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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千荣就像一壶热水,打开器盖就能看见袅袅升起的温烟;贺云朝就像一潭深泉,你永远不知道这潭底压抑着些什么。www.yilinwenxue.com

    “不知道。”

    它们孤独地穿梭在人海,被风吹向不知道什么地方。

    “嗯。”贺云朝说。

    “朝哥哥,你之前住在哪儿啊?”叶千荣问他。

    “可是……”叶千荣不理解,“可是我看朝哥哥,明明很想要的样子。”

    叶寒洲和林晚进去烧香了,贺云朝和叶千荣去里面拜了拜就出来了。一个老头瞧见他们两个,招呼他们过去,从木匣子里拿出一把糖,给他们一人塞了一点。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贪玩?”叶寒洲说,这小子快要把他的钱囊花瘪了。

    贺云朝也就习以为常,后来也不躲了。

    老爷爷指指他们两个,又指指这个笼子,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正巧林晚和叶寒洲出来了,叶千荣和贺云朝向老爷爷说了句“再见”就飞快地跑走了。

    “那我以后一定要死在朝哥哥后头!”叶千荣说。

    “那我们给他取个名字!”

    叶寒洲护着林晚,让她别被人挤到。叶千荣带着贺云朝在前面横冲直撞,两个小小的人在人群脚底穿梭,竟然真的开出一条路来。

    贺云朝不回答,只是把水浇进枇杷树下面的泥土里。贺云朝经常不理他,叶千荣也习以为常了。朝哥哥很少笑,他阿娘说朝哥哥很可怜,叶千荣总想让他的朝哥哥高兴一点。

    叶千荣想,这样死,应该是幸福的吧。兴许老爷爷只是在做梦,梦到了儿子和妻子,就不想醒来了。

    那老头真的很老了,他的背驼得不起来,就像是背上背着一个球一样。他身边的那个木匣子也像和他一样老,身上的纹路像是上了年纪。

    一起走,就不会孤单了。

    他们又去寺庙找那个老爷爷。老爷爷还是坐在那里,见他们来,开心得不得了,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头,又给他们塞了一把糖。

    叶千荣也发现,除了他,朝哥哥似乎没有什么朋友。

    庙里的和尚说,这个老爷爷命很苦。他年轻的时候儿子得了重病,为了给他治病,把家里房子卖了,田也卖了。后来儿子病没治好,妻子也死了。他没地方去,寺庙里的和尚心善,就让他在寺庙里卖糖。这一卖,就卖了好多年。

    叶千荣指着小狗的后腿:“它好像受伤了!”

    “不是有一句诗?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每回去,老爷爷都会给他们塞一把糖。老爷爷似乎知道自己说话他们听不懂,很多时候都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偶尔朝他们笑笑。

    “你看看你家里的那些玩意儿 ,都快堆成山了!”林晚训斥他。

    “老爷爷,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清。”叶千荣大声说。

    贺云朝看着天上的云彩,说,死,就是去另外一个世界,把这个世界的人独自一个人留下,让他们怀恋,让他们为他们痛哭,让他们一个人在这孤独的世界里,顽强地活着。

    和尚说,现在老爷爷也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叶千荣问,怎么死的?

    清晨的风,吹起大街上飘落的树叶。

    贺云朝:“肯定不是,和尚怎么会有头发?”

    “我就要!我就要嘛!”

    林晚之所以要去寺庙,是去给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这年头,养个孩子不容易。生孩子就如同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养孩子也是,早夭的不在少数。去寺庙里求个平安符,也求个心安。

    最后,到底还是给他买了。林晚还是太温柔了些,对孩子宠爱着,严厉不起来。她知晓不能这么惯着小孩,但还是忍不住对他们再好点。叶寒洲自然是听她的,她说买,他便掏钱。于是还没到寺庙,叶千荣手上大包小包,尽是些小玩具。

    “朝哥哥,你要不要去嘛?阿娘还会给我们买糖葫芦的哦!”叶千荣瞪着大眼睛,期待着看着贺云朝。

    叶千荣:“老爷爷,你是寺里的和尚吗?”

    “应该是珍贵的品种,我母亲之前养过一只,从西域来的。”贺云朝说。

    叶千荣拉着贺云朝的小手,在大街上乱窜。叶寒洲扶着林晚,走在后边,不时训斥他好好走路不要摔倒。叶千荣到底是个顽皮小子,一路上将街边的玩意儿都摸了个够。偶尔看见了喜欢的,赖在店家那里不走,非要林晚买给他。

    “他在说什么?”

    林晚本来是想给贺云朝也买一些的,可这孩子什么都不要,一路上话也不多说。叶千荣把自己手里的拨浪鼓塞到他手里,问他:“朝哥哥,你看这个拨浪鼓!你不想玩吗?”

    “……”

    老爷爷耳朵似乎也不好,听不清楚。他又拿出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小狗。那小狗浑身白毛,两个眼睛小小的,一片乌黑。它蜷缩在笼子里,似乎有些怕人,身体有些颤抖。

    院子里的人都说,新来的公子哥安静,不喜欢说话。像是有点认生,也就偶尔和少爷说说话 。

    和尚说,就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死了。

    叶寒洲打趣他:“行啊,那就把你抵在店家这里,你去给老板做儿子吧。”

    他们看了看老爷爷,后者听不懂他们说话,他们也听不懂他说话。

    “这只小狗叫什么名字啊?”

    那以后,他们两个时常去寺庙里看望长生和那个老爷爷。

    后来有一回他们再去寺庙,没见着老爷爷。和尚说,他死了。

    叶千荣和贺云朝找到了长生,把他带回了家。

    “和尚有什么好看的?”

    叶千荣撒泼打诨,赖在地上不起来。

    “没有名字吧。”

    “不想。”贺云朝扭过头,自顾自地走向前。

    “因为,我不想看朝哥哥哭啊。”

    “取什么名字?”

    寺庙里,人很多。大概赶上个好天气,家家户户都想出门,出了门又都想来寺庙看看。

    老爷爷喜欢摸他们的头,贺云朝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每一回都想躲过去。可是老爷爷锲而不舍,每次摸到了才罢休。

    老爷爷张嘴像是说了什么,他牙齿都掉光了,说话含糊不同,叶千荣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也听不清楚。

    它们被风吹落,离开了树木的庇护。

    “阿娘说,明日要去寺庙里祈福,朝哥哥要一起去吗?”叶千荣问,“寺庙很热闹的,有很多和尚。”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就叫他长生吧。”

    他们瞧着那只小狗,给他喂吃的。老爷爷似乎很喜欢他们,不时瞧瞧他们。

    叶千荣突然快速跑上前,抓住了贺云朝的手。

    可是生与死,从来不由他们决定。

    小狗的后腿包着厚厚的绷带,站起来时后脚略微有些吃力。

    叶千荣问贺云朝,死是什么意思?

    “好漂亮的狗狗!”叶千荣赞叹。

    “为什么?”贺云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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