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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赵孟頫心中颇感欣慰，知道这二哥总是心慈嘴刁，便笑道:“二哥呆到几时走的？是不是回去那一路，你也在暗中跟随呢？”
看着香烟袅袅升起，三人跪在蒲团之上，正要磕头行礼，关汉卿突然说道:“二弟，你行走江湖多年，可还有其它结义的弟兄？”
关汉卿问道:“哪个罗太医？”
高亮看他俩一来一往，开始拿自己消遣，便道:“你们说完啦？”说着抬下颌朝花园门口方向示意。
关汉卿道:“二弟说的太准了，他家原本是杭州富户，虽父亲早亡，但有老母和兄嫂，不想他哥哥婚后不久便病死。因她嫂子生的漂亮，便有本地一衙内想要强占，因她嫂子不从，竟也被害死，家产也被罚没抵罪，这才来京城寻亲，不想才到了京城，母亲又横死街头，只剩下她一人。”
赵孟頫道:“嚯，二哥果然是神仙，混到屋内都没人发现。”
关汉卿微微一笑，不再多问，三人于是磕头立誓，结成八拜之交。
[a3]卢医，古代良醫。卽扁鵲。以家於盧國，因亦稱盧醫。後泛指良醫。说“赛卢医”，是讽刺，关汉卿在《感天动地窦娥冤》中塑造的谋财害命的庸医角色，就以此为名。
关汉卿道:“太医岂是随便请得动的？”
[a5]出自【春秋】《论语·雍也》
赵孟頫心想:二哥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是暗中过去保护我了？难道说，他真的混在那两排黑衣侍卫当中了？只怪自己当时心慌慌，根本没注意看那几个人的样子。
◇◆◇本章注释◇◆◇
高亮却道:“这算什么啊？太也稀松平常。”
关汉卿道:“我也给他把了脉，脉相很怪，也是我学艺不精[a2]，不知是何症状，没想到竟这么严重。”
赵孟頫醒悟道:“哦，二哥的意思，是去请罗太医么？”
[a1]关格，中醫指陰陽失和之病。《素問·脈要精微論》:“陰陽不相應，病名曰關格。”《靈樞經·脈度》:“陰氣太盛，則陽氣不能榮也，故曰關。陽氣太盛，則陰氣弗能榮也，故曰格。陰陽俱盛，不得相榮，故曰關格。關格者，不得盡期而死也。”
高亮道:“我诊病尚可，尤其是得了望诊的法门，但治病就差远了。更何况这权宜之法，不是寻常手段可以拿捏得准的。”
二人扭头一看，蔡氏正端了一个大盘，里面一条红烧鲤鱼，朝这边过来，便都赶紧住了口，关汉卿低声道:“不说了，听你安排。”
高亮道:“哟，这回你不清高了？”
高亮不接他的话，反而问道:“对了，你答应那张怡云的画像，画了没有呢？”
高亮道:“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这病，原本就是因家中贵贱生变，心气郁结，又骤然丧母，所以阴阳俱盛，却不能互相滋养，反而互相冲撞。特也容易性情暴躁，终将毙命。”
关汉卿一捋胡须道:“是哈，贤弟，那你这算是几品？”
赵孟頫道:“不是都死了么？寻什么亲呢？”
高亮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小民自然喜欢说说名人的逸闻，正是他们消遣的所在。”
[a2]【明】蒋一葵《尧山堂外纪》:关汉卿“金末为太医院尹，金亡不仕。”但金、元两朝太医院皆无此官职，因此应该属于不入品级的小吏（低于九品）。详见杨荫深《元曲大家关汉卿传》。
高亮道:“那是自然，你是名士啊，她们又都是名妓，当然最适合当做谈资了。”
关汉卿道:“如何不好治？说来听听。”
赵孟頫恨恨道:“小人，这帮小人，怎么偏偏喜欢传些闲话？”
高亮仰天出神，长吁一口气，黯然道:“没了。”
关汉卿道:“再多，她便不肯说了，确如文焰所说，她的性子阴晴不定，时哭时笑，搞得这里的婆子也都厌烦她，还好在我面前能有所节制，于是就让她留在这后院给我收拾庭院、做些杂务，少于他人往来。”
关汉卿知道他惯于声东击西，只是暗笑，听他说下去，赵孟頫却出来打抱不平:“二哥，你这怎么说话呢？大哥一大早就忙活，你还嫌弃了不是？”
关汉卿道:“你说的不错，庸医太多，可我又如何知道哪个是真卢医，哪个是假卢医？对了，我看你说得头头是道，要不你先给治治？”
赵孟頫不解道:“纵然如此，你说说，他们传这些东西，对他们又有什么益处？”
高亮道:“心病还要心来治，只需解了心结，自然病愈。否则的话，莫说针石良方，就是华佗在世，也难救她性命。”
高亮摇头道:“她这病……可不好治……”
高亮笑道:“那些‘赛卢医[a3]’若是来了，死的医不活，活的医死了[a4]。还不如不找。”
