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爱将殊途同归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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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ep;「琼！」有个女人来到她面前，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她也认得对方，她对这个女人??怎么了？感觉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是道歉吗？还是感谢，亦或者两者皆有？她不知道。

    &ep;&ep;「把他们需要的东西交出去。」男子说。

    &ep;&ep;自由自语的对方又接着开口：「该死，你不觉得很恐怖吗？我感觉就像把莱尼给推进地狱里，谁知道那东西能不能实现愿望？就算我真成了『世界之王』，那又怎么样？要是你们全死了，那我跟从未被人记忆过有什么差别？」

    &ep;&ep;——「看妈咪这里，来，告诉妈咪你几岁了？三岁，好棒喔，我们的宝贝已经会讲一些简单的词汇了对吧？妈咪叫什么名字？」

    &ep;&ep;「我会尽力！」

    &ep;&ep;伴着声音出现，她又看见两个穿着太空服的人跟了出来，准备上车，那个高大，有着橘发的青年走到她的面前，满脸忧心地问：「琼？你还好吗？」

    &ep;&ep;「我们为什么要搬到这里？」

    &ep;&ep;她胡乱点头，而后耳边便传来莱尼的声音：

    &ep;&ep;——「你叫什么名字？」于是琼脱口询问。

    &ep;&ep;而后她看着谬尼摩西尼的原型。

    &ep;&ep;「有多少愿望，就有多少神。」麦穗轻声地对她说：「一个人慾望的多寡将会决定他的一生。一无所有之人将会获得许愿的权力，他的名字被交付出去，换取了一次许愿的机会——我祝福我的儿子能够拥有安稳且顺遂的人生。」

    &ep;&ep;「那你呢？」

    &ep;&ep;琼肯定自己知道这里，而且她有很重要的使命必须完成。

    &ep;&ep;亚裔注意到她的视线，先是想要移开视线，随即又转过头，不安地问：「琼？你还好吗？」

    &ep;&ep;「不用写的，那可以用画的——你记在纸上的事物不会消逝。」

    &ep;&ep;「如果是你的话，你想要许什么愿望呢？」麦穗曾经对她这么说过对吧？然后呢，下一句是什么？她在好久、好久以前，就见过对方了，那个瘦高的男孩，在角落百般无赖的男孩。

    &ep;&ep;爱葛妮丝。

    &ep;&ep;「反正他也一定会忘记我。」

    &ep;&ep;「对吧，琼？」

    &ep;&ep;这是在叫自己。

    &ep;&ep;「因为妈妈跟爸爸要在这里工作喔。」那女人，麦穗如此回答：「你就好好地玩，好好地长大就好，对了，听说这附近有一户跟你年纪一样的小孩喔。」

    &ep;&ep;她见到了小小的莱尼，对每件事兴奋，总是讲解着某些别人都听到厌烦的东西；她见到了爱葛妮丝，沉稳内敛，在校车上读书，说着充满智慧的见解。他们的家庭普普通通，偶尔会在夏季时去度假，上学时也总是跟那个孩子混在一起。

    &ep;&ep;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开口了：「莱尼，一定有别的办法。」

    &ep;&ep;她记起来了。这是那个温柔女人的名字，她并不常说但始终刻于心中的名字。眼前的爱葛妮丝瞇着眼，像是在为了某件事情感到悲痛：「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ep;&ep;「庆一（keiichi）。」

    &ep;&ep;琼愣了愣，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包装袋，然后转头向那名亚裔。

    &ep;&ep;「我们快赶过去。」

    &ep;&ep;「我能离开吗？」亚裔轻声地说，声音融化于风中：「我现在走的话，回去日本，就可以跟我的祖先葬在一起。你和莱尼能记得，那就告诉爱葛妮丝和麦洛莉我爱他们??」

    &ep;&ep;她应该要认得，她知道对方，她感觉得到自己以一种比他者更加深刻强烈的态度在铭记这个人，但她只是睁着双眼，直到身边的金发男人替自己回答道：「她必须送医院，可能是脑震盪的后遗症。」

    &ep;&ep;「那爸爸呢？」

    &ep;&ep;那一瞬间，琼的脑海不再是空白一片了。她感觉有海啸般，甚至更甚于海啸的未知力量波涛汹涌而来，冲刷她的记忆。

    &ep;&ep;「庆一！我叫神田庆一!」

    &ep;&ep;「我们该走了，错过现在的时机，下一次发射就必须要等更久！」有个中年男人衝出来，浑身脏污，狼狈不堪，只剩下眼神炯炯有神：

    &ep;&ep;「纪录员。」

    &ep;&ep;「你流鼻血了。」男人在来到某栋建筑门口时说，琼看不太清楚建筑物的名牌，而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她瞇起眼睛，她刚刚是在哪里拿到的？她要交给谁？

