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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没关系?”

    他看她的眼神严肃,她反应过来自己曾去过他的火药库。她以为凌夏浔在怀疑她。

    她还是那个她。

    “你这孩子要四个月了吧?”

    陆相挽不说话。凌夏浔顿时没了打趣的趣味,重又说起严肃的话题。

    凌夏浔倒不为她的难处同情她。

    陆相挽想拦着解释,可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追着走了几步就站在原地。

    “还是这么爱显摆。”

    “不是我泄的密。”

    “昨天薄时漠带来杀你的枪械,全是从我火药库里偷出来的。”

    看着陆相挽的眼神变得幽静。他循循善诱,森幽黑邃的眼眸里隐隐铺了条通往黑暗的小径。

    瓷器碰撞的声音极脆,‘砰砰’两声隔在两人中间。他的语气平复了许多,他话再出口重又变成调侃。

    “嘲讽?”

    陆相挽没看出来他的意图,只当作是寻常聊天,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她平静地娓娓道来。

    她瞧一眼凌夏浔,凌夏浔知道自己吓着她,特意控制板正的身体慢慢松弛靠着茶几。他伸手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请陆相挽坐下。

    他也正看着她,笑得阳光明媚,眼里的黑眸却涩涩发着恶趣味,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状似披了春风的壳,里头还是势必压死人的雪崩。

    陆相挽听出来他语气不对劲。

    她走神。

    凌夏浔喝了荼送上来的茶水,挥手叫周边的荼全都退下,他瞧陆相挽这落寞的样子,盖不住嘲讽。

    凌夏浔气笑。

    凌夏浔扭头看着她。

    他以为自己从陆相挽嘴里听到了什么。

    看得凌夏浔不适。

    凌夏浔还以为……

    “这是我的孩子,和他没关系。”

    荼在远处吹口哨。

    “你一个人生得出来吗?”

    凌夏浔终于走上前。

    他放下盖碗。

    看得光明正大。

    “给你新盖的别墅已经建好了,家具和装修你选个满意的,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就搬进去。”

    他的话,她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陆相挽低头看着手里的枝条。话不紧不慢。

    “说得还不错。”

    “说说看。”

    陆相挽就站在树底下,没动。

    “薄氏已经倒了。”

    “放弃抚养权是之前就写好的离婚协议条约。我本是想上诉来着,但我的小儿子不亲近我,我想既然人心留不下,留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嘲讽。”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我话糙理不糙。”

    原来如此。

    陆相挽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她的肚子还没有明显的凸起。期间凌夏浔安排她孕检过一次。

    陆相挽和凌夏浔对视。

    “司如死了。”

    他要往外走。

    他踩着吊儿郎当的步子,半途抬手还顺手折了一支红豆杉的枝条。红豆杉长青,此时正是红红的果实挂满绿色的枝头。

    “你可真有意思。”

    他眸光一转又有了好主意。

    陆相挽执拗死撑的样子让凌夏浔耻笑。

    他嘴里念着咬文嚼字似的在重复品味这个词。然后频频点头。

    陆相挽瞧凌夏浔皱着眉的样子,显然是他也不认可,她暗暗叹口气。

    薄时漠这么拼命占据游城的地和投资的理由,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她。

    凌夏浔眉眼压着。

    想起凌司如。

    好像藏着哭。

    “我知道。”

    “孩子被薄时漠接走的事情,荼肯定已经告诉你了,所以你用不着在这里冷嘲热讽。”

    等着陆相挽接话茬然后噎死她。

    “你诓我?”

    凌夏浔除了暗讽,只能无语凝噎。他听见陆相挽提起离婚协议,他又突然反应过来,想到里头会不会有什么可乘之机。

    “是什么理由?”

    陆相挽扭头看他。

    “我坐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冷清,怎么不见孩子出来欢迎欢迎我这个舅舅?”

    凌夏浔看到她考究的眼神又扯开话题。

    但他嘴上不夸陆相挽,只是别扭的呵笑。这种,一起怀念的感觉,让他落寞的心不能适从。他只会呵笑消解。

    “薄时漠之所以能顺利就把孩子接走,是你畏惧那些枪械怕死,还是你在他面前根本还不敢挺直腰杆。”

    “这种铁石心肠,蛮不讲理的事情,薄时漠做得到。贺寂州做得到。”

    陆相挽低头看着小腹笑得温婉。她抬头看见凌夏浔也在看着她的小腹,对上视线之后,他也没有挪开眼神。

    陆相挽接过枝条。

    “薄时漠就算不是凶手,他也有撇不掉的道德责任,他的孩子又怎么可以继承司如的企业?”

