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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造化弄人,竟和这个人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但陆南枝很不喜欢,就放在了后院。

    棺材、墓地都是现成的,加上时间紧凑,江好的后事料理得很快。

    “那现在,殿下该告诉我,关于殿下的事情了。”

    贺执趁热打铁:“更何况,离你才及冠尚有一月多的时间。在我大周朝,没有及冠,就象征着男子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陆南枝不愿多想。

    离去的表情带着一丝安慰,他知道,他走后,南枝不会无依无靠。

    陆南枝跪在简陋的坟前,呆呆地看着木质的墓碑,默不作声。

    “那种地方也妄想困在本殿?”

    起码暂时是。

    “江父,南枝带了您最想喝的花间酒……江父,您喝一口……”

    “嗯?”贺执蹙眉,“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好慈爱地看着陆南枝,粗糙的手擦去他流出的泪。

    “江老放心。”贺执并未多言,该说的刚才都已经说了。

    “南枝,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贺执蹲下来,想扶他起来。

    诀尘像离弦之箭奔了出去,一骑绝尘。

    “我们以后互不相干。”

    江好的手,终是缓缓垂了下去。

    走了几步,看到一匹品相绝好得黑马的候在一侧。

    陆南枝跪在一旁,拼命地摇头,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不要……阿父……不要走……”

    贺执也觉得有些愧疚,是他失虑了。

    风吹起陆南枝凌乱的发丝,天地仿佛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陆南枝不想再看到贺执,生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还有自己的复仇事业。

    陆南枝无语地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贺执。

    否则陆南枝可能会掐死他。

    大手掌过陆南枝的腰身,轻轻一用力,将人送上了马背。

    诀尘也十分灵性,配合着贺执的动作,半跪下来接住陆南枝。

    贺执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陆南枝的肩头耷拉下去。

    江好轻轻抚着陆南枝的头,笑得慈爱,更多的是不舍。

    陆南枝“嗯”了一声,后退一步,示意贺执先上。

    “本殿知道你想报仇,但起码你得活着去见那个老皇帝。”

    “这是本殿的爱驹,名唤诀尘。他会认得出城的小道。走吧。”

    贺执幽幽的声音传来:“只有一匹马,你自己怎么走?本殿不走吗?”

    “当着江老的面,你也敢这样说?”贺执抬出江好来讲道理。

    轻轻推开贺执的怀抱,看也不看他。

    容不得陆南枝多说什么,贺执迫不及待地拉动了缰绳。

    “可是南枝,我越狱了。”贺执一脸无奈。

    还好陆南枝三杯都喝的不多,所以醒得比较快。

    好像他拒绝了江父的交托,就可以拒绝江父的离去。

    都不在了,十二年前是他的父母,如今是他的养父,都走了。

    “……”

    贺执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黑马,满是喜爱。

    “先冷静一下,南枝。”

    “所以,江老才会把你托给本殿。也只有托给本殿,本殿知晓当年事情的真相,才能保你平安。”

    “南枝,好了,跟我走吧。”贺执拉起陆南枝得手臂,

    “江父,江父!”陆南枝只看了床榻一眼,就扑了上去。

    “昨晚你怎么出来的?”

    找不到的话,上面会有两种猜测,一种,陆南枝是四殿下越狱的同伙;另一种,陆南枝阻拦四殿下越狱,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贺执很清醒,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

    贺执柔声哄着,一遍遍轻声唤着陆南枝的名字。

    好软,贺执回味着刚从那一握。

    “好。”陆南枝深吸一口气,意外地冷静。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过陆南枝的脸庞,泪雾氤氲的双眼看得贺执的心生疼。

    贺执哪里肯。

    院子里摆了一口最寻常的那种棺材。

    然后翻身上马,攥住缰绳,将陆南枝圈在了臂弯里。

    这条命,也该豁出去了。

    就是这双手,照顾陆南枝十余年,给他灰暗的人生带来满满的安全感。

    “陆南枝,江老既然把你托给我了,你觉得我会放着你不管吗?”

    “时间不多了,快来看看江父。”看到陆南枝终于醒了,贺执暗自舒了一口气。

    “乖……”江好用尽力气,也只能说出这一个字,听到陆南枝叫他阿父,也忍不住眼里也噙满了泪水。

    陆南枝内心五味杂陈,好像这个四殿下很会替他考虑。

    江好咳得更厉害了。

    他一把推开了贺执,咆哮着:“你走,我不要跟着你!”

