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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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重重呼出口气，许裴昭也适时翻身滚到她身侧躺下。

    风言风语怎比得过日后的锦衣玉食？

    管家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就听到一声“快跑”，红衣少年背着少女朝着门外冲刺而出，一溜烟从视野中消失。

    怕吵到她睡觉，他刻意压低声线:“我去打地铺。”

    这时，才有看热闹的村民好心告诉他:“刚刚跟你说话的人就是安乐。”

    万万没想到许家竟是穷成了这样。

    安乐神色立便，也顾不得衣服有没有穿规整，立刻冲出房间，往声源方向奔去。

    在她看来，她身穿中衣中裤，就像是穿了长袖长裤的睡衣。在睡衣外面再套衣衫，哪还用得着避人耳目。

    被人欺负他不会反抗、天上掉馅饼他也不会主动去接。

    俯身叩首，谢父母养育之恩。

    红霞渐渐飞上他隽秀的脸，淡淡的酒香随着他温热的呼吸喷洒于唇齿之间，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她把头往被子里深埋，声音闷闷传出:“别搞事情快睡觉，今天起那么早，我可太困了。”

    直到腰间坐得发麻，她忍不住想扯了盖头躺一会儿的时候，门口传来细微的“嘎吱”声。

    他回答道:“无碍。”

    扶着她腿弯的手紧了紧，他轻笑道:“在下以为姑娘还是先想想，如何应对外面的陈家人比较好。m.julangge.com”

    弯腰作揖，望日后举案齐眉。

    光线昏暗，伴着外面的虫鸣，安乐有些昏昏欲睡。

    “礼成，送入洞房——”

    安乐过去探了探许母鼻息，若有若无的呼吸打在她手上，她松口气。

    “二拜高堂——”

    却没发现身旁之人眼中闪过笑意，但又飞快掩饰，生怕让她发现。

    “嘶！”

    在欢声笑语之中，许裴昭牵着她来到喜堂。

    “呼——”

    就听他郑重地说了声“好”，再无下话。

    安乐积极抢答:“想让别人顶替安乐的婚事呗。”

    许母杵着拐杖站在门口，远远看见红色的身影忙迎出来。

    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出来，安乐不禁另眼看他。

    定眼细看，那只手好似也在微微颤抖。

    冷白如玉的手像是误入他地的猛兽，张嘴咬住火红的盖头，惊得抬头上的流苏惊蹿。

    话是这么说，但重获自由的许裴昭立即从床上弹起，去衣柜里拿了长衫换掉红色喜服。

    发丝被勾扯痛得她惊呼，也把她思绪拉回。

    “成亲也太累了，幸好这辈子我就打算弄这一回。要是多来几次，非得把小命搭里面不可。”

    瞬间管家脸色铁青，他对抬抬手小厮，凶狠地放下话:“今日这番耻辱我记下了，我们走！”

    只是回头刹那正好看见安乐脱掉喜服只着雪白中衣，昨晚惊鸿一瞥再次回到脑海，刚退下去的红又爬上他的脸颊，他立马背对过去，不敢看她。

    从遇见他开始，他给她的感觉便是个话不多、生人勿进的人。

    这个认知让安乐心稳，甚至勾了勾嘴角。

    许裴昭喉头一紧，故作平静:“那……姑娘心中在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乐没察觉到不对劲，从他手中取走粉蓝那套换上。

    而那扯掉盖头的罪魁祸首仓惶垂头靠近，她轻抬眼眸，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眸映入眼中。

    她望着头顶上的红色，压着声音小声问:“听墙角的都走了？”

    他下意识别过眼，扯过被子把她裹起来。

    睁开双眼便是一块凌乱的红色，她僵硬抬起头，就见许裴昭脸比衣衫还红，整个人绷得像块石头。

    媒人招呼好看热闹的乡亲，站在许母边上，主持仪式:

    而在这个时刻，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不太相信地问道:“据我所知安姑娘今年也该十五、六岁的模样，怎生得这般……”

    一时间周围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各种意味，她却装作浑然不知。

    “夫妻对拜——”

    “登门拜谢就不必了，”她捏捏许裴昭的肩膀，示意他注意，“改日我和夫君再到陈府向陈老爷谢罪。”

    “可拉倒吧。”她打了个哈欠，重重摔回去，侧身弓成条蚕宝宝，“今晚你就算睡月亮上去，从明天开始我也是已婚妇女，谁还当我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不成？”

    安乐有些不知所措，他这“好”是什么意思？

    讥讽的笑声从屋里传来，众人只见身穿红衣的少年郎背着他的小娇娘从里面走出来。

    “一拜天地——”

    她算了算现在手中的银钱，然后坚定地说:“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先带娘去看病。”

