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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够了的小狐伸出脑袋来,赤着小脚就在床上蹦达,还不舍扔了身上的被子去,远远一看仿佛就是个有弹力小丸子。

    “真的?”小狐似是瞬间忘记了额上的小痛,漆黑的瞳眸一亮,小手不由自主的扯上了少年的衣领,眼巴巴的望了过去。

    淡白的手指极度温柔地抚过眼角,眼泪带着异常滚烫的温度覆在了指尖。

    那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真怕她摇痛了去,好容易褪去红色的眼睛,也有复发的意思,少年赶紧抬手揉了过去,“好,好,月不忘,我也不忘,可好?”

    少年叹息一声,抱起小狐出了屋子。

    右侧的屋前挂着上好的垂纱,那青白颜色的纱幔被仔细的绑在了隔栏之上,雕刻着细碎花纹檀木大床放在屋里,厚实的床单锦被整整齐齐的铺着,整个屋子略显清冷,却也十分整洁。

    ——————————

    “嗯……凌华……一样大?”

    “月……”不明白怀里的小家伙怎得就消停了,少年看着新鲜出炉的小花猫,不由伸手轻轻捏了捏那粉嫩的小脸蛋,一股不应该出现的不忍忽而在心底升起。

    折腾了许久,小狐才气喘嘘嘘地停了下来,一脸埋到少年腿上,吭哧吭哧地笑着。

    赶紧让身后的侍婢上去帮忙,那人昨儿半夜把自己吵醒,叮嘱完事情趁着夜色就走了,鸢墨无语的揉揉额角,看来真是得好好费上一番心思了。

    “哦……”那软香的手点的额头也是暖暖的,凌月却想起了少年轻弹过来时的感觉。

    头上竖着一对狐耳,一条蓬松的尾巴甩在身后。

    轻轻地将那一头凌乱的“杂草”一点一点的捋顺,顺道就着衣袖替她擦擦那一层薄汗,少年瞟了一眼屋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左侧便是唯一的主屋,屋子不大,内外只有三间。

    “嗯。”鸢墨眉梢跳动,不咸不淡的摆摆手。

    “嗯。”鸢墨应着,突然就见一双白嫩的小脚大咧咧的站在地上。伸手点在了小狐头上,“怎得不穿鞋子?去,回去穿上,也把衣服穿上,以后可不能穿个里衣就跑外面来,知道吗?”

    据带路的侍婢说,这池水与那静湖同一水源,只是地层太高,只能积起这么一小方来。鸢墨瞅着这水清透无比,又是另一番美意,便用鹅卵石将其一圈儿围成了小池。

    凌月下意识的望了过去,门口忽地钻出一枚小脑袋来,一个与凌月一般大小的小女孩蹦跳着进了来。

    “比我如今模样,还要大上一些。”

    待那人微微颔首,小狐雀跃地抱了过去,小脑袋在那素白的衣裳上蹭啊蹭啊。

    放弃了“比凌华大”的微妙心思,小狐小嘴一嘟,煞有其事的警告道:“凌华不许……不许不……接……”

    鸢墨忍不住心头吐血,那人真是不会教孩子。

    那是少年与她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小狐记不清楚,也不明白。只是眼下却莫名其妙的忆起了一点,看着那浅浅的月牙儿依旧落下清澈的光来,小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软软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漆黑的瞳孔露出,困倦的神色一瞬褪去。被子一掀,凌月急忙冲了出去,带得床幔猛地扬起。

    “嗯!”小包子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窝进少年怀中,紧紧地拽这素白的衣袖,这衣裳在月色下反着柔和的光泽,明明是这样清冷的颜色,却有着令人不舍的温软。

    小狐仿若无感,自顾自地抽着小鼻子哽咽着。

    走了……他走了……

    “二十年……”少年心里好笑一番,面上却是不显,只道,“二十年后,月就长大了。”

    “月儿,来。”鸢墨招招手,凌月便一蹭一蹭的过了去,“可还习惯?”

    凌月整个人缩进了锦被里,严严实实的裹成了一枚大粽子,从床头滚到床尾,从床里滚到床沿。

    长臂一揽,哽咽着的小狐圈进了怀里,僵硬地拍拍那软软的小身板儿,还未开口就听她断断续续地传来一把闷闷的小声音:“凌月……凌月很乖……不要……凌华不要……不要留下……凌月……”

    檀木雕成的卧榻规矩地摆在正屋里,当中一张檀木小桌,桌上一套青瓷茶具。一眼可见左侧屋里放着一张花梨书桌,墙边并排靠着两张书架,只是其上均是空空如也。

    推门而进,一汪浅浅的水池占据了院子三分之一的地盘,波光嶙峋的躺在右前方。

    “二十年。”看小狐递来一个茫然的眼神,少年微微使劲轻弹那小小的脑袋瓜,“二十年后,便来接你。”

    话虽长,却是相当直白,小狐瞬间就明白了,慌忙地摇起小脑袋,急急说道:“不会!凌月不会忘……忘记……不会!”

