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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纬夺过冯婉娘手里的鸡毛掸,没头没脸的打了上去。

    但刘纬还是决定给她们一个名分,借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圆了这桩心事。

    王钦若一边推辞,一边又想请洪澄、洪澈姐弟上门走动走动,千金市马骨之意昭然若揭。

    “奉礼郎见笑。”刘承珪直来直去,“保和坊光教院实则另有用途,寿昌长公主自幼不茹荤腥,一心向佛,先帝在位就已带发修行,今再三恳请剃度,官家有意改保和坊光教院为禅院以赐。”

    赵恒似笑非笑,神情耐人寻味。

    “去吧,官家知道。”王钦若言简意赅。

    崇政殿后殿视事也就是赵恒就具体事宜作具体决定,王钦若等一众学士的作用就是活字典,保证赵恒决定不违法、不违制、有例可行,在赵恒作出决定以后,再将决定诉诸于文字、交由中书审核用印附名、敕行天下。

    洪澄使劲摇头。

    王钦若没见过刘纬以硬笔横记,抽出几张比对校正之后,赞不绝口:“早就听说你擅长速记,却没想到能快到这个地步,还得以软毫补录?”

    刘纬仍然不管不问,领着石康孙去见施护、郑守均,再怎么顺利也是十五以后的事。

    “十成!”刘纬夸下海口,“请都知将寿昌公主习性、喜好、作息规律具实以书,方便对症下药。”

    气氛愈加融洽,仿佛忘年知已。

    刘纬深揖道:“微臣不敢,微臣有一不情之请,诸位学士在上,处处可为人师,微臣仅是正冠之龄,何德何能,以说书自居?请陛下改以崇政殿书记替之,许微臣以陛下、诸位学士言行举止为书,日日谨记,以告后人。”

    刘纬镇定自若:“微臣不敢请陛下行御射事,马并非人,失蹄则不豫。但久坐不康,陛下何不与王学士等亲近以蹴鞠锻体魄、去浊气?就后苑场地,无须辇驾出行,无须另作陈设,无须民脂民膏,何乐而不为?”

    “已经十六了,花天酒地不应该?你才十二,我娘就让我传话,让你快点给娇娇、小慈添个弟弟。”戴朝宗苦中作乐,笑的十分淫荡,“行不行啊……我可以帮忙……”

    刘纬庆幸不已,每天早上不到五点就在龙图阁挑灯夜读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有这两个时辰打底,足以半仕半学。

    内东门内通会通门,是辇驾出行必经,亦是此时难有的清静之地。

    刘纬面不改色:“微臣许久未慕天颜,仰瞻实出于心,请陛下恕罪。”

    一家六口关上房门,憨态可掬的两小为素娘、崔兰珠、冯婉娘盖上大红盖头,然后俩俩一牵,送进各自房间。

    赵恒颔首:“卿渐茁壮,为何反以微自称?”

    石康孙已在利仁坊自立门户,返京第一件事就是筹备婚礼,现在却是什么心都没了,舍下胡氏,直奔驸马都尉府。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刘娇问:“姐姐是不是也想嫁哥哥?”

    但人丁不旺的家庭为了早抱子孙,往往会在男子正冠之后,寻二十来岁易于生育的女子为屋里人,有所出便是妾室,既解后顾之忧,也不妨碍嫁娶。

    戴朝宗一瘸一拐的晃进刘纬书房,一身外敷草药味儿,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刘纬无可奈何:“你说说,你说说,洪澈都不敢同你住一间房了,能怪谁?活该!”

    王钦若遣亲随取食,拉着刘纬在廊下交流随侍心得,隐隐指出吹过耳边风。

    李继和很满意刘纬态度,抛出早就与阎氏、李昭亮达成的共识:李四娘未嫁之前,不许任何人有名分。

    洪澄匆匆赶来,使出浑身解数劝两小熄了闹洞房的心思,又唱着婉转悠扬的金陵小调哄两小入睡。

    刘纬道:“回陛下,不是微臣想霸着童子之身,而是有感而发。方才中书试对,毕相以北朝皇帝体壮为由断言其气浊,又以北朝亲王耶律隆庆精瘦为由断言其刚果。北朝即将遣使来贺承天节,微臣请陛下保重身体,莫予来使安逸享乐之错觉。”

    王承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赵恒虽未当场首肯,还宫朝食之前,却又命刘纬即日随侍崇政殿后殿,起于巳时初、罢于正午(上午九点到中午十二点)。

    宋律:男年十五,女年十三以上,并听婚嫁。

    刘纬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李继和,差点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刻在脸上。

    宅内已是前所未有的隆重,张灯结彩,花团锦簇,仁和楼美酒佳肴源源不断送来,并设歌舞、杂技各一台。

    刘承珪追上去,道出底线,“规矩就是规矩,无法更改。但可以视学舍为受降人,一日不更改用途,一日如故。奉礼郎有几分把握?某去求陛下。”

    刘纬没装糊涂:“如果寿昌长公主不出家,光教院就能改成学舍?时间?一年?两年?”

