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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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终于苏醒过来的神识也依靠着这股“怨恨”找到了属于祂的躯壳。

    在那段连池昱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的戏谑过后，他感觉身下一轻，旋即整个人都坠入了不知何时裂开的深渊。

    只是当这好像终于只属于自己之后，池昱忽然又觉得……他还是无法释怀。

    那完全是因为他是被神明“投放”过来的人，包括所有的一切都被神明以“重新学习人性”为由丢掉了。

    第97章 燃烧的小镇遗址（完）

    祂说——

    随着少年身影的消失，那些因与他接触过而被好好珍惜着的情感却散开了更为耀目的光芒，几乎将缝隙之

    男人闻言震惊，没想到自己刚刚痛下杀手的人居然最后会反过来成为了神。

    明明之前的疑惑全部都得到了解答，但池昱现在感觉自己的脑袋简直乱透了。

    这些由无尽的憎恨所组成的东西，在日积月累的折磨中变成了一个个扭曲的怪物，又因为它们是被池昱“抛弃”的孩子，以至于根本不听神明的命令。

    它们停留在这座小镇，深知被抛弃的痛苦，以至于池昱对它们做出相同的事情后，这群家伙已经完全扭曲了理智。

    “……”好痛苦。

    而那些被从池昱体内剔除的怨念没有地方可去，神明又没有权限将它们投放去人间，祂只得想了个办法，将它们关在副本里。

    “怎么，不喜欢你的新模样吗？这可是永生。成为怪物，和我永远在一起。”池昱嗤笑，他单手插兜，默默地看着刘佩宇不断挣扎。

    这些早已融入了他身体里的美好在他想要释放毁灭这一切的力量时，突如其来地出现，扯回了他崩坏的理智。

    在见到本该圣洁的躯壳被污染成如今这幅肮脏的模样, 神识表示“痛心疾首”, 遂祂以“人类不能没有神明”为由，向那个仍然同婴孩般单纯的少年提出了交易。

    如今两者融合，对方又只盯着自己不说话，那现在眼前的池昱，还是他认识的池昱吗？

    刘佩宇闻言喜极而泣，由衷地为这位神明的慷慨而感到惊喜，只不过在刘佩宇感恩戴德地要向他继续磕头时，一只手掌忽然盖在了他的脑袋上。

    “好喔，这个愿望很好实现。”出人意料的，池昱居然轻而易举地答应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束白芒从他体内喷出，它在池昱的面前如一朵漂浮的云彩，重新化作了神明意识体的模样。

    “谢谢神明，谢谢……呃？”

    他承认他接下神明给予的支线任务是因为贪心作祟，但他真的没有想到，神明最后会以池昱的形象出现。

    而池昱本就是被众人所“抛弃”掉的孩子，起初不知真相的他对“背叛”二字怨念极深，以至于这些由他的怨念所诞生的怪物也继承了这样的意志。

    与神识融合后, 大量池昱所不知道的记忆灌入了他的脑海，让他终于记起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

    【嗷嗷嗷啊……！】

    他的愤怒经久不息，化作无边的业火燃烧着小镇，直到所有的一切都焚为灰烬, 再也没有任何人敢踏足于这片土地。

    他沉默回头，只见到刘佩宇艰难地从地缝下爬了上来，拖着断骨的小腿，艰难地爬到了他的面前。

    它们变成了暴怒的怪物，除却部分低等到根本没有智商的怪物，其他怪物也开始会对池昱发起攻击。

    “池昱……？”刘佩宇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也确确实实回想起来，池昱似乎是把那团神识给吃掉了。

    它们拥有同人类接近的智商，并且更加渴望回到“妈妈”的身体里。

    所以不听话也没关系，神明索性把它们当做副本的NPC来使用，反正这副本里的一切，不过是祂感兴趣时就会拿出来玩玩的棋子罢了。

    金属刀具掉落在地，发出有些刺耳的炸响，它顺势滑落到男人的手边，在黯光下散发着诡异的赤红光点。

    “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我愿意做一切事情来补偿你！”

    「我事先声明喔, 绝对防御站的副本不算在内, 那只是我觉得好玩。」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就连好不容易得来的人性，也在让他经历过无数次失去后，只尝到痛苦的滋味。

    似乎是因为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刘佩宇一直在地上打滚蠕动，口中发出已经变调了的听不出是人类语言的哀嚎。

    归根结底还是那样卑劣的混蛋。

    四周崩坏的环境在他的情绪稳定后缓缓停了下来，只不过地面还是浮夸地崩裂着，显然他的力量直接对现世造成了影响，无法复原。

    祂会帮助池昱剃去那段让他痛苦的记忆, 将他重新投放进拥有其他人类的“新世界”, 让他“学会了人类的感情再回来做决定”。

    没想到神识还能在他的身体里和他对话。

    “池，池昱……”

