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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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局在欢声笑语中收尾，万松岩说他来请客。离开包厢去买单的万松岩预告散场的开始，程椋感受出耳旁传来一阵风；原来是抓准时机的黄璐。她打消自我怀疑的办法只有转换场地。

    导演忽然说：“确实挺般配。”

    程椋的亲弟弟与叶哥的女儿年纪相仿，同理心使得程椋认为女儿比自己更为重要。因此他给叶哥发信息，说他自己回去。

    “松岩哥，我是有点不懂规矩，可我已经改正了。你还愿意给我签名吗？”

    “完全看不出来，我以为程椋老师和我差不多年纪。”

    黄璐的良苦用心适得其反，她痛苦地看向万松岩；万松岩却仿佛习以为常。

    他说：“多多指教。”

    他不知道对谁说：“我先走啦。”

    万松岩呈上祝福语：“欢迎你的到来。”

    黄璐是开玩笑：“我不如松岩出名。”

    同样留在包厢内的还有霍贡华。他是嘉宾里资历最老的一位，已然在方才的饭局中，不动神色地识出了程椋和万松岩的间隙。

    期间万松岩回来打过照面，不知道怎么又出去讲电话。然后众人接二连三地离去，餐桌的程椋等待叶哥来接。但饭局结束的时间比程椋预估的早半个钟头，叶哥算好时间去接女儿放学，程椋来电时他不凑巧地堵在路上。

    程椋对叶哥毫不客气：“你问万松岩有没有生我气。”

    往往位高者容易识破心思，举手投足间故意使得对方惴惴不安；不同之处是万松岩比程椋温和得多。小葛也知道万松岩不会生气。

    附中的校服外套，浮光掠影似的在程椋眼前浮现。程椋尚未看清楚，脆弱的幻影遭受室内嘈杂环境的驱逐，顷刻间消失不见。

    请不要忘记——万松岩停留在程椋身上的目光，自程椋识破后迅速上抬，流连于墙上的灯饰。

    然而不擅长说谎的程椋，慌乱间误触手机屏幕。浓重口音的网约车司机的声音被外放出来：“你在哪呢，定位准吗？我马上就来。”

    先前被霍贡华提点出的愧疚心理消失得无影无踪，程椋还是一副铁石心肠：“我有人接。”

    “对不起各位，我有事先走了。”

    但时至今日，程椋是真心实意想赶他走：“没有必要。”

    程椋漂亮的唇线有三处凹陷，两侧在边沿，剩下一处则是由于唇珠的挤压。这使他纵然面无表情，嘴角也高高翘起。他无时无刻的盛气凌人，使他看上去像只高贵的长毛猫；何况是他正做反击：“倒也不必这样欢迎。”

    “你看不出来？”

    剔除小葛，已知嘉宾组里宣告单身的只有黄璐、程椋，万松岩三人。处于暧昧期的小葛巴不得全世界陪他暧昧，好奇地问：“璐姐，怎么说‘就剩你了’？”

    “就当是支付给我的吧。”

    万松岩说同样的祝酒词时，眉毛不明显地挑了一记。等万松岩战败的身影回归原位，黄璐才向小葛解释说明：“程椋老师比松岩大五岁呢。”

    程椋发号施令的口吻仿佛是五年前。www.yingze.me面对万松岩的期许，程椋往往故意泼他冷水。等到万松岩的失落神情浮现在眼底，程椋又笑着去捏他的脸；譬如光是万松岩的名字，程椋就消化了半个月。

    他借大家都百无聊赖的时间，与程椋攀谈：“娱乐圈是名利场。但我们《以书会友》是温暖的大家庭，工作时不必抱有戒心。”

    五年前的万松岩真的会害怕程椋不高兴。他的目的也不在程椋的一纸签名。其核心思想是：我是万松岩。

    但他表达了感谢之情：“您说的对。”

    “不需要了。”

    瞟一眼，此时万松岩的视线由灯饰回归自己的餐盘，程椋则刻意盯着熄灭的手机屏幕看。他瞟万松岩是在服务生到来后，借由新点的炒菜，确认了万松岩没有转头。

    黄璐试图转移程椋对万松岩的敌意：“我上学时，很多同学都追turquoise。按照出道时间算，你是我的前辈。”

    远处的小葛突然来了一句：“程椋老师，松岩哥很好说话的。他不希望我们叫他老师，你也可以叫他哥哥。”

    小葛说：“‘老师’把人叫老了，椋哥更胜一筹。”

    小葛表示赞同：“有道理。”

    程椋没给他好脸色，“你取消订单，花的是我的钱。”

    残留在程椋手掌上的饮料随他的举杯，自他的手臂顺流而下。细心的万松岩抽了几张餐巾纸，顺其自然地想为程椋擦拭干净。

    得到答复的霍贡华舒了口气，说：“不用忧虑，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大家找个咖啡厅把事情谈开，就结束了。”

    程椋清楚霍老的寓意。后知后觉自己不分场合对于万松岩的敌意造成的负面影响。他无端想起万松岩虚伪的措辞，干脆将其化为己用，“我和万松岩之间存在误会。”

