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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是黄家的姑娘,行五的黄雨黛。

    杨尤绫气极,“你闭嘴!”

    冬薰虽然觉得在旁人家中听壁不好,但见姑娘执意,只能指了带来的小丫鬟艾柳,“你去吧,千万小心躲着些,莫要被人发现了。”

    杨尤绫一眼看到瑟瑟索索的艾柳,脸色都青了。她让艾柳偷偷来听壁,那丫鬟竟然闯出这么大的漏子?

    她娘倒是个厉害的,人还在的时候与旁人吵架打骂不在话下,但前两年得了场病去了,她一下没了依仗,日子过得艰难不说,今岁上了年纪,她娘生前得罪的几个婆子,竟撺掇着主家将她拉去配给庄子上养马的瘸汉。

    突然出了状况,艾柳一下就慌乱了起来。她不能出错,她万万不能出错,不然她就要完了... ...

    满地碎石、陶片、泥土。邓如蕴讶然,那丫鬟艾柳更是吓到了,惊恐地向一旁连退了三步。

    这话颇有些意涵。

    这下,杨尤绫脸面更要挂不住了,黄雨黛和几位姑娘都狐疑地向她瞧了两眼。

    邓如蕴从后面突然出现,小丫鬟被吓了一跳,脚步向后踉跄了出去。

    脊背隐隐发凉,偏青萱没看到,独她一人看见了,说出去也无人佐证。

    她们主仆这般,黄雨黛几人渐渐目露鄙夷。只是这时,杨二夫人突然说了那艾柳一句。

    “姑娘有什么吩咐?”

    艾柳一听这话,立时转身又指向了邓如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人做了错事,强压在小丫鬟头上,让丫鬟顶罪。

    当下黄三夫人问了,黄雨黛连忙就把话说了,“娘,画舫的盆景被打碎了!”

    咣当——花架歪倒,上面放着的一盆假山石堆叠的盆景,砰得砸落下来,连盆带着假山石,一瞬间全都摔断开来。

    大丫鬟冬薰也有心拉她一把,这才将她带到了寿宴上来。

    “我家老太君最是看重这几盆盆景,你们怎么能... ...”

    黄家这处画舫就停在湖边,朱漆彩绘,又因着寿宴挂了红绸,沿船四周共摆放了六盆松竹假山的盆景,各有各的形状,各有各的精巧,引得邓如蕴多看了两眼。www.yingran.me

    她说完,众人目光都从艾柳身上,又落到了邓如蕴脸上来。

    艾柳立时不敢再问,连忙从树丛间往画舫偷偷溜了过去。

    “是她!”

    开口问话的,是个穿着秋香色绣花褙子的贵妇人,她正是黄雨黛的母亲黄家三夫人,与她同行的,还有杨尤绫的母亲杨二夫人,以及其他几位西安府中的夫人、太太。

    林老夫人闻言,也不由地瞥了杨二夫人。

    杨尤绫瞪了她一眼,“你要是不去,以后都不要在我院中了!”

    可画舫里的人却全然不明,其中一个穿着姜黄色绣亭台楼阁纹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一步迈出船舱,看到了花架下碎断的盆景,呀了一声。

    那可是大长公主家的小儿子,家中的二夫人一直要让两个姑娘都嫁进高门,先是将大姑娘送进了秦王府,又殷勤嘱咐二姑娘一定要高嫁争气,大长公主府那可是正经的高门。

    这话甫一问出口,众人便都看向了两人的衣裳。邓如蕴通身洁净,相反艾柳袖口和衣摆都沾了泥灰,都明白了过来。

    艾柳吓得不行,把家底都拿出来打点,才进了杨尤绫院子里当差,想着姑娘院里丫鬟都体面,好歹让她有个好出路。

    她看到了艾柳,见那小丫鬟脚步匆匆地正往画舫里去,“二表姑娘约莫在画舫附近游玩,夫人咱们也过去吧。”

    “不是你,那你倒说是谁?!”

    杨尤绫从前随父在凤翔府住过几年,恰有一年白六郎回乡侍奉年迈祖父,杨家去往白家拜会,她见过白春甫,虽然只见过两三面,却一直记着。

    只是两人刚走了几步,却有伺候在林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寻来,说是有东西找不到了,青萱说了几句也没同来人说清楚,只好同邓如蕴道帮忙去找一番,过会来画舫寻她。

    “出了什么事?”

    她口中的白六哥,说的是京城宁丰大长公主的幺子,凤翔白氏的嫡枝六郎白春甫。

    她慌乱到不行,杨尤绫也跟着她紧张了两分,打碎什么盆景不要紧,听壁的事情被艾柳说出来,她的脸就丢光了!

    艾柳没怎么来过这样的大宴会,本就有些紧张,眼下更是咽着吐沫道,“姑娘,真要去偷听吗?”

