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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家人为了不被抢走房子和田地,到处找人借钱,可愿意借给他们钱的人,压根就没有,原本在村子里只有二叔徐福贵一家搭理他们,可这些年,徐川在村里碰上徐福贵这个二叔,和他打招呼,他连理都不理。m.baijiawenxue.com

    张大嘴拿眼睛夹了她一眼,满嘴的不屑。

    “饭做好没?”

    她在电视里是那样的耀眼,侃侃而谈,整个人好像是会发光似的,她变得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大丫了。

    她坐了下来,叫了一碗和当初一模一样的素面,自从她跟着男人,生活变好后,这个地方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嫌弃这里脏乱差。

    她又在面摊坐了一会,才站起来离开。

    “我……等我孙子回来后,我让他还给你。”

    年迈的徐川跪在地上,哀求着自己的亲儿子。

    “儿啊,别赌了,爹求求你了……”

    “老板,来两碗面,一碗素面,一碗肉丝面。”

    他也越发的沉默了,借不到钱,只能拿自己家的田地抵债,张素芬家也没能幸免,徐栓子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一颗大毒瘤了。

    旁边桌的陈小兰认出了徐盼娣,按理说,她在徐家长大,被徐盼娣,还有她一家人欺负,她现在看到了她,应该报复回去,可不知道为啥,她心中已经没有了恨意,看着电视上那个光彩夺目的女人,明明当初她们仨人都在疙瘩村的徐家长大,为啥她能成为那样的人啊……

    她和她的生活,人生,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只能看着电视里风光无限的她,心情复杂,感叹命运的不公。

    “妈,你说啥那,人家那样的人,咋可能是你大姐,还我大姨?”

    不仅他不理他,就连二叔的儿子们,他的堂弟也不鸟他,整个疙瘩村,他们徐家仿佛是被所有人给孤立了似的。

    “造孽啊,造孽啊……”

    “你干啥抢我的馒头……”

    “家里没钱给你买酒了……”

    年迈的张素芬拿这个侄子没法子,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他就是黏上她们了,前几年,狗蛋想碰瓷,想像在海城那样,讹一笔钱花,可直接被人给撞死了,开车的司机逃了,连一毛钱的赔偿金都没要回来。

    “大嘴啊,栓子回来了,想喝酒,你……你赊给我半斤散酒吧。”

    他从怀里掏出刚刚藏起来的一块钱,买了三个大馒头,又朝店家要了点白开水就着,在自己的乞讨的桥下,正打开袋子准备吃馒头哪,一片阴影投了下来,手中的馒头被人夺走,扔在了地上。

    闻着那股飘来的面汤味,她心里难受的很,如果时光能重来该有多好啊。

    一个牵着孩子的女人木呆呆的站在电视机面前,被儿子一催促,才回过神来,

    看着儿子抢走钱离开的背影,徐川老泪纵横,

    店铺外面挂着一个电视机,上面出现了一个女人,穿的体面的很,正在被电视台采访,她是那么的优雅,那么的有学识,那么的从容……陈小兰立马愣住了。

    当年她拿着她娘给她的钱来到了外面的大城市,没有学历只认识几个字的她,只能在一家饭店里,给人刷盘子,午夜梦回间,她总感觉自己上辈子考上了大学,还是个大老板啥的。

    就连小辈们,在田地里碰上,也不和他说话,他舔着老脸主动找人家说话,可对方就像是没听见似的。

    就在张素芬见赊不到酒

    胡子拉碴的徐川,玩牌又把钱给输没了,他来到街头一个乞讨的老者面前,弯下腰,毫不客气的把老者面前碗里的钱,放在手上数,连碗里一毛钱的钢镚都不放过。

    肯定是他徐川上辈子坏事做多了,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啊,这个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她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看错了人,后面回家和王大志离了婚,然后就找了一个二婚的男人,搭伙过起了日子,这个孩子就是她给他生的,现在她给人当保姆,而她男人给人修理家电,一个月挣的不多,再加上她挣的,这日子过的紧巴,但也能过下去。

    “没钱不会去给我赊着吗?今天我见不到酒,你就甭回来了,你个死老太婆,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不想给我酒喝……”

    “这做的啥饭的,狗都不吃……”

    “今天咋就要这点钱啊?这点钱够干啥的?你个老东西……”

    她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看到曾经家暴她娘的狗男人,在街边乞讨,如今看着这个男人被殴打,她心里痛快了一点。

    晚上的时候,她走进了一家破破烂烂的面摊,这个地方是她当初刚来的时候,吃的第一顿饭,好心的大叔见她像是饿了很长时间了,那碗面没有要她的钱。

    徐栓子把桌子上的碗朝张素芬砸了过去,一旁的徐川连个屁都不敢放,缩着脑袋,唯恐儿子波及到他身上。

    “小军,电视上这个人是你妈的大姐,你的大姨……”

