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自私的孩子们

[    【作者路奎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ep;&ep;她听见门又开啟的身影，而几个军人模样的人走进来，他们似乎是来找中校的，于是琼拔腿就跑，她的胸口闷痛，后脑勺又酸又麻，往下的楼梯走得跌跌撞撞，琼差点在平地摔倒，然而当她打开逃生门后，出现的又是另一条走廊。

    &ep;&ep;伊利亚拉着她，他们小心翼翼地从清洁员通道内穿越建筑内部，最后再次来到了实验室附近，现在灯光已经全部亮起，伊利亚将散乱的头发全拨到脑后，绑起小小的马尾。他们在室内绕了将近十分鐘后，琼感觉自己越来越焦躁，到处都没有看到莱尼，甚至中校或珀尔的身影。

    &ep;&ep;中校愣愣地看着她。

    &ep;&ep;「他妈的，纪录员！」

    &ep;&ep;「所以我才说肯恩和我很像。」中校用那还残留着鼻血的脸露出微笑：「但是啊纪录员，你可不要小看他人的痛苦啊，你懂得自闭症的世界吗？你能跟珀尔沟通吗？你能懂光是让她认知到我是她的父亲，我会一辈子支持她这点，就花了十年以上吗？你懂得这彷彿生活在两个世界的感觉吗？你终究只是个外人。」

    &ep;&ep;——「就算谁不记得我也无所谓了，只要你们能好好活下去就好——我想这就是我的尽其所能。」

    &ep;&ep;「我们该离开了！」伊利亚喊道：「刚刚那些人说这里很快就会被关——」

    &ep;&ep;「你和所长很熟吗？」琼又问。

    &ep;&ep;她抑制住想要呼喊莱尼的衝动，只是继续往前走。

    &ep;&ep;「因为我希望他们好，所以我想要为他们做点事，这样不就只是，单纯的，单纯的『爱』而已吗！我为什么还要为了我的爱而下定义啊！混蛋！」

    &ep;&ep;神田带着轻柔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不停地在脑海里回盪，她之所以感触那么深，肯定是因为这样吧，因为她也曾经对哥哥说出这样的话，请求罗伊?波里斯这个人，好好地、不去打架闹事地，安稳地与她和家人们一起，在那栋小公寓中生活下去。

    &ep;&ep;有隻手拍上了她的后背，几秒后揽住了她的肩膀，琼抬起头，发现是神色警戒的伊利亚，而对方的举动看上去也不是为了要安慰她，而是试图阻挡四面八方的攻击——即便现在周围一切都安静无声。

    &ep;&ep;信任一个敌国特工不知让为何让琼感到安心许多，事情不会再更糟了，对吧？她在走廊上闪躲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穿着连身工作装的人对正在进行的实验肯定毫不知情，但即便如此琼也觉得必须小心翼翼。

    &ep;&ep;「不要动，我把你拉上来。」

    &ep;&ep;「听说有人去通风报信，某个年轻的博士。」纳塔莎嘴上叼着烟，表情凝重：

    &ep;&ep;「伊利亚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然后，琼脱口问出。

    &ep;&ep;琼不太确定地点点头。

    &ep;&ep;和一个刚刚还在疯狂对峙的人说这些实在很奇怪。但琼回过神来却发现珀尔已经不见踪影，她开口：「你的女儿呢？」

    &ep;&ep;「我劝你们也赶紧离开比较好。」纳塔莎瞇起眼，语气警戒地说道：「我们一直以为这场实验，是西格那傢伙和那些政府官员协商好的，只要成功就可以带给美国利益为交换。」

    &ep;&ep;「跑走了，就跟往常一样。」中校轻描淡写地说，他站起身，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其他人会注意她的，这里很安全，我来过很多次。」

    &ep;&ep;会不会他们都出了什么事？这个想法在缓慢发酵的同时，琼看见纳塔莎与厄德勒斯正在转角处，周围还有其他的研究人员。她感觉身边的伊利亚绷紧神经，但纳塔莎已经看见他们，于是两方人马便匯聚在一起。

    &ep;&ep;「没有。」对方回应：「该走了，你有拿到製作方法吗？」

    &ep;&ep;「我们的约定还算——」伊利亚立即开口。

    &ep;&ep;琼震惊地看着彷彿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的对方，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摸着对方的脸颊，而莱尼也伸手将她拥抱。

    &ep;&ep;「神田！」她大喊。但走到一半时，琼不得不在一根柱子前停下来，她弯着腰呕出了胆汁，身体变得紧绷且无法控制。琼颤抖着，她仔细思考，如果这附近有电力控制室的话，那她应该可以遇见伊利亚。

    &ep;&ep;她也是从中得出了麦穗小姐的一切。琼回过神，然后问：「但、但实验不是只进行了一半——」

    &ep;&ep;他们在某个清洁人员专用拖曳垃圾的通道内稍作停留，这里的告示牌标示了各层的功能。最开始琼来过会议室，也前往过附近能提供留宿的简易客房稍作休息。只要出了这里，就能够沿着路走，来到发射火箭最主要的控制台。他们的实验空间在上面只写了「储藏室」三个字，似乎结束后就能够毫不留情地将一切给抹消。

