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契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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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经商，树立一个惧内的形象，很容易让对方不好为难。

    前来传话的是另一位灵动姣好面容的清倌。

    是他误会了。

    ——

    从中取出来物件，一块温玉挂在红绳上，尾部还挂着双色的流苏。

    美人眼底泛着浅浅的青色，单是瞧着就能发现他与寻常不太一样，莫名要憔悴上几分。

    他那日故意以身为饵，与花楼里那些傍上客人的小倌，没什么不同。

    亏得余祈还跑了趟夜市，花了一百两熟知完夜若烟的消息。

    谁知道报官是不是反把自己抓进去。

    从店铺里，出发去了云鹤会约定的地点。

    “淮竹哥哥，昨夜太晚，爹爹就没知会你一声，贵人让你在花楼先待上些时日。”

    就这么薄薄的几张纸，让他度过了不知多少个煎熬难忍的日子。

    “确实如此，真是叫安某蓬荜生辉。”

    被她说得宁家丫头面色已经红得不像样。

    已经不能再困住他。

    现在的他，已经是自由身。

    遇见官家的人，就不敢得罪了。

    他将其余的契纸放回盒子，拿着那半截纸张回了软榻。

    整个人跟鹌鹑似的抱着酒壶不说话。

    他从爹爹那里软磨硬泡后，才知晓贵人还许下来给淮竹哥哥名分的事情。

    是他的卖身契。

    沿着铺着的小石子路，她在众人的视线下若无其事的弯眸，说完客套的话便落座。

    而是赔了对方许多银钱，这才勉强了结了打残对方的事迹，衙门里有个叔侄的关系，费了点银两才把她捞了出来。

    对他的心意真挚。

    但她也是懂分寸的。

    就像话本里说的那样。

    他不应该怀疑的。

    他蹙了蹙眉，压下心底死灰复燃的情绪。

    事情的发展，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夜家的关系网她已经打探好了，当初夜若烟也不是安然无恙地从牢里出来。

    平日里也就拿百姓和花楼小倌泄气。

    也是圆月楼悉心培养的下一任花魁。www.qianlan.me

    “嗯，是有些。”美人垂眸应了。

    原来是有事耽搁才不来见他。

    有人已经喝得小醉。

    顶楼只住着花魁，平日里基本上也没什么人来往，更别说晚上黑灯瞎火的了。

    余祈握拳，索性不去想夜若烟的事情。

    门被轻声敲响。

    可纸张上方的美人，并未升起太多过度的欣喜，反而很快面色上升起几分茫然。

    转身来到桌面，从盒子里取出契纸。

    淮竹将门给关上。

    美人的心尖不受控地烫了烫。

    怎么如今目的达到。

    明明余姑娘也发现了他的不堪，后面却不与他计较。

    一整夜，蜡烛燃尽，他的衣裳盛满了昨晚的凉意，有些地方褶皱的痕迹一时都难消。

    言语里还额外关心了他的安危，让他这些日子不要出花楼。

    却连笑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如今，这么轻易地落在他面前。

    余祈抬手递出去请柬，毫无阻拦，顺畅进入了宅子。

    她整个人也喝得晕乎，直接靠在余祈身边的位置上。

    余祈正想说上两句道谢的话，就见红衣的女子抱着桌椅凳，从抽泣到哭得稀里哗啦，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按了按眉心，“姑娘，我在这里。”

    他将纸张又看了一遍。

    她也顶多关上两天。

    几乎是等漆黑全部笼罩全身，美人才缓慢地起身，离开那焦炭似的灰烬，转头看向桌上那还未打开的盒子。

    “好了，你们总这么为难新来的商户，以后谁还敢进我们云鹤会。”红衣女子接过来那酒盏，喝得畅快，“我家那位，就不管我。”

    美人最终疲倦地闭上了眸子。

    这就有些强硬的劝酒意思了。

    依次慢慢地看。

    余姑娘，与旁人不同的。

    被她这么一打岔。

    在听到余姑娘还会回来接他时，竟意外地松了一口气。

    有了夜若烟伤残人还毫发无伤的事在前。

    酒局惯用的推卸话术。

    速度惊人且十分可疑。

    被咒骂诋毁，他也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心慌和不安，像是被拖入未知的沼泽无法呼吸一般。