    一个屋里的姑娘,有个给老男人当小的,她知道后,很不齿,甚至打心眼里看不起她,可看到她搬出了这个鸽子笼似的屋子,住进了那个男人给她买的大房子里,每个月还有花不完的钱,不仅穿戴的好,还能雇得起保姆……她心动了,最后也变成了她曾经最瞧不起的人。

    ……

    徐栓子一脚把他踢开,

    而她和徐盼娣却过的这样不如意,只能通过电视,仰望这个女人,这个叫徐大丫,徐招娣的女人,当初她和她们都一样啊……

    这可把张素芬难为坏了,家里的钱已经被徐栓子给败光了,外面还欠着一屁股账哪,哪有钱买酒啊,鸡蛋倒好办,家里只剩下最后一只老母鸡,隔三差五的下个蛋,她连敢吃都不敢吃,给徐栓子攒着,怕他找事。

    “妈,你看啥啊?我快饿死了。”

    徐栓子翘着二郎腿,仿佛大爷似的吩咐道、

    \"那你……你要吃啥?我去做。\"

    这个人竟然是十几年前从徐家逃跑的大丫,徐大丫。

    是啊,一个给人当保姆,被人喝来喝去,陪笑脸的保姆,平时连件新衣裳都舍不得买,她脚上穿的鞋子还是三年前的,衣裳都是便宜货,头发是用廉价的皮筋给随便绑住,她这样处处透着便宜货的人,怎么可能是电视上那样的人的妹妹啊……

    徐盼娣的儿子显然不相信他妈的话,徐盼娣也没有解释,连她亲儿子都不相信她的话,足以证明她和她大姐身份的诧异。

    陈小兰百思不得其解,没滋没味的吃着碗里的素面,徐盼娣母子俩人吃完饭从她身边经过,看她现在过的还不如她哪,她心里反而没有那种爽感,或许在徐大丫面前,她和她同病相怜,一起长大,她和她却这么落魄。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她过的不如徐盼娣,她至少有孩子,有家人,她陈小兰有啥啊?

    这些年,徐盼娣一直有关注徐大丫,她看着她不仅成了保护女性慈善会的副会长,更是成了大学里的大教授,大作家,出书,上电视,上采访,听说她丈夫是科研人员,当初她还见过他一面哪。

    张素芬哀求的看着她,张大嘴嗑着瓜子看屋里架子上摆着的电视,压根不理她,她和张素芬其实没差多少岁,她现在瞧着那头发还乌黑着那,整个人也很精神利索,可张素芬头上白头发很多,脸上也有皱纹,弓着背,尽显老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七八十了哪。

    徐栓子骂骂咧咧的一脚踹开了徐家的大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瘸一拐拿着乞讨用的碗的徐川,他们白天出去,晚上回来。

    说完话,女人牵着孩子在油腻不堪的桌子旁坐了下来,还时不时的看向电视里的女人,

    徐川抬头,看着面前这几个来者不善的男人,想拿起来自己的碗就跑,被这几个人按住给狠狠的揍了一顿,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车,车里坐着陈小兰,她正透过车窗往这边看着哪。

    多年后,

    “赊给你?你有钱还吗?之前在我这赊的酱油,到现在钱都没给我哪,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还我,我就去你家搬东西。”

    一觉醒来后,自己和人挤在一张狭小的床板上,和八个人合租一间巴掌大小的屋子,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每个月要交不少的房租,剩下的钱吃吃饭,压根存不了多少钱,更不用提接她娘过来了。

    “要你管我,我不赌我干啥?你就好好在这给我乞讨要钱,晚上我再来,如果还是只要到这三瓜俩枣的,哼,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素芬来到村口,村口有个小卖铺,是张大嘴开的,她见张素芬来了,顿时把脸扭向了一旁,不待见她。

    她当初从家里跑出来,就和那个会作诗的男老师私奔到了外地,可过了几年,那个男老师就后悔了,说放不下家里的媳妇和孩子,他想回去。

    “炒盘鸡蛋来,再去给我打点酒回来。”

    把脚踩在椅子上的徐栓子直接把碗里的白粥泼在了张素芬的脸上,还有桌子上的咸菜。

    她不知道同样是姐妹,为啥她大姐徐大丫就能变成这样的人,而她还过着连吃一碗肉丝面都舍不得的窘迫日子,她早就明白,这辈子,她怕是再也不能和她大姐这样的人相提并论了,现在的她甚至连她的面都见不到,这辈子恐怕也是这样。

    张素芬已经学乖了,她儿子死了,没有人给她撑腰了,现在只有这个侄子,她不听他的话,这个混蛋东西真的会对她这个老婆子动手。

    张素芬难堪的张开了嘴。

    张素芬到底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儿媳妇跑了,只给她留下一个孙子,孙子整天不好好上学,早早的就辍学了,跟着徐栓子这个二叔学坏了,已经好几天不回家了。

    她有钱后,就把她娘从徐家给接出来了,可过了两年,她娘就病死了……她不知道该恨谁,现在的她是人人瞧不起的小三,包养她的那个人前几天把她从屋子里赶出来了,对方又找到了年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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