    &ep;&ep;莱尼。

    &ep;&ep;那是彷如摄影机的画面，也像是照片，更像是某段突然想起的记忆。那是在漫天飞雪的日本山区，是关于某个人被夺走的存在，是关于某个人成长的故事，是关于某个人终将踏上自己旅途的起点——

    &ep;&ep;直衝而来。

    &ep;&ep;那身边的这个人呢？这个高瘦的亚裔男人？他又是谁？

    &ep;&ep;她在恍惚之间上了车，她感觉有过相当类似的场景，她坐在没有车顶的卡车后座，身边的人肩併着肩，她缩着肩膀，头痛欲裂。

    &ep;&ep;「我会活着回来。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确保我们两个的安全，所以爱葛妮丝，我也拜託你在地球上帮助我。」

    &ep;&ep;是什么？她来不及思考，脚步却越来越慢。眼前的男子意识到这点，于是立刻蹲了下来，琼愣了会，随后便被对方背着前进。他们在途中遇上了一些人，那也是琼熟悉的人，她想要叫出那些人的名字，但她只是张开嘴，感觉记忆像是被谁给抽掉了。

    &ep;&ep;「神田光志。」

    &ep;&ep;「你知道吗？这有点像『祈祷』啊。在说出『我希望』之前，

    &ep;&ep;她是在用谁的眼睛看着一切发生呢？琼不知道，她能够捕捉到某些东西，也能够清楚感受到。她看着那个孩子在学校调皮捣蛋，用着所谓诅咒赋予他的权力，翘课、吸菸，偷买毒品，要不是莱尼与爱葛妮丝的劝阻，或许会走上歪路。她在毕业舞会五光十色的场地中，看见那人与爱葛妮丝求婚，自信满满地说他只要有爱就足够了。

    &ep;&ep;她看见那女人，神田麦穗将一头长发绑成马尾，穿越了鸟居，然后与一群人在谬尼摩西尼的附近写上几个琼看不懂的大字，那样的女人低声祈求，她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也许下了愿望，向某位神，或许便是谬尼摩西尼。

必须要点头，于是她点点头，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指着应该是通向外头的门，他说：

    &ep;&ep;对方毫不在意地说，接着准备接过琼手中的东西：

    &ep;&ep;太难以思索了——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家人，大概率也不是朋友吧。琼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但她却感觉心脏如刀割，血流如注，神经断裂，所有的思考回路都将燃烧殆尽。

    &ep;&ep;琼看着爱葛妮丝深呼吸，然后说：「我除了答应你以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ep;&ep;琼感觉到某种复杂，参杂着无比悲伤和痛苦的记忆翻滚，她却完全没办法从中捞起任何一点清晰的部分。她的心脏又闷又硬，她盯着那个亚裔的侧脸，大脑疯狂地阵痛，但她想不起来。

    &ep;&ep;「神田庆一，以日语来说，也有『珍贵』的意思在里面。」

    &ep;&ep;她跟着男子的步伐。这里是哪里？琼不安地心想，纸本资料像是从地面上长出来一样堆叠的老高，但整个场景经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颶风，还有血跡溅在墙面，触目惊心的景象让她心跳加快。

    &ep;&ep;「亲爱的，至少去试试吧？」

    &ep;&ep;那既是某种生物，却也不是生物，那是卡在黑与白之间的东西，就如同那孩子一样。琼看见那个黑发的女人走向她，然后说：

    &ep;&ep;亚裔看着她，接着皱起眉头，他的手里拿着尚未装配的头盔。不知为何，琼有种奇怪的预感，那就是对方戴上去后，她就必须与其道别，必须目送着这个人前往属于他的旅途。

    &ep;&ep;「光靠一个双面间谍根本挡不下来，在那些混蛋阻止我们之前快一点！肯恩，你得保证要把上面那东西完全清理掉懂吗！」

    &ep;&ep;她的皮肤经歷春夏秋冬，感官吸入了比她所度过的二十来年人生中更多的气味与感受，关于悲伤、喜悦、痛苦、不安、悸动、憧憬——

    &ep;&ep;几分鐘后，她来到了巨大的钢筋支架前，琼看着工作人员在这样开阔地场域内来来去去，她听见有人向那个带头的中年男子说有什么要来了。听上去像是军队？她看见男子面露难色，而后他们视线对上。

    &ep;&ep;对方的名字，她能够记起来。莱尼，这个名字她呼喊过好多次。琼抬起头，她看着莱尼沉思，然后说：「爱葛妮丝，那个药太伤身了，我们都清楚这点，所以才没有在使用。这不会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ep;&ep;莱尼。

    &ep;&ep;突然之间这股未知感让琼感到惧怕，或许女人察觉到这点，于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背，说：「没事的，琼，我们在你身边。」

    &ep;&ep;「神田麦穗。」

    &ep;&ep;琼无法说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她既像认识这个人，又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她既身处于九州的山腰，又身处于达拉斯的住宅区，而后她猛地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