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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 众人收拾行囊从白水渡上船。www.huanxue.me

    “定了?约，为什么没有成?亲？”连玉接着问?。

    引路船娘立刻拱手行礼：“见过大当家。”

    连玉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怎么个走向，怎么就成?舅父了?，难道那个编纂出来的娘，是?李老头的妹妹，如此，岂不是?要露馅？

    连玉笑道：“原来如此，我就喜欢你们这般的女子，不知道有没有缘分，见一见彭小姐掌船的风姿。”

    彭大当家，抱拳还礼，道：“在下彭越山，不知贵客怎么称呼？”

    连玉和寒竹，两人坐在椅子上，转身趴在窗口，看笨鸟啄胖鱼，看得不亦乐乎。

    “西云求了?亲，阿纯自知已无多少岁月，不愿耽搁他，徒占原配正妻之位，只定了?私盟，不允婚事。”

    小铜炉上烧着的水，是?船上送来的灵泉水，据说取自白水渡外灵泉寺后山的灵泉。

    他见甲板上摆了?祭坛，侧首问?道：“这是?在做何？”

    李承基坐在一旁，目看野鸟，品茶品得心满意足，意趣恒生，随口念两句诗。

    她一个小小的人儿，做出这般样子，引得甲板上的众人一阵大笑。

    李承基抬步跟了?过来，对着彭大当家虚虚行了?一礼。

    “那可不巧，大小姐出船了?。”船娘笑道，“不过，路上倒是?有可能遇到大小姐的船。”

    黑袍老人唱道：“禀三神，今日白水渡彭家顺昌号启航，求三神庇佑。一求风顺浪稳，二求客安货平，三求财源广进。”

    脸上却装的一本正经?，笑道：“老夫姓连。”

    他说呢，这张脸怎么一点也看不出西云的影子。

    第81章 白水姑娘

    连玉赞叹道：“好女子，好女子啊！”

    暮色将合，风静浪稳，现出一种?岁月静好来。

    李承基一顿，手在连玉头上呼了?一把，心下叹道，丢人玩意儿，姓连可以?，就不能换个名字？这名字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说着又看看连玉的脸，似乎是?想从上面看出陶西云的影子来，叹道：“说来，你既然是?西云的女儿，咱们也不算外人了?，一声舅父，我还是?当得的。”

    连玉追问?道：“那后来呢？”

    江水两侧皆是?崇山峻岭，山峰连着山峰，峭壁接着峭壁，山上古树青翠幽深，时有猿声回荡山间。

    李承基闻言看过来，惊讶道：“丫头，你不姓连，姓陶？你与西云是?什么关系？”

    李承基道：“阿纯有疾，遍寻名医不得救，大夫断定命不久矣，她想葬在少时生活的故地?，家里便送她回乡养病。西云与她是?在回乡的路上相?遇相?识相?恋的。”

    “你们这些丫头，又开始替阿鹰吹嘘，也不怕惹得客人笑话。”转过舱房，甲板上站着一个中年人，他虽穿着一身武人的短装，却是?处处考究，身姿笔挺，虎背蜂腰，说话的正是?此人。

    说时，祭祀案台上已摆了?蒸熟的鸡鸭和白肉，一个穿着黑色大袍身挂繁复银饰的老人站在船首，高声唱道：“开祭。”

    众人在彭越山的带领下，三求三鞠躬，然后将手中的香，插.进船首的香炉内。

    彭越山见他一身儒服打扮，便称呼一声：“连先生。”

    “你们给我送来的那封信，是?阿纯走后，他

    日光西斜，已到黄昏，风势减了?，船行的颇为缓慢，遂将船尾一侧的窗全?开了?，嗅一嗅青山碧水蒸濛水汽的风味。

    “哈哈……”一阵豪爽的笑声传来。

    李承基笑着赞叹道：“巾帼不让须眉。”

    风势起，香炉中生气的袅袅白烟瞬间被刮散了?，彭越山和那黑袍老者已经?下船。

    连玉几人坐在三楼船尾的一间厢房之中，煮茶看景。

    李承基叹道：“西云成?亲了?啊，那很好，很好。”

    今日见得这里的船娘，个个体态健美，行走如风，精神饱满, 声高气壮, 很是?喜欢。

    “三舅父，没有成?亲。”孟泽深倏而插了?一句。

    连玉打断了?他的话，抢道：“这是?我老爹，姓连，叫连花池。”

    “连姑娘可是?问?了?一个好问?题。”彭越山笑得一脸骄傲，“幼时，给她取的是?个璎珞的璎字，谁知姑娘长?大了?有她自己的主意，偏要将这璎字改成?苍鹰的鹰，自吹她就是?这千嶂山白水江上的鹰。连那掌的船上都?扔了?我彭家字号，挂的是?红底黑鹰旗。”

    “咱们船主彭家的大小姐，就是?一名掌船的好手，多少男儿都?比不得。”

    船是朱漆描金的大船，底层装了?货，上层是?讲究的厢房, 供来往的贵人富商搭乘, 物品齐全?, 环境干净，服务周到。

    李承基问?道：“连玉是?养女？”