    鸢墨刚一踏进来就看见凌月站在院子里,一幅怅然欲泣的模样,脑子里突然闪过另外一个小身影,也是这样小小的年纪,望着那空茫茫的地方,委屈的想要哭泣。

    见小狐露出笑来,少年突然起了玩笑心思,略作思索闷声道:“只怕到时,月早已忘记我了,不肯跟我走,这该如何是好呢。”

    “月。”揉了揉这软萌的小脑袋,少年问道,“这里,你喜欢吗?”

    少年的话小狐不甚其意,看着那人,一贯的云淡风轻,听那音色,也是那样温润平淡。可心头还是猛然一沉,那不安的感觉卷起一阵颤栗。

    看来鸢墨是要费上一阵心思了,想着少年也正色道:“不会不来接月。”

    狠了狠心,少年微一启唇,却见小狐双眼一红,泪珠儿不可制止的,扑簌扑簌往下滚落。话在嘴边转了个圈儿,带着一丝无奈,少年放轻了声音:“月……”

    鸢墨淡淡一笑,那效果却是明艳的狠,看得凌月一愣一愣的。

    凌月歪歪头,一脸的茫然。

    心头一软,鸢墨正想上前,就见凌月“呼”的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臂狠狠的抹了两下,眼睛红通通的,倒也没真的哭出来。

    小脸上的笑容一瞬僵住。

    鼻头一酸,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不高的院墙围着一间屋子便自成了一方小院。

    少年目光微闪,轻声道:“那……月便留下了。”

    “络烟,进来。”



    那是早些时日,不知在哪个山头,小狐第一次发现月亮的变化,甚是惊奇的甩着少年的胳膊,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只好两只小手一下子画圆,一下子指着天空。那时少年拍着她的头,只说月者阴晴圆缺自有其定理,就如这世间的万事万物一般,冥冥自有定数。

    细碎的阳光透过床幔照在眼睑上。

    “哦……”也不管什么意思,凌月乖巧的应着。

    “鸢墨姐姐。”凌月回过神来,乖巧的喊道。

    “凌华,凌华。月……”

    嬉笑着对鸢墨行了一礼:“鸢墨奶……姐姐好!”那声儿清清脆脆,凌月听着已是几分喜欢。

    一阵好笑,鸢墨轻飘飘地走了过去。

    少年坐在床尾,有一下没一下的将粽子推攘回去。

    小小的手,颤颤地拉上那素白的衣袖,小狐喉头哽咽了一番,似用尽了全力一般问道:“凌……凌华呢……凌月留下……凌华呢?”

    “凌……华……”赤/裸的双足踩在青石板上有些冰冷,凌月仰着小脑袋,眼珠儿使劲地盯着天边。

    西面的阳光还未完全消失,扯着一抹飘扬的云朵儿,渲成了昏暗的晚霞,东边儿银光却已辉泻下来,弯弯的月牙儿早早的挂在了夜幕之上,许是山高的原因,那月虽远犹近,好似一个飞身就能触碰到似的。

    其实一点也不痛,但只要自己露出疼痛的感觉来,那人好似就会更加温柔。

    真是好软!好暖和!小狐满足地折腾着,虽然不如少年怀里软绵温和,却也别有一番暖意。

    鸢墨坐在榻上,环视了一圈儿,细细数出一些物件来:“这些,都添进来吧。”侍婢点头,退了出去。

    夜色正慢慢地渲染着世界,小狐微感清凉,只觉身子一提,探出朦胧的眼眸,才发现两人已稳稳坐在了屋顶。

    “比!凌华!大!”

    “好!”少年接过话去,难为这小家伙词汇如此匮乏,还能警告自己。

    蓦地又是一停,仰起一张迷惑的小脸,呆萌地问道:“二十年……多……嗯……多久?”

    乖巧的小家伙跑回屋子,好半天也不见出来。

    轻咳一声,鸢墨拉了拉凌月的小手,柔声道:“姐姐给你介绍个小朋友,以后呢,她会带着你一起玩,一起学,一起修行,好不好?”

    鸢墨心下疑惑,便举步走了进去,进门便是愣了。

    小狐身上一件乱七八糟的衣服,扭的不成样子,小脑袋被困在了衣裳里,左钻右拱愣是出不来。

    只是……极其认真的看了看少年,小狐突然咧嘴笑了,只要这人在,好像哪里都是好的。如此想着,凌月的头也就跟着点了点:“嗯,凌月喜欢。”

    凌月撑起身子,乖巧的跪坐在少年眼前,小脑袋里转了转“这里”的情景,这里景色倒是真好,茶也好喝,就是这里的人一开始很奇怪,后面倒是好多了。

    得瑟的小模样引来少年又一个弹指,捂着小脑袋听那人缓缓道:“月长大了,我自然也是长大了。”

    一簇翠竹种在池畔,苍劲挺拔,映在池上倒显得青涩柔嫩。院中摆着一方石桌,石桌雕成树干模样,纹理流畅清晰,形似自然。两上两下四只石凳也雕成同一风格,看起来极度赏心悦目。

    侍婢动作飞快的将凌月收拾完毕,一闪身又规矩的站在鸢墨身后。

    院中铺满一层晨光,山风带着微凉的温度吹过,天离的很近,蓝的纯粹,白的剔透。

    顺着这小池又铺好了石板,索性又建了小屋,砌了一圈儿院墙,如此这院子就这么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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