    明明有夜若烟在的时候，让他见客，他都能以死相逼。www.sujing.me

    余姑娘，这般好。

    像是被突然打开笼子的金丝雀，在长期的压抑下，对打开的囚笼都带着不确信。

    “话已带到，那就不打搅淮竹哥哥了，我待会还要去练琴。”

    那劝酒的人自知无趣，离开找别人喝了。

    美人清冷的眼眸柔和许多，但埋在深处一些挣扎的理智此刻变得愈发清晰。

    “有夫郎管，那是好事，你不要觉得烦。”

    “若是管我，我也不喝的。”

    他思虑太重，又一晚上没休息，好不容易心底宽慰了些，自然困意席卷心头。

    “余小姐，我和你说。”

    上面公文条例清晰。

    暗自思量着对方的态度。

    因为是商贾人家，没有官家那么在意名声，夜若烟这才在兰城混得如此嚣张。

    崇尚女子为尊，更何况骂的只是花楼而已，让她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解解气也就罢了。

    指尖也跟着垂落下来。

    瞧着这一个两个，面相都和善得很，纷纷站起来和她敬酒。

    这要是换成楼中随意的一个小倌，早应该痛哭流涕，感激涕零的了。

    难以自抑的沦陷。

    皙白如雪的骨节与漆黑的墨迹相贴。

    并未取出里面的纸张细看。

    夜若烟对外一致说得是轻松拿捏，况且衙门确实有她的关系，因此普通的老百姓不敢招惹她。

    “宁家丫头她夫郎管得那么紧，她都能喝。”

    白皙的指尖搭在金扣条上。

    上面的字迹工整，落款是余祈二字。

    仔细想想。

    半截纸张被他的手背压住。

    “今日不醉不归，余小姐。”

    当事人同意私了，就此结了案。

    对方可是一百两。

    清晨的光撒落，花楼慢慢热闹起来。

    字迹清晰秀气。

    余祈推拒道：“不是余某不奉陪，实在是喝不了，家中夫郎管得紧。”

    她就值十文钱。

    只不过是冲着对门去的。

    她又总在花楼门外恼怒骂人。

    不仅仅是卖身契，还有一些作证的契据也一同给了他。也就是说，面前的这几张都形同废纸。

    目光停顿，方才还空寂的眸光此刻却像是被什么给击溃，筑起来的高墙轰然倒塌。

    压在底下的纸张引起他的注意。

    明明一开始就是利用余姑娘为他赎身。

    当然无人报官了。

    盒子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

    一整晚紧绷的情绪终于能停歇放缓，他指尖搭上纸张，白皙清透的雪色肌肤，与漆黑的笔墨形成鲜明的对比。

    清倌难以遮掩心里的羡慕，“听爹爹说，她替你赎了身，许是回去准备了你的住处。”

    余祈见对方一直喊桌凳叫余小姐。

    可往日里，花魁都是没有太大情绪波澜的。

    薄薄的光亮跃上牌匾，店铺里的生意惨淡无比，门外倒是络绎不绝。

    很有可能威胁到她的生命。

    “好。”

    美人眸中夹杂些许落寞，桌面倾泻的烛光落在他的指尖，闪烁着微弱的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能否也等到良人。

    “她晚些再来接你。”

    怎么如今对上余姑娘，就打算试试了？

    夜色寂静，就算是花楼，现在也关门，只有留宿的客人房间喧闹。

    寻常这个点，他也到了醒的时候。

    到后面直接神志不清的抹着眼泪，声音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见到花魁眼底的青色，清倌不免心惊了下，“淮竹哥哥，是昨夜没睡好吗？”

    一字一句慢慢读过，仿佛余姑娘就在面前与他说着这些话。

    倒是让她困惑不已。

    现在的重心应该放在店铺上，那些人有备而来，短短几日就开始针对她的店铺。

    “嗷嗷，抱歉，实在是快晕了。”红衣女子思绪完全不清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没

    “余小姐如此年轻，便有了这么一番作为，能来云鹤会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余祈这几日都没有去花楼，夜若烟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余姑娘，不怕他直接离开吗？

    他默然安静了许多。

    意外发现契纸中间夹了张半截的纸页，像是事发突然，匆忙扯下来的。

    余姑娘将卖身契给了他，却不带他离开花楼，是不想再见到他吗？

    站在她面前，端起酒盏，就往她手里塞，“余小姐，你这就不地道了。”

    美人圆润带粉的指甲陷入肉里，宛如被抽走了全身的气力一般。

    里面倒是低调奢华的装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