蔡氏将鱼盘摆在香案中央，转身出去。三人一看，祭品齐备，便各取了一炷香，就着烛台点燃，敬了天地鬼神，将香插入香炉。
赵孟頫道:“那岂不是就要等死了？”
高亮道:“嗯，我观她面色起伏，怕是有‘关格[a1]’之忧，久拖不治，必死无疑。”
高亮道:“单刀赴会？会的是大小乔，还是虞姬？还是全都会了？”
赵孟頫尤其兴奋，闻了闻那条红烧鲤鱼，赞道:“真是好手艺！”
赵孟頫道:“家中亲人接连亡故，性子不变才怪。只是旁人哪管得了这许多由来，肯定躲得远远的。”
[a6]罗天益（1220～1290），字谦甫，今河北藁城县人，元太医。著《卫生宝鉴》、《药象图》、《经验方》、《医经辨惑》、《东垣试效方》、《内经类编》。
赵孟頫道:“你忘啦？那天还有郭太史那样的二品大员呢，见了二哥都毕恭毕敬，以晚辈礼相见。更别说太医了。”
关汉卿道:“那是自然，桌子都备好了。”
赵孟頫道:“也是那日……四年前……在文丞相土牢，一起歃血作誓……罗天益[a6]罗谦甫。”
赵孟頫道:“可又都是什么无聊的人，传出来的呢？”
见女子出了花园，关汉卿道:“那日这女子怕是被吓得不轻，过了好几日，才与人说话。www.kaiyiwenxue.com”
关汉卿道:“我虽学艺不精，但我家原本是医户，倒也认识些游医，要不，过几日请个来先给她看看，可否能先缓解一下。”
关汉卿早料到会是如此，“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赵孟頫被堵得措手不及，抱怨道:“那天的鸿门宴，我可是单刀赴会，你不能帮我，却还在这里打趣？”
[a4]“死的医不活，活的医死了”是关汉卿《感天动地窦娥冤》中“赛卢医”这一角色的唱词。
礼毕起身，高亮忙道:“这祭品可以请下来，咱们兄弟享用了吧？”
高亮道:“这菜太也粗鄙，哪里比得上西山会馆的九朝会呢？”
关汉卿却道:“这个用不着神仙，你答应给张怡云画像的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我就是听这里的洗衣婆子嚼舌头知道的。”
高亮和赵孟頫一看，果然，醉已齋开轩之内，有一方桌，四把椅子，杯盘齐备。旁边有一侧门，通向正堂的后院。三人赶紧七手八脚将供品搬了过去，放了满满一大桌。
赵孟頫道:“不迁怒，不二过[a5]，圣人之德也。”
] 想到这里，赵孟頫心中颇感欣慰，知道这二哥总是心慈嘴刁，便笑道:“二哥呆到几时走的？是不是回去那一路，你也在暗中跟随呢？”
看着香烟袅袅升起，三人跪在蒲团之上，正要磕头行礼，关汉卿突然说道:“二弟，你行走江湖多年，可还有其它结义的弟兄？”
关汉卿问道:“哪个罗太医？”
高亮看他俩一来一往，开始拿自己消遣，便道:“你们说完啦？”说着抬下颌朝花园门口方向示意。
关汉卿道:“二弟说的太准了，他家原本是杭州富户，虽父亲早亡，但有老母和兄嫂，不想他哥哥婚后不久便病死。因她嫂子生的漂亮，便有本地一衙内想要强占，因她嫂子不从，竟也被害死，家产也被罚没抵罪，这才来京城寻亲，不想才到了京城，母亲又横死街头，只剩下她一人。”
赵孟頫道:“嚯，二哥果然是神仙，混到屋内都没人发现。”
关汉卿微微一笑，不再多问，三人于是磕头立誓，结成八拜之交。
[a3]卢医，古代良醫。卽扁鵲。以家於盧國，因亦稱盧醫。後泛指良醫。说“赛卢医”，是讽刺，关汉卿在《感天动地窦娥冤》中塑造的谋财害命的庸医角色，就以此为名。
关汉卿道:“太医岂是随便请得动的？”
[a5]出自【春秋】《论语·雍也》
赵孟頫心想:二哥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是暗中过去保护我了？难道说，他真的混在那两排黑衣侍卫当中了？只怪自己当时心慌慌，根本没注意看那几个人的样子。
◇◆◇本章注释◇◆◇
高亮却道:“这算什么啊？太也稀松平常。”
关汉卿道:“我也给他把了脉，脉相很怪，也是我学艺不精[a2]，不知是何症状，没想到竟这么严重。”
赵孟頫醒悟道:“哦，二哥的意思，是去请罗太医么？”
[a1]关格，中醫指陰陽失和之病。《素問·脈要精微論》:“陰陽不相應，病名曰關格。”《靈樞經·脈度》:“陰氣太盛，則陽氣不能榮也，故曰關。陽氣太盛，則陰氣弗能榮也，故曰格。陰陽俱盛，不得相榮，故曰關格。關格者，不得盡期而死也。”
高亮道:“我诊病尚可，尤其是得了望诊的法门，但治病就差远了。更何况这权宜之法，不是寻常手段可以拿捏得准的。”
二人扭头一看，蔡氏正端了一个大盘，里面一条红烧鲤鱼，朝这边过来，便都赶紧住了口，关汉卿低声道:“不说了，听你安排。”
