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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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般复杂情绪一并上涌至心尖，程椋走路都要同手同脚。见到万松岩就是霉运的开头，从电梯停运就能够窥见一斑。

    直到被允许进场，大老远看到真实万松岩的程椋，失望的想请人来灭火。

    叶哥还是不放心。他紧张地回头看程椋：“他知道你到处造他谣吗？”

    现实的无奈横在程椋面前，他只有装作气定神闲地说：“我们是朋友。他推荐我上节目，他很希望我为他颁奖。”

    “火炬点的是真火，交接的时候多加小心，别伤到自己。”

    嘱咐多少遍不要和万松岩扯上关系。如今的万松岩飞上枝头成了影帝，假定他心情稍微不顺畅，回忆起某个角落里大放厥词的程椋——不要说程椋本人或turquoise，公司的其他艺人指不定都会受到牵连。

    叶哥依旧不放心，但只能说好，相信，一定，我们程椋最棒。他们去八楼面试，介于前车之鉴，没重新摁电梯，找了个紧急出口向上爬了一楼。www.qingcui.me

    他说：“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上我们的独木桥。哥想办法给你多接几个综艺，你运气好还能小红一把。”

    叶哥说：“你不要得罪他。”

    什么都是万松岩。程椋原本明朗的生活框架，因为万松岩的出现，变得杂乱无章。

    面试官重复：“养伤？”

    谁和你是“我们”！自己在国外逍遥五年可没想过“我们”！

    *

    程椋并未作答。新仇旧怨在他身上一起发作，程椋做好丢掉饭碗的心理准备，认为没什么比痛快骂他几句更重要了。

    他低声诅咒道：“斯文败类。”

    看上去无心恋战的叶哥则赔着笑脸开路。他带程椋随便找了个角落的楼梯间，关上大门，开口便是：“你没和他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程椋说：“我被车撞过，腿骨折了。”总不能说一直都接不到工作，只好在宿舍里打游戏。

    有礼貌的样子也不像会得罪大佬；搞不懂。

    招募的是火炬手并非男一号，曾经是顶流的事实令程椋如鲠在喉，因此暂时保持沉默。

    叶哥松了口气，“不得罪人好。我们简简单单把工作接下，简简单单把工资拿到手，至少下个月有地方住。”

    “裤腰太大了，有多余的腰带吗？”

    程椋实打实的美丽令她惊叹不已——搞不懂娱乐圈什么机制。按照颜值排行，能在她在电视台工作数年，见过艺人里排到前三的如此美人，居然是个发配后勤休息室的糊咖。

    说完自己都想呕。

    但程椋确实答了个正经答案；叶哥不好发作，只说：“我宁可相信你的生命是骂人。”

    导演将火炬郑重交予程椋，其言外之意，却是希望程椋别伤着金贵的万影帝。

    为谎言鼓舞的叶哥，夸张地在道路旁手舞足蹈：“我们拨云见日啦！”

    胡乱讲一通的程椋为自己的命运默哀，他的灵魂已然参杂进“万松岩的前队友”。他与他的的答案对于面试官而言无足轻重，面试官只会为万松岩循迹而来。

    面试官排的气氛却轻松的多，仿佛认定了程椋是不得不录用的关系户。有几人打破严肃的气氛，相视一笑。他们闲聊般抛出后续问题，问程椋最近看了什么书，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

    程椋不想咬钩。想说他不认识，不熟，如果世界上一定要有一个人消失，他竭力推荐万松岩。

    偌大的玻璃房间，亮到刺眼的白炽灯。面试官坐成一排，程椋坐在他们对面，像棋盘上进了对手布局的孤兵。

    完全把叶哥的教诲当作耳旁风的程椋，答应得毫无诚意。叶哥知道他什么秉性，假扮面试官问他有没有阅读的习惯？程椋答道：“每天晚上都看书，阅读是我的生命。”

    居中的面试官打量他再三，看上去很满意：“大帅哥，要是没选上你，一定是怕你艳压嘉宾。”

    等进了面试的会议室，程椋才体会出一点紧张。

    程椋再次道谢。造型师对他离开的背影送上祝福，像是游戏人物吃了好加成，身后会出现晶晶亮的拖尾，此时他身后飘扬的是“早点有自己的化妆间”。

    等节目组通知他预备就位。看上去焕然一新的程椋来到候场区域，不知道的以为他要独挑节目大梁。

    老天。程椋心说，这都有人要竞争。

    姓名程椋，男团turquoise的队长，代表作团是出道专辑《珠宝盒》，近五年没有活动，都在养伤。

    程椋的无力令他无穷尽地放低要求，但愿节目组不要克扣他的工资。

    这位虚伪的精英正迎接着程椋。www.suyan.me拥有奇特本领的万松岩，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能让他感到厌恶。但是万松岩无视程椋面露不悦，依旧抖落着他的傲慢：“你愿意和我找个咖啡厅解决我们的问题吗？”

    她帮程椋整理完衣领后，又不放心地去他腰上看一眼。确认程椋装束无误，造型师满意地舒了口气：“最好去艺人化妆间问老师讨点散粉，他们应该会帮你。否则上镜不太好看。”