    卫绍钦恼羞成怒,拂袖而去:“那就你来说,某更衣迎驾。”

    以李家之显赫,算是委屈求全。也是没办法的事,李四娘天葵未至,实在无处讲理。

    赵恒不愠不火:“朕若日日郊狩,京畿父老餐风度日?”

    三年制期已满,此地音容笑貌仍可供人凭吊。

    “奉礼郎,都知有请。”卫绍钦阴魂不散,遣了随侍小黄门寻来。

    “为什么?我刚刚明明听见姐姐想嫁?”刘娇小大人般的叹气,“哥哥其实想娶姐姐,可哥哥又说姐姐出身清贵,终有一天会沉冤昭雪,不能为妾……”

    王钦若、李宗谔等随侍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花怒放。

    洪澄唱不下去了:“不好听?”

    刘纬没法安慰,是戴王氏下的独手。

    孙奭等教授不见踪影,因为他们后来就职于雍王府,又因雍王薨再度黜落,责任至今未能厘清,寸步不离的守在国子监。

    另一边,三女互

    刘纬忙的脚不落地,仅是上门问候李阎氏、李继和、丁谓、焦守节、戴王氏、王钦若就花去一整天时间,这还不算前往晋州问候宋太初的李昆,勉强赶在入夜前回家团圆。

    “卿有心。”赵恒微微一顿又道,“卿虽改任崇政殿说书,学业也不能耽误,朕命杜镐每月一考,合则任卿自主,落则入秘阁重修,可有异议?”

    刘纬携刘娇、刘慈等在金明池畔,并将石保吉、石孝孙这对父子的不妥之处说与石康孙知。

    刘纬明知有坑,还是忍不住试探:“官家仁慈,天下幸甚。”

    刘纬完全插不上嘴,也不敢插嘴,跪坐在御座台阶左侧奋笔疾书。只有在某人奏事时,才会抬头确定是谁,笔下依然不停。待后殿朝散,那摞记注已厚达三寸,不仅诸司使胆战心惊,记注官更是如丧考妣。

    八月十五,赵恒大筵宗亲、国戚、近臣于金水门北园,置教坊乐。

    刘慈心大,不一会就开始吹泡泡。

    是日,入夜。

    刘家窘迫甚于一般家庭,等李四娘十年完全不可想象,届时刘慈都该论亲了。

    刘娇古灵精怪,一动不动看着洪澄不说话。

    刘纬昧着良心让刘娇、刘慈去内外院敬酒,又以一曲新词将中秋夜推向高潮。

    戴朝宗不仅嫖宿国子监附近勾栏,还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报上戴国贞大名无济于事以后,索性抬了刘纬出来,虽然最终逃过缴巡卒非难,却没挡住戴王氏擀面杖。

    赵恒不满意。

    刘纬、周文质、卢守勋、江德明奔赴汴阳禅惠寺,再祭那间孤零零的僧舍。

    刘纬力争人人满意:“应以陈记注所书为准,下官所书权作贴黄、可为补充。”

    宣祐门、拱辰门之间的南北大街人声鼎沸,处处可见高举在头顶的食盒,寒酸点的拿着两饼便能凑合一顿。

    是日,午后。

    ……

    因为赵恒崇政殿后殿视事主要针对殿前司、侍卫亲军司、皇城司、阁门司、翰林司、仪鸾司等内诸司,卫绍钦也得尽早迎驾,没再藏着掖着:“保和坊光教院可容纳两千人,与开封府、御史台为邻,闹中取静,不正是学堂所在不二之选?”

    刘承珪道:“凡宫中所赐宅院,皆以受降人年寿论,从无例外。”

    刘纬心领神会,以在相国寺购得几幅李后主字画、急需鉴定为由奉上谢意,毫无烟火气,似乎仅限于君子之交。

    本在冷宫洒扫的江德明重见天日,红着眼诣崇政殿后殿,负责刘纬所书记注的格式转换,惟独右下角阿拉伯数字编页依旧。

    次日,石康孙主动登门,张口便要献慈恩寺。

    刘纬没关心后续,尽到责任即可。

    景德二年,八月初七,崇政殿。www.baiwenzai.com

    刘纬再度心领神会,干净利落的定下登门日期。

    刘纬含糊不清的咽下“清减”二字。

    洪澄泪流满面。

    宅内早已人心浮动,特别是崔兰珠,仍是白璧之身,既想早点有个名分,也想早点有个依靠,愁的睡不着觉。

    其实,名分对素娘、崔兰珠、冯婉娘来说,不是太重要,她们早就养成轮流陪睡的习惯,真要外嫁,谁舍得?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月初十,石康孙、石贻孙奉胡氏归京。

    王钦若以下的近臣、随侍、随扈也得抓紧时间填饱肚子,提前赶赴崇政殿后殿迎驾。

    “那些孤女终会沦落街头?下官虽不才,却不敢陷陛下于不义之地。”刘纬抱拳转身,“下官第一天履职,不敢失仪,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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