    “嗯,医生说产检定在下个礼拜。孕检的事情,我还是想继续保持私密,所以麻烦你替我安排安排。”

    凌夏浔在她一旁坐下。

    “我为了离婚,又忍不得薄时漠羞辱,在悲愤之下也就签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这红豆杉常是高傲之人借以表达相思爱慕之情的定情之物,陆相挽知道凌夏浔折了送她,多是嘲讽。她咧嘴作嘲,轻轻哼笑出声,指头捏着枝干搓转,垂眸看着枝条扭捏翻转。

    现在黄昏。

    凌夏浔的眼角突然酸涩。心脏抽搐。

    凌夏浔没想到,这是陆相挽拒绝他的理由。他竟然有点动容,看陆相挽的眼神突然落了水似的变得柔和。凌司如的死,除了他,她也还记得。

    “呵。”

    “我大费周折替你折腾,你现在告诉我,你连挣扎都没有,就又生生把孩子交出去的理由,是你又后悔不要抚养权。”

    凌夏浔眉毛轻轻夹着。

    “我问你。”

    “你没告诉薄时漠,你怀孕了?”

    她可以解释。

    “我已经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我没说什么。”

    狠戾的气质泄露出来。陆相挽被恶狼突然伸出爪子抓进了心脏撕扯皮肉似的浑身不适,她赶紧站起来,往旁边退,离凌夏浔远点。

    保持私密?

    “可我做不到。”

    陆相挽知道他还要说什么,暗暗叹口气。她想要和平点的谈话,干脆什么都戳穿,伤口和无趣的伤口通通都告诉他。

    凌夏浔皱着的眉头紧紧锁着,他还在不断揣测,但在对上陆相挽的眼神之后,他又慢慢松开。

    他把枝条先伸进她的视野里,突兀的点点红色盖住橙黄色的余晖,她才抬头看他。

    陆相挽看见凌夏浔的神情是一副诚恳的样子,心里十分惊讶,她不知道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但她毫不犹豫摇摇头拒绝。

    “我有事先走。”

    原来她也没觉得拱手让孩值得称赞,是一桩多么流芳千古的佳话。凌夏浔还以为她到现在还有多么大的一颗圣母心。

    “呵。”

    凌夏浔算是听明白了。

    陆相挽抬头愕然看着他。

    他故意等着。

    “你当初放弃抚养权又是为什么?”

    好像没听见他走路的脚步声。

    “那琛芫再大,真正做老大的到了最后也只能有一个,不如你要一个过来,以后继承凌氏。”

    凌夏浔拿起盖碗喝茶。

    他眼神目光炯炯。恶狠狠的。毫不掩着也。

    黄橙色的天空浓烈不一,眼角处的日落掉在余光的半空处,凌夏浔先见到陆相挽的背影,他站在她身后插兜。

    他又把话题扯开。

    夜还没黑之前,凌夏浔又到了花溪别墅,除了一路已经打开的路灯,别墅里关着灯。凌夏浔随便走,他在后花园果真见到在发呆的陆相挽。

    “当初我的权势万万比不上薄时漠,就算要争,也争不过,薄盛来劝我不如就把抚养权给了薄时漠,让孩子继承薄氏,长大有个好前途,也不至于父母撕破脸,让孩子难堪,两全其美。”

    凌夏浔听见了立马拿起西装外套起身。

    她才要问。

    她端坐在石茶几的凳子上,身子板正,肩原本挺着慢慢耷拉下来,过几分钟又再重复挺着,慢慢又耷拉下来。腰微微塌着不动许久。仿佛先前还在不断叹气,此时终于馁了的样子。

    良心第一,爱心第二,公德心第三。

    他对陆相挽拱手让孩生气,这威胁到他的计划,但所幸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他能强行压下自己的不满,憋着只能将不满转为嘲讽。

    “你怀孕头几个月可是出了不少事,那一枪没把你打死,这孩子也还能在你肚子里活着,就算生出来也一定是个犟种。”

    “这时候你倒是人格高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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