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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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好想把电话挂掉。

    她快速把门打开扑进郁温怀里，郁温笑着往后退，故意“哎哟”一声，“你是不是偷偷长高了？”

    郁温:“……”

    一边写一边念。

    听到敲门声，兰兰唰一下抬起了头，脸上有很明显的期待和惊喜，手里的铅笔都忘记放下，起身跑到门口。

    郁温知道周芊是在说她的性格。

    郁温故意改变腔调说:“是大耳朵图图。”

    她不喜欢巨变。

    她小大人的样子看得郁温有点想笑，“好吧。”

    就在这时，兰兰又说一句:“哦，郁温姐姐是不是不好意思呀？那哥哥，你说！”

    郁温目光又重新落回手机上，耳边一瞬再次响起步西岸刚刚那句话:

    文班选班那次她也犹豫了很久，除了她自己想要留在熟悉的环境以外，周芊和郁学舟也很想让她学文，周芊和郁学舟想让她学文并不是他们本身有什么想法，是他们知道她小时候有个记者梦。

    郁温:“……”

    周芊表情有点要看戏的意思，“是不是呀？跟谁约好了啊？吃个饭看几百次挂钟。”

    那好像在程度上，是一种本末倒置。

    但是她以前年龄小, 没办法很好地控制情绪，就显得有些“口是心非”。

    兰兰催她:“你说话啊。”

    郁温也知道自己什么性格, 她太想要什么都体体面面了，也想事事都让所有人满意, 有时候做事如果能在某种程度上尽可能地让大家都满意, 她会觉得自己吃一点点小亏其实也没关系。

    他“嗯”那么利索，郁温甚至怀疑他到底信不信她的话。

    兰兰点头，说:“不过快写完了，洗完我们去店里找哥哥玩。”

    可她不能因为不喜欢改变，就选择自己没那么喜欢的科目。

    再次陷入沉默。

    明明步西岸没有在面前，可郁温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看到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兰兰煞有其事地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但是地

    兰兰先是被吓地瞪了瞪眼睛，随后很快笑着喊:“郁温姐姐！”

    郁温彻底愣住了。

    应该是听错了。

    他会有些委屈地说一句“我也很讨厌巨变”吗？

    这个电话，忽然成了烫手山芋。

    周芊笑，“哦哟，还会不好意思呀。”

    长大以后再听大人在自己面前剖析自己的性格就有会有点不好意思，郁温反拉住周芊的手，口吻有点撒娇地喊:“妈。”

    “是我找你玩。”

    郁温想着收回目光，收一半，她忽然顿住，僵在原地，几秒后，她迟缓地扭头，目光再次看向院门口。

    但是撇开记者梦，只考虑文理科，她还是更喜欢理科。

    忽然，郁温好像听到一道很轻很低的呻/吟声，像小婴儿哼唧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收了笑意，抬眸往院门口看。

    空无一人。

    “你到了？”他问。

    郁温不解，但还是把手机给她了。

    后来是荀泽在班里跟大家谈话，他说:“事实上，人真正开始长大，是在为自己每一个选择和决定买单的时候。”

    吃过午饭, 周芊让郁温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最近很火的连续剧，茶几上有切好的水果，周芊一边吃一边评价道:“夏琳也太喜欢穿吊带了。www.linghunshuxuan.com”

    有点坏。

    她起身要走，周芊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说:“你早就想走了吧？”

    不想去理班是因为不想失去已经熟悉的同学和班级，不想出国是因为不想失去从小到大留下万千成长痕迹的家乡。

    郁温说好。

    周芊没察觉, 继续看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跟郁温闲聊几句:“哦, 对了, 今年国庆我们就不出去玩了，你爸最近有点忙, 等寒假看看有没有时间，我们去自驾。”

    比如明明心里有一点点小委屈, 她还是会说:“好啊, 可以啊, 没关系。”

    兰兰:“我为什么要偷偷长高，我是光明正大地长高！”

    郁温没提前跟步西岸打招呼，她猜步西岸应该在店里忙，于是直接打车去了家里。

    郁温脸一红，匆匆丢下一句“那我出去了”，然后迅速跑楼上换了身衣服。

    说不出来。

    “不是我打的电话。”她说。

    郁温透过门缝盯看一会儿，才敲门。

    只是在郁温下楼时叮嘱一句:“注意安全，不要玩得太晚。”

    说实话，郁温有点想回家了。

    家里果然只有兰兰一个人，堂屋的门打开，她把桌子拖到门口，迎着光和风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郁温说没有啊。

