，无事，皇上就是和我共同商议了军事布防一事，其间意见相左，不免花了些时候去商讨。”陆子修微笑地耐心解释道。

    我不禁推测应是木清儿刻下的那行小字，她知道我的存在？

    这几日每日午时后，陆子修才回来府中，用过午膳又常常外出拜访同僚。

    “嗯。”不知陆子修对于盛郢有多少了解，又是否知晓木清儿与盛郢之间的故事，反正我是不知，只得想着尽快敷衍过去，“就是来探望一下，毕竟也曾有师门之谊。”

    书中只提到陆子修知道木清儿机缘巧合拜入师门，但结为夫妻后，师门一事几乎没有再提过，让我一度以为木清儿与师门再无交集。

    用膳席间，陆子修漫不经心问道：“今日清儿师兄来过？”

    陆子修看我的眼神似有一瞬的迟疑，随后上前入座低沉了声：“有劳夫人了。”

    盛郢的到来与道别让我思绪良久，隐约想到书中曾提过盛郢恪守师门清规戒律，一板一眼不容变通。

    听闻曾经心念之人遭逢大难，性命堪忧，无论处于何种身份都想来看上那么一眼……

    那书中那梦境里记载一幕幕我都铭记于心，几乎都是木清儿与陆子修的点滴过往，从惊鸿一面邂逅相识，到两载情深夫妻相伴，数次出现在我的梦境中，身临其境，犹如现实……

    我与木清儿，自是不同的……不足为外人道也。

    “呜呜呜，姐夫真的很难做呀……”木念儿突然哭出了声来，“姐夫这几日极力反对，数次进谏，虽然拖延了此事，可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反倒会引起皇上的疑心。姐姐，你怎么还能事不关己呢，若是皇上真的追究起来，将军府和木府都会遭殃的呀！”

    告诉什么？我该如何掩饰伪装？！我急得如跳脚……

    “镜中人……”木清儿在看镜中人，她在看自己？

    “曾？”陆子修一顿，放下筷箸，抬眸望向我静静等我回应。

    木念儿满目愁容继续道：“清儿姐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呀？！现在满京城传言你的起死回生是天降异象，言你是妖怪所化呢！”

    木逸之眉头紧锁，缓缓坐回之前的太师椅上，有些犹豫道：“如今满城疯传，人言可畏，加之国师几月前成功施法降雨，深得皇上信任，如今位高权重，皇上即便左右为难，也是定要验明你的身份，才好平民意呀……”

    每次看到我困得不行的模样落梅等陆子修离去后总是劝说我：“夫人不必勉强自己，之前您没有送过几回将军上早朝，将军也从未说过什么呢。”

    不知是怎样磨人的早朝和事情，竟让陆子修显着疲惫憔悴。即便陆子修回家后依旧言笑晏晏地与我说笑，抽空陪我对弈练琴。

    “对呀，清儿姐姐，要不是姐夫极力劝阻，又请求其他官僚贵族在皇上面前劝谏，皇上不得以拖延搁置了这事，不然你早就被送到祭月坛了！”

    “我……”我踌躇难安，眼睛盯着桌面不敢望向陆子修。

    “又？”这是我第一次盯着铜镜被落梅发现，她怎说‘又’？

    良久，他落寞开口道：“这似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秘密？”

    我却是心慌不已，总觉得继续假扮木清儿之日不久矣……

    陆子修大约未时前去宫里，将近戌时才回到府中，只可惜那碗银耳莲子羹都凉了。

    作为妻子，我也是尽心尽力地帮衬着，和他一道起身，为陆子修穿衣束发，陪至将军府门口，目送他前去上朝。

    看出子修脸上的疲倦之态，我猜想这时作为一名贤惠的妻子，需要做的便是为夫君添饭布菜，饭后再为其捶背揉肩，分忧解难。

    总感觉陆子修有甚心事，但若是他不愿说，我便不问，他有他的考虑，我不应太过干涉。

    “是呀夫人，这铜镜有什么魔力呀，感觉您都盯着她好几月了呢，每次落梅看到您都是静静望着铜镜出神。”

    木逸之也望见了我，起身急急走来。

    而木念儿立于正厅中央，手中搅着一方手帕，不时来回走动着。

    或许，盛郢对木清儿是有不一样的情愫吧……

    京城怎会有刺客？陆子修为何不想让我出府呢？

    “发生了何事？”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