    程椋被叶哥老鸡护崽似的护在羽翼之下时，眼神死死拽着为首的高挑女性不放。

    但万

    要知道五年前万松岩嫩得刚抽条，遇上程椋这个活色生香的，心怎么跳的还真不一定。

    程椋没说奇怪的话是因为时间不允许。但是此刻他是大义凛然的：“我能和他说什么奇怪话？我根本不想看到他。”

    造型师的汗珠淌到鼻尖，程椋反倒觉得是自己对不住她。他略带歉意地说：“我没事。你也辛苦了，谢谢你。”

    他与叶哥并排走在长廊，和叶哥复述面试经历。着重强调面试官称赞他形象好气质佳，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自己在展示代表作和最近阅读书目的优异表现，一字不差地背诵刚见面时面试官对他的赞扬，刻意模糊了有关于万松岩的片段。

    他说：“开始你的自我介绍吧。”

    “那就行。我知道你一直脾气差，可咱现在条件不好，你脾气差叫耍小牌，小牌怎么耍啊？人牌桌都给你掀了。”

    面试官看出他的窘迫，循循善诱道：“我们看过你的简历。节目的常驻嘉宾万松岩曾经是你的队友，想来你们一直保有联系吧。”

    ——多么通俗易懂的鱼饵啊！

    没有人把“万松岩暗恋程椋”这件事情当真，大多都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好歹与两人都有接触的叶哥却放不下心，生怕他们以前相处时的随口之言，成了蝴蝶扇动的第一次翅膀，酿造出不可避免的龙卷风。

    程椋打包票道：“你就等着签合同吧。”

    高挑女性是万松岩的经纪人，程椋认识她是在地铁中声音外放的访谈。那时没带耳机出门的程椋，曾饱受她高谈阔论万松岩之苦。

    程椋说：“你不要危言耸听。”

    程椋礼貌地鞠躬致谢，出门后他听见房间里终于爆发的窃窃私语。他并没有驻足偷听，而是潇洒地回老地方见叶哥。

    毫不走心安慰完程椋的面试官，按部就班他的流程：“和你一起竞争火炬手的有几个网红。我们实话实说，他们的知名度远高于你，期望的待遇也比你要低。请问你可以说出你的竞争优势吗？”

    人到中年的叶哥，还保留一头茂密秀发，顶对方经纪人团队里的两头。程椋把它当成评判胜负的标准，就当己方精神胜利。

    同一层的叶哥此时大打喷嚏，还当是季节交替，自己没注重添衣。

    被迫中止的交锋在程椋脑海中重现，他跳跃至另一时空与虚拟的万松岩搏斗。没有办法模拟出万松岩丑态的程椋与自己交了个平手，随即他的视线转而至叶哥的头顶。

    未等程椋结束他的脉唱，电梯门迅速敞开。一脸焦急的叶哥出现在门口。在他身后则是万松岩的经纪人团队，个个看上去才高八斗，天庭饱满。

    缩着脖子的叶哥不断搓手，问他：“怎么样，还顺利吗？”

    觉得自己被“阅读是我的生命”骂了一顿叶哥实打实地生气，他知道程椋宁可腿再断一次也不愿意踏足关于学校的一切。

    再加上万松岩迄今为止零绯闻，营销号捕风捉影，颇有些他为了某人守寡的意思。

    程椋撇嘴道：“谁在乎他。”

    熙攘的人群没有得出回音，造型师决定自食其力。她在抽屉里摸索出一截棉绳，绑在程椋腰上，“没有腰带，只能先这样凑合。上衣够长，垂下来能遮住。你是火炬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吧？”

    平直举起火炬的程椋，火苗正好在他额头的高度。小小的橘色火焰簇成一朵，一如初次遇见万松岩时的惊喜，好比卖火柴的小女孩学会擦亮火柴。

    “面试就到这里，感谢你的参加，我们对你非常认可，后续会去参考嘉宾组的意见。”面试官十分官方地说明，“倘使面试通过，薪资会和你的公司详谈，请不用担心。”

    狭小的休息室人声鼎沸，咖位比不过保洁的程椋没有单独化妆间。他发配作大杂烩里的一类。

    那时万松岩站在领奖台上。嘉宾们众星拱月在他身边，将他衬作由满天星包围的玫瑰花。

    可这些话语脱口而出时，程椋想起了家中三个待业弟弟的脸；想起满脸横肉的房东上门催租，大狼狗吓得猫吃不下饭；想起宿舍和家同在一市，由于接不到新工作，都不敢回去过节。

    走楼梯的时间，叶哥不肯休息，和程椋复习重点之这是有关于阅读的综艺，肯定要考你最近读什么书。千万别一上来就暴露短板，坦言自己是为了不念书才进的娱乐圈。

    “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啦，祖宗！”叶哥絮絮叨叨，一把将程椋往外揽。

    程椋不高兴了：“什么叫做到处造谣，我的格调这样低吗？”

    于疲惫中抽身的造型师，由此多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