    周芊对郁温管教不是特别严格，算是半放养模式，主要她对自己的教育方式和教育基础有信心，更对郁温的人品性格有信心，她相信郁温不会胡来，所以很少过问郁温的事情。

    兰兰闻声忽然很认真地看着郁温，郁温被她看得有点疑惑，主动问:“怎么了？”

    她是真的高兴。

    周芊闻声一顿，目光挪到郁温脸上，郁温察觉，眨了眨眼睛问:“怎么了？”

    也并无更多异样。

    而且，真的迈出了这一步，她才发现，她也许并不是不喜欢改变，她只是不想失去。

    “以前有什么想法都爱藏着不说的。”周芊说。

    因为她在家，就没关院子里的门。

    郁温笑着逗她:“你哥哥那么忙，有时间跟你玩吗？”

    郁温一愣，兰兰在给步西岸打电话？

    过去十五年，她安安稳稳在周芊和郁学舟的庇护下成长，她太喜欢安稳的现状了，每一次改变和突发事件都让她浑身不舒服。

    她好像不好意思跟步西岸见面了……

    郁温低低“嗯”了一声。

    兰兰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她没看到人，但有一点点猜到，“是郁温姐姐吗？”

    郁温有点无语，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只会说这一个字，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是我找你玩，你先看着兰兰写作业，我很快回去。”

    郁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想到步西岸，郁温又忍不住想，生命里每一次突发巨变的时候，步西岸在想什么呢？

    她很期待，但也很谨慎，透过门缝试探地问:“谁啊？”

    周芊半信半疑:“真的？”

    可是，他跟谁说呢？

    然后就看到兰兰打了一通电话，郁温小声问:“你在跟谁打电话？”

    郁温有些哭笑不得，她说:“真的没有。”

    步西岸的呼吸声像沿着电话电流传进她的耳廓，酥麻顺着毛细血管流向身体每一处。

    “你在写作业啊？”郁温问。

    话音落下，郁温两只手放在脸颊旁边作爪状，忽然跳到门缝中央“嗷呜”一声:“是大灰狼！”

    周芊盯着她看, 好一会儿才语气感慨地说:“我们乖乖好像真的长大了。”

    她抿着唇，沉默。

    此时电话接通，郁温听到兰兰喊一声:“哥哥。”

    他能跟谁说呢？

    几秒后，郁温唤了一声:“步西岸。”

    郁温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她忍不住拿手捂脸，扭开头，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

    “真的不是，”她又说，说完又很小声嘟囔一句，“也不是来找你玩。”

    “嗯。”

    郁温故作生气地抽走自己的手说:“不跟你讲话了。”

    门口依然没有人。

    郁温想着，没忍住翘了翘唇，翘一半怕兰兰看到，又轻轻“咳”一声，若无其事手握拳抵在唇边，掩盖更深的笑意。

    周芊放下水果, 抽了张湿巾擦手，擦干净以后伸手牵郁温的手，“怎么啦？生气啦？”

    但又让人拿他没办法。

    可下一秒，电话里就传出了步西岸低低的声音，“说什么？”

    “哇，好厉害。”郁温笑着牵着兰兰往屋里去。

    郁温说好。

    她想着眼神有点幽怨地看着兰兰，兰兰没注意她的眼神，只是高兴地喊:“好耶，哥哥要回来了，我先写作业，我马上就写完了！很快就写完了！”

    郁温心情复杂地看着手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一步后悔，是该后悔没有好好陪妈妈在家看电视，还是后悔没有直接去店里找步西岸，还是后悔把手机给兰兰。

    说完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最后，还是步西岸主动打破沉默。

    郁温:“……”

    “嗯。”

    兰兰沉默，似乎在考虑犹豫，几秒后，她脸色很认真地说:“郁温姐姐，你手机给我。”

    不想和步西岸冷战，是不想在冷战中真的失去这个人。

    郁温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她还没想通原由，下一秒，她听到兰兰说:“郁温姐姐来找你玩了，你能不能跟小炮哥哥请一会儿假啊，大不了等郁温姐姐走了以后你再去加班嘛。”

    “嗯。”

    郁温一顿，看向周芊。

    等她反应过来，她“呀”了一声，伸手去抢电话，偏偏兰兰在把电话给她的时候还说了句:“哦，郁温姐姐要自己跟你说。”

    她感觉自己可能有点脸红了，很热，手腕都在发软，好像快要拿不住手机一样。

    所以那段时间，她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