    路过管家身侧时，安乐让许裴昭停下，她轻轻的说:“安喜什么时候改名叫安乐了？可去县衙换过户籍姓名？”

    回想书中描写，安乐言语间都染上暖意:“是风光霁月、光彩无暇，是世人口中的谦谦君子，是举世无双。”

    就看见他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薄如蝉翼般的睫毛慢慢垂下，害羞的星眸躲到了云雾里。

    然而笑意还没散去，只听许裴昭在惊呼:“娘！你怎么了！”

    “嘁。”

    她看着气喘吁吁地许裴昭心疼极了，但想到他是为了把安乐从山下背回来才累成这般模样，又忍不住欢喜。

    许裴昭在外面陪宾客，安乐独自坐在房里等他。

    忽然所有的声音都在她跟前停止，一只清痩的手，慢慢地从盖头下方探了进来。

    而屋外，张氏见势不对，想也不想便把她自己的亲生闺女安喜推了出去:“安乐在这！”

    坐在床边的许裴昭看着她的身形，最终无奈去熄了烛火，合衣躺到床上。

    皱皱巴巴的喜服被他仔细折叠，郑重放入衣柜之中。

    第二天，安乐是被热醒的。

    许裴昭欲言又止，他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耐心解释:“你我既是假成亲，又怎可同床共枕。若是日后让人知道，恐对你名节有损。”

    而另一边，因为许家在山上，村里大多数人都去了安家，只有小部分人来许家庆贺。

    安乐搂紧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和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怕婚事不成，张氏一嘴便接过去:“家穷，孩子们时常吃不饱饭，所以不长个头。”

    许裴昭侧首便看见她不设防的模样，还有她凌乱的衣领微微扯开，露出一抹刺眼的雪白。

    她立刻扶住许母，让许裴昭背起许母:“快带娘去镇上找大夫。”

    紧紧缠在腰间的系带忽地被扯松，有只手扶上后背，揽着她往后倒去。

    身侧之人明显松口气，她不好意思地说:“忘了告诉你，我睡相不大好。”

    她趴过去，揉揉僵硬的腰。

    衣柜的一半已经放入了另一种鲜艳，他从中取出两件回头问安乐:“姑娘想换哪套衣衫？”

    鼓点似的脚步声慢慢逼近，敲得她胸腔里心脏不由自主合奏。

    唇上陡然微凉，安乐蓦然瞪大双眼，但随着酒香的微醺，她只觉脑子昏昏沉沉，情不自禁也闭上了眼睛。

    要不是因为小说带给她的滤镜，或许她根本不会搭理许裴昭这种人。

    来许家帮忙的大婶们也瞧见了两位新人，喜滋滋地呼唤道:“新娘子来了！快出来看新娘子！”

    安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这才回味过来她的举动与礼不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房间里许裴昭跪在床前，颤抖着手在轻摇许母，企图把她摇醒。

    却见许裴昭面露悲恸，神情尽是懊恼:“母亲病重已久，家中早就拿不出银两。近日我抄书赚的银两全花在昨日的婚事之上……”

    意识越来越迷糊的时候，她感觉到许裴昭起身下床，她憨憨地抓住他衣摆，声音柔得近乎撒娇:“你去哪儿？”

    趁她换衣服之际，他快步出了房间。

    “嗯？”裹成蝉蛹的安乐挣扎坐起，她困得睁不开眼，“打什么地铺，这么宽的床还装不下你？”

    她的话让管家脸色骤变，管家立刻怒视张氏:“你们安家这是想干什么？”

    只要能把女儿嫁进陈家，被这些穷乡亲说几句又怎么样？

    触及到柔软的被褥，她猛然睁开眼，只见满脸通红的许裴昭俯在上空，抬手扯下勾在床头的帷帘。

    帷帘把后面的一切遮掩，就听到门外传来轻悄悄的脚步声。

    他在紧张。

    许裴昭点点头，而后反应过来安乐看不见，他回复道:“听动静，应是都离去了。”

    说完他对安乐拱手，怒火稍熄:“多谢姑娘告知真相，还请姑娘留下姓名，以便陈家他日登门拜谢。”

    陈府管家目光落到安喜身上，小姑娘个头才到张氏肩膀，面黄肌瘦宛如孩童。

    红裙及地，谢上苍让新人相遇。

    她默默缩回箍在他腰间的手，以及跨在他大腿上的脚。

    “荒唐！”管家勃然大怒，指着张氏破口大骂，“想我家老爷念着安夫人的旧情，不计较尔等家室贫困，愿聘娶安夫人之女为媳。而你这些刁民居然想用狸猫换太子，用他人之女顶替，此事我定会回禀老爷。”

    一时间，呼吸声都被放大，她仿佛还能听到来人衣摆摩擦的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