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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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璋的双眸肉眼可见地又冷淡了下来。

    这个评价，谢璋同样并不陌生，但从姜姜她口中说出来，但他还是有种说不来的滋味儿, 想要反驳。

    京城要变天了？这特么变得也太快了吧？！

    谢璋已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低咳道:“过几日，京城有去往江南的商队，当中有我的人，若你愿意，我便去替你打个招呼。到了当地，衣食住行也无须你操劳。”

    这架势竟然并不打算和她一起跑？

    危急关头，茶摊上几个食客打扮模样的人，不知从哪儿拔出了刀，和这些杀手厮杀起来。

    她心里突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涌出了股不祥的预感。

    这个时候倒也不说什么放手不放手的了，他不假思索，忽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刀！

    姜姜不明所以。他的意思是陆长策护不住她？他都升职成定远侯和金吾卫指挥使了。金吾卫指挥使本来就是天子亲军，专门护皇上用的，还护不了她了？

    谢璋左手将她往后一拉，抬脚踹翻了桌面，挡住一刀。

    “也正因为我知晓我性子偏激, 所以我才压抑，压抑自己的劣根性。”

    朝众客人振臂一呼:“有刺客，快跑！”

    与其留在这里添乱, 不如尽早送走。

    姜姜努力深吸了口气，这个关头了还没忘拽着谢璋，跌跌撞撞地绕着柱子和那杀手走位。

    “放手。”他冷冷道，话还没说完面色遽变！

    这一看不要紧，附近正有一行商队停在茶摊上歇脚，出来跑商的个个都是威猛精壮的汉子。

    这应该就是谢璋的人马。

    姜姜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轻，态度却很坚决:“不论是朋友，还是爱人有难，我不想临阵脱逃。”

    也正在这时，那十来个汉子对视了一眼，忽然走到运载着商货的木板车旁。

    她觉得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杀手已渐渐合拢包围上来。

    要是再慢点，她的下场岂不就是这根柱子？？

    他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姜姜她是个变数, 陆长策护不住她，像她这样的人待在京城，迟早会受他二人所累。www.modaoge.com

    “再说吧，时间不早了，我租的马车应该快到了。”姜姜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色。

    寒风撩起长发，背心一凉。

    抬手摁住她脑袋，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俗话说“剑走青，刀走黑”，剑走的是轻灵敏捷，他病体虚弱，若躲闪得不够干净，便是“沾青”，得不偿失。

    谢璋从来不做无理由的事。都这个份上了，姜姜她当然不会以为谢璋是喜欢自己在阻止她和陆长策成亲的。

    久而久之，甚至有了个说法。

    姜姜被这一推推得一个趔趄，撞到在茶桌旁，一抬头看到这一幕惊骇地

    为此，谢璋他宁愿以刀对敌，不避敌锋，只一个冷，一个狠。

    剑乃君子。

    江南。

    谢璋眉目低敛，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再过多深入，能说出这些话对他而言已经足够称之为“失控”

    谢璋望向远处的一棵枯树。

    姜姜想都没想，反手一把握住谢璋的手，奋力往身边拖，大喊道:“要走一起走，听到没！”

    她不该说那两个字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没来由地忽然想到，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最先卫关切他的安危，问他要不要紧，而不是从她口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陆长策这三个字。

    才怪。

    “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冷冷吐出一个字:“跑！”

    姜姜张张嘴，下意识想问，那你为什么不救救他？还没问出口又觉得是无理取闹，当时的谢璋能做什么呢，他当时不过是谢家府上最不受宠的九郎，缠绵病榻，又无倚仗。

    这都护不了她，还有谁能护得了她？总不能是谢璋他自己？

    他知道自己为人冷淡，并非良善，也知道自己的酷烈残忍，却禁不住问:“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难道我就不能移情别恋，就要一辈子为你守活寡吗！”

    姜姜反问:“我想从前你不让我与陆长策走近……是因为你早知道定远侯府要出事？”

    “如果我答应你你打算怎么做？”

    他率先打住。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是冲谢璋来的还能冲着谁？

    一把长刀擦过姜姜的肩膀，深深斫进了支撑茶棚的木头里，看得姜姜浑身僵硬，毛骨悚然，一阵后怕。

    可这个时候离开了，和临阵脱逃相比有什么区别。

    当！！

    “那这一次呢。”

    “你又错了，而且错得离谱。”谢璋的确也反驳了, 他打断了她，冷冷道，“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或许比其他男人更固执，更自尊, 更不服输, 更争强好胜。”