    引路的船娘笑道：“姑娘好眼光，咱们白水渡的女子都?是?在这江里讨生活的，力气足，性?子也爽利。遇着风浪，要跟男人们一样，上阵撑船架帆，身子弱了?，在这船上立不住。所以?白水渡的女子与大周其他地?方不同，以?健壮为美，大家族的小姐也是?如此。”

    寒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歪头问?道：“连玉，你不是?让李先生跟你姓吗，那先生怎么姓连不姓陶？”

    几十支香在香炉内同时燃烧，空气中漫来浓浓的檀香味。

    连玉笑道：“若是?遇上了?，姐姐可得指给我看一看。”边说边走，人已行至船上。

    一行人刚上码头, 便有那身形矫健的汉子过来接走了几匹马和三辆马车, 换了?其他口处，送至下舱之中, 几人则带着随身行李跟随一个船娘上船。

    这种?船是?白水渡特有的，因着水急浪涌，船轻了?容易颠翻, 在白水江中行不得, 故需要在船舱中压上重货。

    船行过后，激起一片白浪，一群飞鸟随在船后，于白浪之中叼起肥鱼。

    孟泽深与彭大当家目光相?对，略略点头，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入了?船娘安排的厢房。

    有时那只笨鸟好不容易捉到一条，连玉又拿了?点心扔过去，坏心地?给它敲掉。

    孟泽深也抬眸凝视着她，连玉转回身，笑道：“陶西云是?我爹呀，所以?他是?我表哥嘛。”伸手，指了?一指孟泽深的方向。

    连玉决定反客为主，笑着问?道：“我爹爹没有成?亲，先生这个舅父，从何而来？先生可否给我解惑。”

    连玉歪头看他，笑道：“我叫连玉，不知道阿鹰姐姐的鹰是?哪一个字？”

    连玉见她行的是?江湖礼，眼珠一转，也抬起手一抱拳，笑道：“见过彭大当家。”

    “三神祭。”彭越山说，“我们这里与别处不同，白水江凶险，行一趟船，靠的是?山神水神风神赏饭吃。每发一趟船，都?要算黄历选吉日，起锚前，更?要开坛祭三神，求三神庇佑风行水顺，一路平安。”

    他在江上走了?一辈子的船，见过的人比水里的鱼都?多，一个照面就猜到，这是?上层人家出来的公子小姐。

    孟泽深看着连玉，淡淡道：“你说。”

    “啊。”连玉叹息道，“得遇此等奇女子，不能一见，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寒竹听?了?这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瞬间红了?脸，羞臊道：“非礼勿视。”

    李承基捋一捋被风吹到肩上的胡子，道：“老夫……”

    这一欢喜，便失了?分寸, 眼睛滴溜溜在几个船娘身上转来转去，还一脸的色眯眯，不是?，是?笑眯眯。

    连玉则是?一个跳跃，蹿上了?甲板，站到彭大当家身旁。

    夕阳将清澈的江水照得波光粼粼，火红一片。

    “哈哈，客气了?，客气了?，咱就是?个撑船的，当不得姑娘的礼。”那中年人笑道。

    船娘们见了?他俩的动静，咯咯笑起来，声音爽朗清亮，没有江南女子的婉约，倒是?与此地?风浪山川自成?一道风景。

    大家一直“连玉”“连玉”的叫，她自己对外也是?这么称呼，李承基从来没想过，她可能姓陶。

    彭越山自谦道：“连先生谬赞了?，小地?方，没什么见识，在这深山里逞逞英雄罢了?。”

    李承基手摸着她的头，揉了?揉，笑道：“你才几岁，就动不动的一生憾事。”

    船长?立在香炉旁，大笑一声，用一种?特殊号子的腔调，唱道：“起风了?———三神显灵———顺风，扬帆，启航———”

    彭越山辞别二人，走上前去，取了?三炷香立于祭案前，船上众人都?持了?香，井然有序立于他身后，有船长?、舵手、船夫，甚至船娘们也立在后边，庄严肃穆。

    船娘也生的膀大腰圆, 健硕非常，与连玉往日所见女子不同。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大半年之久, 所见女子多以?娇柔为美, 像她与飞霜这般喜欢穿风破雨的, 还没遇见过。

    桌上摆了?一套精巧的茶具，孟泽深颇有趣味的一道道摆弄着，煮茶、沏茶、品茶。

    李承基啜了?一口杯中茶，遥遥看着远退的群山，道：“西云和我小妹阿纯，虽然没有成?亲，却是?定了?约的，我们李家一直将西云视作女婿。”

    寒竹伸了?脑袋，看她一眼，讶异道：“你看什么呢？”

    三桅齐开，大船顺着强风，逆流而上，开出了?白水渡。

    李承基叹息道：“后来阿纯病故，葬在故地?。西云伤心，吐血昏迷数日，再?醒来时，双腿便不能走路了?。他在阿纯坟前守了?百日，之后不辞而别，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又几年，我听?人说，陶家三公子隐居云回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