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就是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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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原系长，下午好。”和他打招呼的是一个娃娃脸的大厅女职员，身高一米五左右，双手放在小腹处恭敬鞠躬，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来银行刁难小林杏子。

    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了。

    这个年代的计算机构造相对简单，以他储备的知识就能轻松拆卸，不过在其他人看来，这恐怕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

    气势恢宏的东京产业银行大阪中央区支行位于大阪中央区北滨，旁边便是堪称地标式建筑的大阪证券交易所。

    站在PC-98旁边的还有个愁眉苦脸的年轻人，是行里技术部的坂本太郎，大概是被叫来修理计算机，不过看他样子，应该也不清楚故障原因，只能干着急。

    同样不解的还有证券交易所内的工作人员们。

    “北原系长，还、还是算了吧......”小林杏子抱着工具包，蹲在一旁，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北原苍介陷入困境。

    这个年轻男人明知道计算机出了点问题，依旧强硬的拒绝手动录入，就是纯粹找事。

    从交易所缓步走出的北原苍介心里长出了口气，总算是将手头上那些定时炸弹都处理了。

    1989年的银行内部装饰与新世纪相差许多，即便是经济一直高度发展的RB也不例外。柜台有些老旧，柜员小姐穿着制服，站得笔直，面对面为客户服务，这点倒是和前世国内完全不同。

    小小的感慨了一番后，北原苍介手提公文包，快步穿过人群，返回了支行。

    “下午好，石川桑。”北原苍介点了点头，正准备径直朝后方楼梯走去，却被一道尖锐的怪笑声吸引住了。

    “不、不是这样的，北原系长......”身后的小林杏子带着一丝哭腔，小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委屈的声音传来，“是计算机，计算机突然出现了故障，他又不愿意手动录入，非要用计算机输入......”

    “试试吧，应该没问题了。”他拍了拍手，让小林杏子过去操作。

    “你好，我是融资一课下属三系的系长北原苍介，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北原苍介含笑点头，站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背后已经快哭出来的小林杏子。

    一次无意间看到这个漂亮的银行女职员后，年轻男人躁动的心就变得火热了起来，他依靠房产起家，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暴发户，周围不知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而且他看向小林杏子的眼神不太对劲，估计其中还有点不可明说的龌龊心思。

    北原苍介微微皱眉，拨开人群，朝着那边走去，顺手倒了杯水，边走边递给那个年轻男人：“这位先生您是有什么困扰吗？”

    在他对面，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少女不断鞠躬致歉，北原苍介记得她，是和藤原纪香同期入行，名叫小林杏子的柜台营业员。

    里侧的PC-98正发出一声声长鸣，对于经历过后世各种电子智能产品熏陶的北原苍介，很快就猜到了它的故障原因。

    “正好，我要投诉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信息录入，她竟然浪费了我三十分钟！这位系长，你知道么，三十分钟，我可能已经损失了近百万円！”

    他的身材高大，完全遮蔽了年轻男人的视线，看不到小林杏子后，年轻男人明显有点不悦。

    1989年11月30号，木曜日，下午2点。

    这是典型的泡沫经济时代暴发户，可能依靠房产和股票大赚了一笔，自身毫无能力可言，也许还是黑道社团出身。

    北原苍介不喜欢和嗡嗡乱叫的苍蝇玩，但如果对方飞到了眼前，也不介意一巴掌拍死。

    他让小林杏子拿来了工具包，准备拆计算机检查确认下。

    “呵呵，东京产业银行的职员都不用进行入职培训的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知道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吗？三十分钟，整整三十分钟！”

    这次机会绝佳，他打算给这个女人留下点深刻的印象。

    “不客气，这种故障很常见，其实只是内部硬件接触不良而已，下次我教教你，你也能做到。”北原苍介摆了摆手，神色轻松。

    他调整了内存条，将计算机重新组装好，再次开机后，果然没了怪异长鸣声，也不卡顿了。

    在RB，银行柜面没有窗口，客户直接面对面和柜员交流，其他人则会自觉拉开距离，在一旁静候，绝不给别人添麻烦。

    当然，身为一名合格的银行职员，下午3点，工作才刚开始。

    “让我来看看吧。”北原苍介走过去，几名柜员面面相觑，有些不太信任，又不敢出声反驳。

    小林杏子抹了抹眼角，立即小碎步过去操作了起来，随后感激的朝他一笑：“真的可以用了！太厉害了！谢谢北原系长！”

    “诶，我、我也可以吗？”小林杏子眼中充满了疑惑，“不是说一旦拆卸不当，就会直接报废？”