    &ep;&ep;电力控制室附近围着一大群人，琼下意识地认为伊利亚肯定不会在这里。她连忙往另一个方向弯去，她必须先出去，先离开这栋建筑物，然后找到人来帮自己。她咳了几声，感觉起来恶化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脑袋的想法。

    &ep;&ep;「太空人在哪？」伊利亚又问，这次琼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在对方叫自己赶紧出去时，琼拉住对方的手臂，然后说自己要一起去。

    &ep;&ep;「都是觉得自己最惨了，遇到比自己还惨的人就会感到安慰??『好险他过的比我更糟』，然后呢，最犯贱的一点是，他们会尝试解决他人的问题，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自己的惨。」

    &ep;&ep;她脚步不稳地停下，嘴里近乎是祈求般地喊道：「哥哥??神田??你在哪里??」

    &ep;&ep;「是她很会装熟。」伊利亚说：「她拼命在记一件事，没什么人能做得到像她那样。」

    &ep;&ep;血液全流进大脑，琼勉强抬起模糊的视线：「中校？」

    &ep;&ep;对，伊利亚。

    &ep;&ep;对方真的信守承诺，经歷一分鐘左右的艰难拉扯后，琼瘫坐在天桥上，她咳出鲜血，而中校抓着她的下巴，仔细检查里面的伤口，然后说她很幸运没有造成严重的出血。

爆裂的耳鸣和酥麻感立刻重创她全身上下的细胞，因为咬到舌头，嘴里在瞬间蔓延出血腥味，但在下一秒，她感觉到有人死命地抓住她的脚踝。

    &ep;&ep;琼流着眼泪，她小声地说：「伊利亚，你有看到神田吗？」

    &ep;&ep;琼的脑海浮现最开始他们到太空中心，和那些原先要追杀他们的人交涉的过程，

    &ep;&ep;所以一起去月球吧。

    &ep;&ep;「当然。」厄德勒斯抓着资料本，他皱起眉头说：「但那个太空人跑去哪了？」

    &ep;&ep;「但是外人又怎样？」琼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的嘴角在流血，她不清楚这是在辩解，还是想要否定，琼甚至也没有找到自己的答案，她只是用尽力气，说：

    &ep;&ep;「我还没找到神田！」莱尼用更大的音量说，他看起来正如同与鱷鱼搏斗时一样，因为用力过猛而精神紧绷：「我必须找到那个傢伙！」

    &ep;&ep;对方待在原地许久，接着说：「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的人，就某方面来说，大概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和肯恩小姐有点像。」

    &ep;&ep;「人都是这样想的。」中校靠在围栏上说，他的话语没有以往那种自傲感，没有将一切都掌握在掌心中的自信，只剩下沧桑：

    &ep;&ep;琼喘着气，她抬起头看向对方，脱口而出：

    &ep;&ep;琼想到最后，那段没有人记得神田的日子里，爱葛妮丝也不觉得贴满便条的房间有何异样，那个对她说着「爱人很难」的对方，到底能记得多少事，琼不清楚。她现在该做的就是找到神田，然后再对他说一次，就让她陪着吧。

    &ep;&ep;这本该是某种无趣的对谈，但琼却觉得像是手术刀不是掉落进底部，而是狠狠插进她的心窝，然后让五脏六腑淌血。

    &ep;&ep;琼再次摇头，伊利亚在沉默一会后，拉着她往建筑深处走。

    &ep;&ep;在微弱的灯光下，伊利亚曾被玻璃划伤的脸庞看上去也显得朦胧，他的视线瞥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像是在思索莱尼若是与中校分别，那会前往哪个区域。

    &ep;&ep;「爱葛妮丝?肯恩。她八成说了西格那傢伙想要私吞成果，利用苏联的力量来掩盖真实目的，所以那些军人们肯定就要来了。趁现在大家都很混乱的时候把资料拿一拿赶紧逃吧??」

    &ep;&ep;「哥哥??」然后，琼再次感到噁心，她什么也吐不出来，所以她下意识地喊：「哥??呜啊??哥哥??」

    &ep;&ep;琼呆愣在原地，他的脑海里反覆跑着这几日来的商讨，由于与神田闹僵的缘故，琼甚至也不会跟爱葛妮丝说他们要干什么，她想起对方的绿色眼睛，以及说着「你们每次都这样」的语气，轻柔，就像从未怪罪于任何人。

    &ep;&ep;「为什么要许愿，就算这些症状无法治癒，但她、那个女孩子不是真实存在的吗？你记得住她，我向她说了你的名字，她也可以知道你，这样不就够了吗！」



    &ep;&ep;伊利亚看过来，但原先坚定的眼神却变得不确定，他问：「你??你是哪里受伤了吗？美国人？」

    &ep;&ep;琼大力点头。

    &ep;&ep;于是他们再次回到错综復杂的建筑内。伊利亚在前方奔跑，琼也跟着对方。而不出几秒，他们就在楼梯的转角撞上满脸鼻血的莱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