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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电话还没挂,立马就和旁边人传达了。

    晚上九点,霓虹灯闪烁的城市,大街小巷都充满烟火气,人来人往经过街口的喷泉,泉眼的水时急时缓地冲向夜空,氤氲着灯红酒绿的斑斓。

    医生在纸上写了一连串极其相似的文字,但他两一个字都看不懂,像是符咒,估计也只有医生自己看得懂在写什么。

    一辆商务车在高架桥上飞驰而过,毫无减速的迹象,车内的人,无心看窗外热闹的街景。

    “我说,我有点困了。”

    林佑摸不透他的想法,也没有把握去干涉他的决定,但还是苦口婆心说了句:“别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他比谁都清楚,周炽野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但这记警钟还是适当敲一下。

    周炽野透过窗,凝视着林佑的身影,清冽开口:“我的事,后果我会负责,不会连累乐队和公司。”

    入眼的是平仄的车顶,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眸色有些深沉,拉了下座位靠椅的升降键,一步到底坐了起来。

    宋忱筠没听清,又凑近了问:“你说什么?”

    “知道。”

    少年换掉了舞台上精致的着装,此刻穿着灰色带帽卫衣,下身浅蓝水洗牛仔裤,外面套了件黑色长款大衣。头发做了造型,这次没戴帽子,脸上还没来得及卸妆,桀骜的立体五官,又突出了疏离感。

    林佑和医生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而是交流起了他的病情。

    林佑注意到他的动作,又缓缓开口,“别找了,在我这,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你就别想了。”

    周炽野一上车就昏睡了过去,不停地做梦,林佑见他眉头紧蹙,也不知道是梦到什么了,他叫了叫名字,对方毫无反应。

    但少年永远炽热,未来肯定在不远处。

    周炽野回到后台,乐队队友纷纷从化妆台站了起来,贝斯手徐哲率先冲上前,第一关心问道:“炽野,你没事吧,我们听老林说你在后台被媒体围堵了。”

    宋忱筠难得没有辩驳,赞同地点了点头。

    周炽野难得有点反应,嗯了一声。

    周炽野像是早就料到,一改常态,没多争辩什么。

    宋忱筠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两声,转身拿了外套和包,准备离开现场。

    没有人能保证下次见是多久的下次。

    周炽野对上周钿满脸可惜的视线,礼貌点了点头。

    场面有些压抑,周炽野故作轻松地说:“不是还有演出吗?不能辜负粉丝。”

    保温杯里泡枸杞。

    他淡漠地看着车窗外,思绪放空。

    看着满天飞舞的彩带,台上的他们以及台下的听众,都有些止不住地热泪盈眶。

    林佑回头看了看许炙离开的背影,却不见身边人有动静,难得开口:“怎么不和人家好好告个别,这一走,这辈子估计很难再见了。”

    周炽野不急不徐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语气没什么温度:“难不成比几年前的泼脏水还难处理?”

    10

    许炙回想着周炽野恣意耀眼的神态,淡淡说,“如果我是他,最脆弱的一面绝对不会暴露给外人看,况且周炽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肯把伤口外露。”

    林佑沉默了。

    周炽野心里永远有属于他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

    “Top·Star是乐队,既不属于娱乐圈爱豆又和养成系完全不挂钩,虽然我确实是十八岁签约,但和偶像没半点关系,况且我只是表达一下欣赏,人都不知道是谁。”

    这个点的医院,没什么人,很多都没值班,两人看着指示牌,乘坐电梯上了二楼。

    精神科室内,一个看起来医龄不长的中年男士,正捧着保温杯喝茶,见来了人,便把被子放在了一旁。

    周炽野选择坐在他放杯子的桌边,正好看到里面的枸杞,不自觉地嘴角扯了扯。

    两人离开了医院,准备坐车回演唱会现场。

    林佑不屑地撇了撇嘴,“那还不是总在我之下,看人眼光不行,手下的艺人没一个成器的。”

    他刚想开口劝,手机就响了,是现场工作人员打来的,只听对面说,“林老板,这里有个叫许炙的女孩让我问问你们在哪个医院,她现在想来探望一下。”

    林佑听完,恍然大悟,有些愤怒地拍了下桌子,“肯定是邱竟天这个老狐狸,上次他旗下艺人新专销量就不好,这次就是故意死盯着你,原本没什么机会,没想到你却主动给他个岔子,才让他在网上火上浇油了一把。”

    ……

    周炽野饶有恶趣味地调侃了一声:“你心态倒是挺好。”

    车驶进医院的大门,周炽野顺着线撕开口罩,戴上了卫衣帽子,率先下了车。

    宋忱筠神经有些大条,没注意到他两的神态变化,甚至有些不解地问她:“不和他们打招呼吗?”