    不管哪种猜想,陆南枝都是一个突破口,所以上面一定会找来。

    熟悉的墙瓦,熟悉的简陋陈设,空气中也弥漫着熟悉的药材味道。

    “江父……”陆南枝泣不成声,照顾江好那么久,他知道江好的病情,但也没想到这么快。

    “那你怎么找到我家住处的。”

    他知道,自己大限就要到了。

    当然,找不到就另当别论了。

    “你,你自己走,我不可能跟你走。”

    南枝哭到音色嘶哑,喊不出任何话语,满脸泪水混杂着鼻涕,无力地把头埋近膝盖。

    但生老病死,世间又有谁能阻挡。

    “您别走……别留我一个人。”陆南枝握紧了江好的手。

    “现在想起来问了?”

    皱纹爬上他的脸庞,满是风霜来过的痕迹。但定睛细看,还是能看出当年俊俏的模样。

    但是,一直异常安静的陆南枝却突然发狂。

    手掌宽厚,布满了粗糙的纹理和厚厚的茧。

    想到这里,陆南枝气从心来:“为什么要拉上我!”

    现下终于派上了用场。

    听到“越狱”二字,陆南枝一怔。

    “扛着走的。”

    “显考江公江好之灵——孝子江南枝跪祀。”

    撇过头去,不情愿地问道:“去哪里。”

    很快就缓过神来,没错,贺执越狱了,还拉上了他。

    “我是说,你怎么带着我出来的?”

    陆南枝再次甩开了贺执的手。

    但他陆南枝不过一介草民,还是当晚值班的狱卒,上面第一时间就会来他住的地方找他,拿他去问话。

    “我不需要人来管,更不需要殿下来管。”陆南枝大声说着,脖子因为用力冒起了青筋。

    江好本就是吊着一口气等陆南枝回来,此刻已到极限。

    “……”

    “是你,是你非要拉着我喝酒,是你不放我走,是你耽误了我……”

    “另外,你的辞呈本殿已经烧掉了。你在我本殿越狱的节骨眼上辞去职位,太敏感,不好。”

    此外还有一个人突兀地站在屋子中央,那是一身贵气的四殿下贺执。

    “以后,跟着四殿下……”

    “我本来有大把的时间陪阿父,送他最后一程,也有大把的时间料理阿父的后事,所有的事情我都早早就准备好了。”

    “四殿下,您请走吧。”陆南枝正声道:“如果我被官府抓住,我绝不会跟官府说你去了哪里,我确实也不知道你要去哪里”

    陆南枝瞬间语塞,气焰也矮了半截。

    碍于四殿下的身份,上面可能不会立马抓捕贺执,更不会大张声势的全城通缉。

    “南枝……”贺执自知理亏。

    陆南枝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家那个简陋小屋里。www.baiwenzai.com

    江好说得很吃力,唇色是病态的白,看起来行将就木。

    “南枝……”贺执试图稳住他的情绪。

    “不、不要……做傻事……咳咳……”

    “你上衣怀里有你的辞呈,上面写了你的住处。"

    “先出城再说。”

    但自己被迫逃亡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他吗?

    最后一次看病后,在大夫的暗示下,江好执意让陆南枝去买了一口棺材。

    把江父孱弱的身体放进去,慢慢合上棺盖,看到江父那最后一眼,陆南枝的心里几乎崩溃。

    “互不相干?”贺执皱眉,掰过陆南枝得肩膀,死死盯着他。

    “傻孩子……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江好看向一旁沉默的贺执,“你醒来之前,四殿下跟我谈了谈……咳咳……”

    都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南枝,咳咳,委屈你这些年了,这么好听的名字,这么好的孩子。”

    “南枝,先不说这些了好吗?”

    “南枝,听我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简单料理一下,日后我们再回来看江老,好吗?”

    “好,我自己走。”陆南枝声音冷冷。

    贺执蹲下来,轻轻抱住了陆南枝。

    只剩下他陆南枝一个人了,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卧病的江好,不过四十出头,却已是银霜染鬓,双颊干瘪。

    陆南枝的声音卷进风里。

    这次是真的哭腔,还充斥着对贺执的不满与怨恨。

    陆南枝兀自抱起江好的身体,走到屋后的院子。

    可他忍不住不带他走。

    眼下这样子,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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