高亮道:“哟，这回你不清高了？”
高亮不接他的话，反而问道:“对了，你答应那张怡云的画像，画了没有呢？”
高亮道:“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这病，原本就是因家中贵贱生变，心气郁结，又骤然丧母，所以阴阳俱盛，却不能互相滋养，反而互相冲撞。特也容易性情暴躁，终将毙命。”
关汉卿一捋胡须道:“是哈，贤弟，那你这算是几品？”
赵孟頫道:“不是都死了么？寻什么亲呢？”
高亮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小民自然喜欢说说名人的逸闻，正是他们消遣的所在。”
[a2]【明】蒋一葵《尧山堂外纪》:关汉卿“金末为太医院尹，金亡不仕。”但金、元两朝太医院皆无此官职，因此应该属于不入品级的小吏（低于九品）。详见杨荫深《元曲大家关汉卿传》。
高亮道:“那是自然，你是名士啊，她们又都是名妓，当然最适合当做谈资了。”
关汉卿道:“如何不好治？说来听听。”
赵孟頫恨恨道:“小人，这帮小人，怎么偏偏喜欢传些闲话？”
高亮仰天出神，长吁一口气，黯然道:“没了。”
关汉卿道:“再多，她便不肯说了，确如文焰所说，她的性子阴晴不定，时哭时笑，搞得这里的婆子也都厌烦她，还好在我面前能有所节制，于是就让她留在这后院给我收拾庭院、做些杂务，少于他人往来。”
关汉卿知道他惯于声东击西，只是暗笑，听他说下去，赵孟頫却出来打抱不平:“二哥，你这怎么说话呢？大哥一大早就忙活，你还嫌弃了不是？”
关汉卿道:“你说的不错，庸医太多，可我又如何知道哪个是真卢医，哪个是假卢医？对了，我看你说得头头是道，要不你先给治治？”
赵孟頫不解道:“纵然如此，你说说，他们传这些东西，对他们又有什么益处？”
高亮道:“心病还要心来治，只需解了心结，自然病愈。否则的话，莫说针石良方，就是华佗在世，也难救她性命。”
高亮摇头道:“她这病……可不好治……”
高亮笑道:“那些‘赛卢医[a3]’若是来了，死的医不活，活的医死了[a4]。还不如不找。”
蔡氏将鱼盘摆在香案中央，转身出去。三人一看，祭品齐备，便各取了一炷香，就着烛台点燃，敬了天地鬼神，将香插入香炉。
赵孟頫道:“那岂不是就要等死了？”
高亮道:“嗯，我观她面色起伏，怕是有‘关格[a1]’之忧，久拖不治，必死无疑。”
高亮道:“单刀赴会？会的是大小乔，还是虞姬？还是全都会了？”
赵孟頫尤其兴奋，闻了闻那条红烧鲤鱼，赞道:“真是好手艺！”
赵孟頫道:“家中亲人接连亡故，性子不变才怪。只是旁人哪管得了这许多由来，肯定躲得远远的。”
[a6]罗天益（1220～1290），字谦甫，今河北藁城县人，元太医。著《卫生宝鉴》、《药象图》、《经验方》、《医经辨惑》、《东垣试效方》、《内经类编》。
赵孟頫道:“你忘啦？那天还有郭太史那样的二品大员呢，见了二哥都毕恭毕敬，以晚辈礼相见。更别说太医了。”
关汉卿道:“那是自然，桌子都备好了。”
赵孟頫道:“也是那日……四年前……在文丞相土牢，一起歃血作誓……罗天益[a6]罗谦甫。”
赵孟頫道:“可又都是什么无聊的人，传出来的呢？”
见女子出了花园，关汉卿道:“那日这女子怕是被吓得不轻，过了好几日，才与人说话。www.kaiyiwenxue.com”
关汉卿道:“我虽学艺不精，但我家原本是医户，倒也认识些游医，要不，过几日请个来先给她看看，可否能先缓解一下。”
关汉卿早料到会是如此，“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赵孟頫被堵得措手不及，抱怨道:“那天的鸿门宴，我可是单刀赴会，你不能帮我，却还在这里打趣？”
[a4]“死的医不活，活的医死了”是关汉卿《感天动地窦娥冤》中“赛卢医”这一角色的唱词。
礼毕起身，高亮忙道:“这祭品可以请下来，咱们兄弟享用了吧？”
高亮道:“这菜太也粗鄙，哪里比得上西山会馆的九朝会呢？”
关汉卿却道:“这个用不着神仙，你答应给张怡云画像的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我就是听这里的洗衣婆子嚼舌头知道的。”
高亮和赵孟頫一看，果然，醉已齋开轩之内，有一方桌，四把椅子，杯盘齐备。旁边有一侧门，通向正堂的后院。三人赶紧七手八脚将供品搬了过去，放了满满一大桌。
赵孟頫道:“不迁怒，不二过[a5]，圣人之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