    北原苍介只是笑笑，三下五除二就拆卸了计算机，果然是接触不良的小问题。

    “北原系长，这个拆掉就没办法退回厂家维修了！”见到工具包，坂本太郎小声提醒道，其他柜员也不住点头，而且一旦真的坏掉，这个成本还要分摊到他们的头上。

    听了他的话，几名柜员更加紧张担忧，一旁干站着的坂本太郎也是眼神怀疑，盯着北原苍介的一举一动，充满了不信任感。

    他的决绝让负责对接的客服妹子差点以为熊市就要到来，连隐于幕后的课长都亲自出来反复确认，那可是一笔五千万円的交易，在股市还在疯涨的时候，可以预期，北原苍介的抛售会引起一批人的疯抢。

    “没事，坏了我赔。”北原苍介打开工具包，取出螺丝刀来。

    下午3点，外面的柜台服务就会停止，银行关门后职员们会回到卷帘门后的工作区域办公。

    “你是谁？”年轻人正好有点口渴，伸手接过纸杯，狐疑地扫视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见到他的铭牌后，又补充了一句，“银行职员？”

    这以后，客户便只能在ATM机上取款，若需要柜面服务，可以通过上面的操作界面进行预约。

    “怎么会，里面构造很简单的，只不过你们都没接触过而已。”北原苍介轻笑一声，要是真和那个家伙说的一样，随便拆下就报废了，那这计算机也没出厂必要了。

    这位一手支撑起大阪经济的先辈估计也难以预料，在不远的将来，这座城市就会迎来长达三十年的经济衰退期。

    此刻马路上人来人往，城市白日的繁华与深夜的迷醉形成鲜明的对比，过往行人行色匆匆，大多是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的都市白领。

    北原苍介转身，安慰了下小林杏子，又向其他人了解了事情经过，这才恍然。

    北原苍介毫不留情地抛售手中持有的松下电子、东京产业银行两支绩优股，像极了那些玩完以后，冷酷无情的渣男。

    穿着行内制服的北原苍介走入大厅，暖风吹来，将外面的寒意驱散干净。他的胸口有铭牌，展露了银行职员的身份，有些拥堵的人群自然而然的为他散开一条通道，方便他回工作区域。

    他在“三千万円”上用了重音，见到周围人投射来惊讶的目光，他才满足的笑了笑，用手敲了敲柜台，又对着北原苍介说了句：“对了，这位系长，我还是要投诉这个女

    RB的信用卡和支票业务普及率很高，现金的存取相对较少，因此柜台业务不像国内那么繁忙，银行的法定营业时间为工作日的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

    他回头看了眼那幢壮观的白亚圆筒形建筑，交易所的正面墙壁还保存着昭和十年（1935年）的风貌，大阪经济之父五代友厚的铜像竖立在眼前，栩栩如生。

    年轻男人的辱骂斥责声越来越不堪入耳，周围人也有些鄙夷的和他拉开了距离，他倒是越说越兴奋，还时不时故意显摆了下自己身上的大金链，银白色名表。

    年轻男人双手比划了下，很夸张的说着，面带不耐，一副“你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了”的样子。

    “这位先生，你的业务可以继续办理了，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十分抱歉。”他才意识到，旁边好像还站着个人，便又微笑着对年轻暴发户说了一句。

    区区一名银行职员，连他们的课长见了自己都要卑躬屈膝，她居然这么不识抬举？

    这也是RB的特殊社会风气，无论私下如何，在明面上，大家都是和和气气，保持着谦恭和礼貌的模样。

    资产过亿，年轻英俊又自视良好的他原以为随便动动手指，这个女人就会服服帖帖的上床任他摆布，然而小林杏子多次拒绝了他的约会请求，让他勃然大怒。

    “哈，你懂得修理计算机吗？”外面看热闹中的年轻暴发户嗤笑了下，故意抬高声音，“我家会社刚购置了一台PC-98，这是当下最先进的高科技产品，一旦拆卸不当，就会直接报废哈。”

    年轻暴发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语塞，想了好久都找不到能对北原苍介放出的狠话，于是转头对着小林杏子冷声吼了几句：“你们东京产业银行的业务处理速度太慢了，我不打算重新录入资料，升级账户。对了，我账户里的三千万円也要立即取出！”

    发出冷言嘲讽的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年轻男人，他穿着花花绿绿的外衣，戴着黑色墨镜，言语行动间都充满了痞气，和白领一样夹着公文包，看起来却又怪又可笑。

    此时银行已经引入了PC-98计算机用于日常办公，一般大型银行柜台后都会配备一台，主要作用是录入资料和金额校对，可毕竟计算机还没有普及开，PC-98也不稳定，时常会出点故障，让这些一线工作的柜员十分头疼。

    北原苍介倒是挺能理解这种人的心态，有了钱，但骨子里没有与之匹配的气质和气度，想要得到其他人认可和尊重，就想着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