    “还有,演出的事情,等你好了我们再算算。”

    他半眯了下眼,带着邪气,一字一句道:“你不觉得,这是有人故意有人错误引导吗?”

    周炽野没立刻回应,而是稳步走到了空余的化妆镜,将口罩摘了下来,落了座。

    “如果你不想乐队解散的话,再给我点时间。”周炽野像是洞察了林佑的想法,故意顺他的意。

    周炽野右手攥紧了几分,最后还是无力地松开了满手是茧的手掌,语气有些自嘲:“我这样一个,连情绪都会失控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别人的人生。”

    周钿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为难开口:“你也说了,他这种症状已经维持好几年了,PTSD主要是碰到了一些创伤性的事件、压力比较大事件,人会基本反能选择性回避,目前要么吃药要么长期进行心理医疗,但这两种都是持久战。”

    许炙得知周炽野离开医院后,才总算放心下来,她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原本这个时间,她都已经入睡了。

    许炙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周炽野,才发现宋忱筠的意有所指,两人都穿了大衣。

    于是客气得问:“周医生,请问像他这种有什么办法能治好吗?”

    “为什么?”宋忱筠满脸不信。

    林佑叹了口气,对于周炽野,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眼前的乖顺都是假象。

    注意到许炙的目光,这次周炽野神情却没什么变化,眼神有些冷漠,像在看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林佑看了眼导航,“还有十分钟。”

    “你别上微博啊,现在网上肯定都在围攻你。”

    林佑有些想安慰他,却又没办法安慰,自从知道他得了PTSD,他比谁都着急,这几年他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周炽野不肯吃药也不肯去心理治疗,一直这么拖着,随时像个定时炸弹。

    车内空间密闭,手机里传出的声音都能听见,林佑回头看了看周炽野,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回复道:“不用来了,我们正在回来的路上。”

    许炙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林佑,拉住本想打招呼的宋忱筠,选择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林佑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窗外稀疏的星空,正冉冉升起烟花,火花遍布在漆黑的夜,星星点点地缀嵌着诡秘的幕布。

    “你对她是……?”

    “那女孩应该大学还没毕业吧,看起来岁数比你小。”林佑有意无意地打探着。

    徐哲见状放心了下来,其余人也都赶时间没再多说什么。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周炽野和林佑。

    宋忱筠还有些精力,跟着场馆里的节奏,蹦跳起打着节拍。

    林佑应声,随后联系了工作人员,演唱会继续照常进行。

    许炙摇了摇头,像是替周炽野表明:“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我们两。”

    听到答复后,他便再无下文,本想摸手机,却发现两边口袋空空荡荡。

    林佑借着路上的灯光,瞥了一眼他。

    林佑是个观察细致的人,看了眼医生左胸前的医牌名:周钿。

    宋忱筠碰了碰许炙的手臂,小声调侃:“你们两干脆拍个韩剧吧,韩系氛围感的神,说不定还能小火一把。”

    周炽野的背向椅子后靠了靠,沉住气,又开口:“不急,他肯定还有后招,我们拭目以待下,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你这个老同学,是真的打算把你往死里打压啊。”

    周炽野没回答,而是对他伸出了手,眸子抬了抬,毫无情绪地强调了一声:“手机。”

    回到公司,林佑单独把周炽野叫到办公室,有些头疼地接着电话,面对棘手的情况,疲惫开口:“现在情况比我想象中的糟糕。”

    她扯了扯宋忱筠,扯着嗓子喊:“我有点困了,要不我们先走吧。”

    演唱会结束后,周炽野和乐队一起在台上鞠躬致谢,像没有任何插曲发生。

    刚想上手帮他扯一把歪掉的衣领,周炽野在梦中猛地浑身一颤,意识到回到现实后,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

    后又顿了顿,转头对周炽野说,“除非……你自己能过得了心理这道坎,否则其他都只能起短暂的安抚作用。”

    林佑在上车之前,提前挂了急诊号,现在只要直接去取号。

    他看着挡风玻璃前被车灯照亮的道路,声音有些嘶哑,“还要多久。”

    轻声开口:“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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