    上面四位姐姐都成了亲离了家,家中未出阁的姑娘就她一个。黄老太君对这小重孙女疼爱的不得了,黄雨黛也是在黄老太君膝下娇养长大,眼下见着黄老太爷生前造的盆景被外人打碎了,一下就急了起来。

    杨尤绫偷偷往停在湖边的画舫指了过去,“方才黄五姑娘同几位姑娘往那边去了,她们同我不相熟,我不方便过去,你们帮我去听听,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她眼睛瞪向艾柳,艾柳正是害怕得不得了,见了姑娘这般,嗓音都抖了起来。

    但杨尤绫正让丫鬟指认她,而杨二夫人却错开眼神只当全然不认识。

    大丫鬟冬薰闻言顿了顿,“姑娘想听壁?”

    毕竟偷听被发现,杨尤绫脸上可没光。

    *

    邓如蕴可就要笑了。

    人群里没人晓得邓如蕴是什么人。她们见她既不是面庞相熟的贵女,也没见过是哪家的夫人太太,有人低声猜测,许是外地来的小门户家的人。

    这一踉跄不得了,竟忘了身后就是花架。

    恰此时,有人从这经过,听见了此间的吵闹,往画舫走了过来。

    她身边的大丫鬟冬薰前几日着了风寒没好利索,便带了个小丫鬟艾柳来帮衬,这会杨尤绫把两个人招了过来。

    杨尤绫也正跟在她母亲身后。

    邓如蕴无人跟随,也与众人都不相熟,独自站在边缘。林老夫人见状低声叫了青萱,“去把夫人接过来。”

    *

    画舫里坐着几位姑娘,邓如蕴看去,见这几人正是方才说起白家公子要来西安的几人,其中并没有杨尤绫,她想到方才艾柳的偷听,一下就明白了此事的前后。

    旁人不认识,此间唯一认识她的也就只有杨二夫人和杨尤绫母女了。

    这番动静当即就把画舫里的人引了出来。

    “不怪我,不怪我,姑娘不能怪我!”

    杨二夫人却当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转身去扶了黄老太君,“都是我家

    一颗无人的河边树下,杨尤绫刚走过来,就把两个丫鬟叫到了身前。

    她没见过邓如蕴,只觉邓如蕴打扮简单,还以为是谁家的丫鬟、娘子,她一下朝着邓如蕴指了过去,“是她!”

    邓如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位县主忽然咧嘴一笑。www.yunmo.me

    她们也是从此经过,见着人都站在门口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过来问询。林老夫人也在这群人中,青萱就跟在她身旁。

    黄老太君过寿,下面那些想跟黄家攀关系的人,着实来了不少。那都是些小门小户,手脚毛躁些,没见过世面些,都是有的。

    她站定,众人都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是滕家的新夫人。虽然听说这位新夫人出身不高,但好歹也是位夫人,众人便陆续从她身上收回了目光,不再多言了。

    后面来的人不知情,目光不由又在邓如蕴身上绕了一绕。

    她一边瞧着,一边从后走上了画舫,这边转过船尾,一眼便瞧见了杨尤绫身边那小丫鬟艾柳。

    青萱连忙上前走到了邓如蕴身边。

    杨尤绫急急要把她的话扯开,恰一眼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邓如蕴,她几乎想都没想,直接问道。

    艾柳是杨家的家生子,但长得黄黄瘦瘦不讨主子的喜,一直在外面做活。

    这话问得杨尤绫不高兴起来,“她们正说着白六哥要来西安府的事,我不去听怎么知道白六哥什么时候来?我同白六哥许久不见了,都不晓得他如今醉心医术... ...”

    她这话一说,杨家的丫鬟艾柳脸色都白了。

    “不是我,不是我!”她根本没想打碎盆景,都是有人吓到了她。

    艾柳慌乱,杨尤绫脸上更添青白,可巧这时,黄老太君竟走到了画舫外。

    邓如蕴点头,自己往画舫去了。

    然而那小丫鬟没有寻常站在门口,反而缩着身子,躲在放着那精致盆景的花架后面,耳朵贴在窗沿上,正往里面偷听而去。

    邓如蕴和青萱左右寻了杨尤绫好一会都没寻到。邓如蕴想说算了,青萱却指了小路上,“夫人,奴婢看到二表姑娘身边的小丫鬟了。”

    邓如蕴没做,自也不慌乱,她好笑地看了杨尤绫,又瞧向艾柳,轻笑一声。

    “天爷,你们竟然把我曾祖父亲手造的盆景摔碎了!”

    邓如蕴没有再继续沿湖而站,她准备不再落单,就如滕越所言那般跟着杨二姑娘好了。

    只是一抬头,竟发现杨尤绫和身边两个丫鬟都不见了。

    杨尤绫只怕听壁的事被发现,抿着嘴不敢说话,可艾柳却也更害怕了,还在杨尤绫耳边说着,“姑娘,奴婢只是... ...”

    黄三夫人到底是主家,不免道,“碎了便碎了,莫要把此事闹大了,让老太君不安”,但旁的人,目光还是不由地在邓如蕴身上来回转着。

    方才到底谁碰倒了盆景没人看见,眼下艾柳连番指认,众人都向邓如蕴看了过来。

    “你这丫鬟可真不懂事,一个小丫鬟竟然敢攀扯一位夫人?说是你做的,便就是你做的,莫要再多言了。”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若盆景是我碰碎的,那你为何身上沾了这么多土灰,而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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