    小葛却十分慌张，他手忙脚乱地绕一大圈进行解释，边说边看万松岩的脸色。其核心思想是：求你给我签名。

    黄璐挤出微笑，发誓从此说话前都要等三秒。

    其乐融融的气氛掩盖住角落浓重的火药味，程椋背着万松岩起身，与未来的同事一一碰杯致谢。而后他坐下时，更为恶劣地将后脑勺留给万松岩。

    黄璐改口，“万一谈恋爱了，男方要是……额……要是不过关……这个……路人缘要没的，实在是太冒险了，不划算。”

    “和恋爱没关系。”

    以及程椋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谢谢你。”

    程椋毫无防备，任由万松岩夺过他的手机，对司机说，“我会在平台支付违约金给你。”

    请不要忘记。

    再瞟一眼，万松岩扭头看窗外，程椋闭眼将酸梅汁一饮而尽。

    程椋自嘲式地一笑——怎么说出口。

    显然程椋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了解程椋处境的万松岩知道他的经纪人时常擅离职守，腿伤也让他不敢考取驾驶证件。万松岩以近乎恳求的语气，温柔地抛出橄榄枝：“我是一个人来的，刚好我们顺路。我送你回去。”

    小葛的幼稚行为转移了众人对于新同事加入的关注。

    “万……”

    万松岩连程椋的挎包一并背在身上，“你可以把我当成顺

    等小葛终于认出万松岩的微笑里，蕴含巨大的“不准”二字，才补救道：“确实是程椋老师更妥当。”

    终于他站位的突兀引起程椋的关注，程椋认命般地嘀咕一句，过于随意地撞上万松岩的杯沿，晃荡出的饮料溅了一手。

    黄璐脱口而出，“你不觉得万……”

    万松岩作势帮腔：“程椋没有欺负我。”

    黄璐行色匆匆，“下次我请客。”

    话题不知道怎么引到小葛爱慕的女同学上去。提及女同学，小葛脸上一片害羞。黄璐看见他，回想起曾经的校园生活，感叹说：“真好啊，大家都收获或者快收获甜蜜的爱情，就剩我了。”

    没等程椋开口道别，出现在门口的万松岩说：“您慢走。”

    偶尔路见不平的叶哥会说：“干嘛欺负老幺。”

    万松岩是回来拿提包的。中号的提包被他放置坐垫与椅背间，刚好躲避过自门口而入的视线。导致他第一眼看见的是程椋。

    黄璐倒吸一口冷气，正想告诫导演世态岩椋不管是不是真的现在都是假的虽然他们吵架很好磕尴尬的气氛很好磕憋笑很辛苦但还是要尊重当事人意愿饭局也不是法外之地——只见小葛已然向导演展示完他和女生的合照，颓丧地说：“我觉得我有点配不上她。”

    着急的反而是黄璐。她举杯打圆场，还拼命带动周围人：“欢迎程椋老师的加入，我们一起敬他一杯！”

    要等程椋松手，万松岩才能重获自由。显然是捉住了这点的程椋，拳头反而越缩越紧；他们两个人的手，中途穿插纸巾，奇怪地交叠在一起。黄璐研究半天，愣是不明白。

    程椋依葫芦画瓢，挑衅道：“万松岩哥哥。”

    十九岁的大学生小葛瞪大眼睛，“既然如此，我也应该叫程椋老师\''''''''哥\''''''''。”

    甚至越走越偏：“你凭什么觉得我始终孤身一人？”

    万松岩轻微颔首。

    “您说得对，我没有控制住我的情绪。”

    导演加油鼓劲：“自信点，照都合了，她一定也对你有好感。”

    “我也很期待和万松岩老师成为同事。”程椋的愠色含在语气里。www.piaoyu.me

    程椋过于风华正茂的二十一岁，后遗症是他习惯性的表里不一，说好听点是傲娇属性。万松岩的思维尚且停留在五年前，他麻木于程椋的驱逐，或者这是他所认定的必经之路。

    程椋在他们身上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他和万松岩的相处模式戏剧性地在另一场误会中体现，万松岩则替代他的角色。

    当万松岩的手依托纸巾，半包围地覆住程椋的手背，程椋反过来把他的大拇指捏在手心。万松岩其余的四指软绵绵地搭在程椋的指节，隔着纸巾感受出程椋透出的温度。

    ——万松岩和程椋很好磕吗？

    与程椋无数次没有硝烟的战争中，难得旗开得胜的万松岩，此刻胸有成竹地对程椋说：“你是偶像，我相信你的职业操守，你不会轻易恋爱。”

    导演参与进他们的闲聊：“为什么不问黄璐要签名。”

    万松岩不动声色地说：“‘程椋老师’也不错。”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霍贡华于此时起身：“时间不早，你也早点回家吧。期待你在节目上的表现。”

    随后小葛天真地看向万松岩：“一个是松岩哥，一个是椋哥。”

    “再拉一句架我没有年终奖金！”叶哥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