    “……”

    在刘佩宇也消失后，周围的一切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能撑够半小时已经很了不起了呢。」

    池昱把他变成了怪物。

    「真是不自量力啊。凭你一个以人类为本体的躯壳，居然妄想吞掉神明吗？」

    池昱：“……”

    不过他也总算明白, 为何自己刚“诞生”时就没有记忆, 也没有感情更无法共情。

    他腿骨在地缝间被挤得完全扭曲变形，此刻耷拉在地上看着滑稽又可笑，但他的脑袋与双手却不间断地做着磕头的动作，直到鲜血淋透他身前的地面。

    所以最后思忖再三，刘佩宇选择磕头道歉。

    恍惚间，池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怪物分为三类，一是蜘蛛怪那种根本没有智商的，由低等怨念化形的东西，它们会无差别地袭击任何人，包括池昱，而从竹节虫和软泥怪这些开始，它们已经有了“妈妈”的意识，更不用说高级的生物母与牛头羊角兽。

    在他诞生这样想法的那一刻，他周身散发出了毁灭的气息，只是当它们穿透大地要为这世界带来不祥时，池昱的脑海里又恍惚间回忆起了那些曾经的美好。

    “哈啊……天呐。”

    池昱无奈地扶额叹息，他是真没想到这家伙好好的永生不要，甚至为了脱离他还选择了自尽。

    少年没说话，只是垂眸，用猩红如神明一般的眸幽幽望着他，宛若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所以怪物愿意帮助池昱，是因为它们本就是由他体内共生的存在，也是唯一愿意忠心于他的“孩子”。

    不过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再回想起这段交易的时候，池昱已经很明显地猜到了。

    身体好像被撕开了一样，有人在啃食他的血肉，吸吮他的脑叶，要把关于他的一切都从这世上抹消般。

    就像他曾经把神识所吞掉那样，少年的唇角绽开了愉悦的笑意，眸中猩红点点，宛若恶鬼，“我很寂寞啊。那你就实现你什么都愿意做的诺言，永远都陪在我的身边吧，如何？”

    在短暂的沉默后，少年倏然扬起嘴角，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同神明一般戏谑的笑容，“作为你的神，在你成功完成任务后，我愿意聆听你的一切愿望。”

    不过它们在这座燃烧的小镇里不太一样，本就基于现世的副本，留在这里的怨恨必定会更加强烈。

    如果祂发难于他该怎么办……如果祂想杀了他，这个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山崩地裂的人，杀他不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

    因为只有这般极端到会让人觉得生理不适的善恶分明, 才能让池昱真正学会人性。

    婴孩在一夜之间成长为了少年, 但他的大脑除了怨恨以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汪明哲的温柔善良，严律对他一次次的帮助与纵容，甚至可以为了他不惜自己被人票死也要去一个个地哀求，还有战斗中永远不会将他放弃的杨瑞文，坚毅的少女谭新蕾，愿意将他像自己孩子那样对待的邱晓蓉……

    最后在知道他本人就和这个世界一样已经无法回到过去的那一刻，他一头栽倒了进去，跌入深渊之下。

    被选入副本的玩家都是由神明精心挑选出来的“优质品”, 他们若是恶人，那便是极致的恶, 若是善人，那便是纯粹的善。

    希望与毁灭的信念化成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它们在池昱那本就脆弱的躯壳内互相冲击，迸发，撕裂，最后成为了连池昱自身都不能控制的能量，将他彻底反噬。

    他希望这个世界消失，神明也消失，这些所有对他而言不美好的东西统统消失，包括他自己。

    嘡啷。

    「你承受不住我的力量，被反噬不过是时间的早晚。」

    然后当着他的面，池昱抬手，将胸膛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拔了下来，鲜血溅出了些许，但很快就因为伤口的迅速愈合而止住。

    “向我许愿吧。”

    已经化成了怪物的他绝望地爬向了开裂着的地缝，它像一只在井底守望着天空的青蛙，一动不动地盯着脚下漆黑的缝隙，像是在寻求救赎，也像是在祈祷能得到谁的怜悯。

    神明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祂担心自己的躯壳被邪祟填满, 祂就无法拥有在人间自由行走的权利了。

    他作为神的躯壳，被神婆丢入井底要他自生自灭, 但他不仅活了下来，还用躯壳的特性吸收了所有的怨恨, 最后活生生地成了“邪”神。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刘佩宇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但很快一团气体在他体内凝结膨胀，连着他整个人都像团烂泥一样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了散发着恶臭黏液的软泥怪。

    他身上的气息足够凛冽与残酷，以至于让刘佩宇都产生了莫名的畏惧与对刚才自己行为的愧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