    多年的网瘾少女经验令姜姜迅速作出了反应，挥着手，转身朝着谢璋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也只是谣言，究竟是因为咳嗽的时间场合并不能容他决定，还是因为这的确是他的伪装，真相也只有谢璋自己知道。

    咳嗽是谢璋他武装自己的手段。

    ——

    “陆长策会有事吗？”姜姜心里轻轻一个咯噔，急急忙忙问。

    谢璋剧烈地咳嗽起来，抢先一步将姜姜推了出去，这个时候他再防守也已经来不及了。

    将商货一掀，齐刷刷地抽出斩马大刀出来！！

    短短几句话，掷地有声。

    姜姜气得恨不得“哐哐”扇谢璋两巴掌，她好不容易制造出的混乱局面！不趁那个时候跑！玩什么你先跑我断后呢！

    但他自少年时学的便是刀。

    这次外出，谢璋带的人手不多，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厮杀片刻，茶摊上便尸横遍野。

    他没说话，但仅透过乌黑的瞳仁就好像已经表述出来许多。

    再对上谢璋乌黑的眼瞳，姜姜一时有些慌乱:“当真。”

    还没等姜姜冲到谢璋面前，她的手腕一沉，眼前一花，一道嶙峋的、病弱的身影已挡在了她面前。

    在被政敌步步紧逼，而不知作何反应的时候，用以掩饰自己的虚弱。

    掌心里的巧果几乎都被捏成了碎末，姜姜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姜姜脱口而出，口不择言道:“不然呢？难道喜欢你吗？！”

    话音刚落，四周一阵忽然陷入了一阵寂静。谢璋脸色突然变得很差，这句话似乎令他陷入了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似乎是觉察出她的动静，姜姜与他们的视线不巧，撞了个正着。

    “冷静。”姜姜斟酌着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好像永远都能保持理智。”

    姜姜不知道谢璋怎么突发奇想好奇起这个来。

    他不想再重演，也不想再重温当年那件事。鲜血从她身上漫出来，从此之后, 只要他每天一闭上眼，便是这一幕, 日日夜夜, 不得安眠，日日皆如此。

    刺客。

    那个杀手一击不中，又一言不发地抡起长刀朝两人砍来。

    “给我个你非和陆长策在一起不可的理由。”

    他这身板儿1v1都够呛，还想当六边形战神1vn呢。

    谢璋紧紧攥着她的手，

    那一刀已横在了他脖颈前！

    有刺客！！

    她知道谢璋是很惜命的一个人，少年时为强身健体也习过武，骑射俱佳，武技算是谢府翘楚，只不过囿于病情限制，打不了持久战。

    她都穿越了两次还没去过古代的江南呢。

    谢璋他之前说什么来着？

    好几次，那把长刀险些就招呼到了她脖子，都是谢璋眼疾手快把她给扯了回去。

    “你当真喜欢陆长策？”谢璋冷不防地抬起眼！

    朋友！

    一声声尖叫，茶摊上立刻乱作了一团。众人惊恐地作鸟兽群散。

    虽然知道这样或许很残忍，但姜姜还是轻轻避开了谢璋的视线。

    姜姜不相信。

    姜姜一噎。

    谢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那一股无形的，鲜明的篱笆又横亘在两人面前。

    谢璋抿紧了唇。

    谢璋他既要应对杀手的包围，又要分神照顾她。哪怕是他再天资过人，一心二用也难免支绌，在场的刺客都是个中翘楚、好手，他们很快就觉察出来了谢璋的顾忌、软肋，选择一刀朝姜姜砍了下去！

    谢璋已经止住了咳嗽，缓缓地将手帕重新叠整齐，纳入怀中。

    他咳嗽的时候不扶没什么，但见死不救绝对不是她的行为处事准则。

    诗人笔下的江南，这个时候应该是很美的。

    “若你不想走，最好能找一个能护住你的人。”

    紧接着，谢璋又咳嗽起来。

    或许这也正合了他内心冷傲酷烈狷狂的性子。

    姜姜问完了才意识到谢璋眼神的不对劲。

    谢璋浑身一颤，下意识甩了甩手，却没能甩开。

    “但我从你的眼底看不出喜欢。”谢璋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不留情面。

    果然，谢璋望定她道:“我不能同你多说，京城要变天了，我与他都是局中人。”

    他常咳嗽，有时候谢璋他还在冷冷同政敌辩论，下一秒胸臆中便传来一阵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