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5章 风雪同往，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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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芜嘴角含笑，抬头看看上空的飘雪。大片大片的雪花飘下，摊开一只手接着，那一片硕大的雪花便落在手上。足有常芜手的四分之一大小，厚厚的一片，其上还有孔洞。花纹还未等看清，便已经被风吹走。眼看着落下那么多雪花，却是风吹起雪，再也落不到掌心。

    尚战身子无力，用手臂支撑着也起不来身。常芜伸出手想扶起，手伸出去还是没扶。端着药回到桌子边就说：“药略有些烫，你等等再喝。我去找哥哥来。你等等呀。”

    当尚战迷迷糊糊再睁眼时，已经是常衡叫醒了他。略扶起，端着汤药碗便灌。

    常衡不理。只把追风送进马圈。回身便往内院走。

    “什么周边，军帐周围我骑着马都找你两圈了。如此大的雪，那马蹄印顷刻就盖住了，你若是出了事，叫我上哪找你去？”常衡吼着。

    常芜应着回到房中，并未抄写。只窝在床上看着小说集册。

    门被扣响，常芜的声音传来。“方便进来吗？”

    尚战回到将帅府时，他们早已进到了内院。如此便也打了一个时间差。没叫常衡瞧见。

    司马都尉却似听到一般，回头朝着屏风这边瞧了一眼。随后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目光便落在桌上堆成一团的衣裳。并未放下手中手帕便走过去瞧着。那衣裳上还扎着针，一半的绣花针仍扎在衣衫上，只露出半根。司马都尉脸上略显凝

    常衡一把拉过马缰，便牵着追风进到府中，并未同常芜言语。常芜在后头轻抖披风，后垫着脚便要披在常衡身上。常衡肩膀一动，胳膊一挥便推开了常芜。却又怕常芜被自己推倒，急抓常芜手中的披风。

    尚战愣愣的看着，四周皆是一般。

    常芜瞧着，心都要从嗓子跳了出来。“噗通”、“噗通”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后背朝着身后的墙面靠了过去。身体和墙面轻轻一碰。常芜心跳过快。本身听觉已被占据，并未听到自己背靠墙壁是否发出了声音。身子缓缓向下，渐蹲下去，最后便彻底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闭上了眼睛。

    待清醒时便见将军夫人正给自己擦着身子，又喂着汤药。听闻常夫人从前在宫是照顾过姑母，在宫里侍候的。尚战只静静的躺着，依旧觉得身子还是虚乏，脊椎骨都感觉不到一般。

    常芜手中拿着薄纸几张，迈进屋内。连打两个喷嚏，急用手中宣纸挡着口鼻。“这屋中炭火生的太旺了吧。一股热气。”迈进来后，挥舞着手中几张薄纸到了床边，瞧着尚战看。“嗯。面色红润了些。瞧着人也清醒了。刘叔伯叫我捎回来的。说是这两日夜间讲的策论。若是你之后读不懂，再去找他问。”说完要递给尚战，却看薄纸上湿了一块，想是方才自己打的喷嚏。便留下被洇湿的第一张，只把余下的递了过去。后走到床对面的桌子边，重摘抄了一遍。

    不多时真熬了一碗浓浓的端过来给常衡。

    风从外灌进，吹飞了兵法策论。

    常衡瞪着常芜，却也接过喝个干净。“你喝了吗？别以为如此便能放过你，贪玩成性。去抄一遍女德。”

    尚战咳嗽着，看着眼前站着的朦胧的常芜迷糊的说：“你跑什么，害我冻病了，都不能喂我喝个药。”

    常芜拿着汤药回来，推开房门可江琼并未在房中。拿着仍在床边的制衣，生怕尚战翻身扎到他身。刚拿起衣裳，尚战就醒了，却是视线模糊。看了好久才分辩出来，是未穿盔甲的常芜，身上只军服而已。“药好了？”

    屏风正侧对着床，却因为材质原因只能瞧出一个大概轮廓。似乎                                                司马都尉正立于床边侧着身子，微弓着身子投着帕子。

    常芜抿着唇道：“为何非要知道？总是差不多年岁的。”

    尚战拿着都觉眼睛发晕。统统隔着被子放在胸前。侧头瞧着常芜站不禁说道：“怎的，给我累病了。现下肯当跑腿捎东西了？”

    尚战极小声的说：“不怪他，是我执意跟着的。”

    江琼缝着冬衣的手一顿，看了看在床上躺着的尚战，又看了看常芜。才看着尚战问道：“可是前日跟着芜儿骑马了？”

    常芜手抬起挽了挽垂下来的碎发，笑着便跑走了。跑到门口才说：“我去瞧瞧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煎煮汤药了。”

    “是呀。起来喝药吧。”常芜才放下衣裳在旁，又伸手拿过尚战早已攥成团的宣纸。

    《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再度玉门关》

    江琼侧过头，温柔的笑说：“我知道。军中之人都知她身份，避忌的很。无人会同她一道去骑马的。就你这孩子实心眼，偏她说什么你都信。”

    尚战艰难的喊了一声。常芜却是已经跑开了。

    常衡进到内院，一下转过身子，吼道：“几时了你知道不知道？一会都打一更了。如此天气去那么远。没人费那个功夫去找你。”

    尚战瞧着，方才发现早已冬日了。自己的生辰快到了，都险些忘记了。牵着马到常芜边上问着。“你在这......几年了？”

    当晚尚战睡得昏昏沉沉。

    常芜听着奇怪，心中却也有些许好奇。难道尚战的爹爹当真能有如此大的权势？忍不住便透过屏风中间缝隙瞧着。

    常芜受不住常衡的目光，就低着头。讪笑着坐到桌子边，用手攥着那布料，拿起在手，理了理线缝着冬衣袖口。时而抬眼看看常衡。

    尚战本是有些冷的，可常芜如此问便不想承认。嘴硬道：“不冷。男子汉哪能怕冷。你就比我多一件斗篷罢了。以天为盖地为炉，更何况这大雪盖身，暖的很。”

    常芜放下手，学着尚战的语气说：“你是想问，多大年岁了？”

    常芜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看着尚战。忽而轻笑出声，忍着笑说：“哪里是我累的，我可是问了你，要是冷了你便回去。是你说身子硬朗，丝毫不冷的。你倒是会诬栽人。”

    江琼又问：“回来可喝了姜汤驱寒？”

    才躲屏风后，竟真听到门被推开。常芜急忙屏住呼吸，再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芜儿错了，知道爹不能离开太久......每次都是哥哥找我......哥哥。”常芜手中还拿着常衡的披风。

    常衡在尚战喝完药后，才说：“回屋呆着去。我给他擦擦身子。别在这碍事。”

    江琼掖了掖尚战被角才说：“进来吧。”

    “早就过了。”常芜说完一动缰绳，马缓缓朝着前方而行。

    “拿着那衣裳，别叫娘受累。”常衡说。

    “自是认得的。我可是在这出生的。这是你来的路，你不认得了？”常芜说着，指着一个方向。

    再向前行了很久，常芜忽挡在尚战马前问：“你冷不冷？若是觉得冷些你便折身回去吧。”

    本没人在意，可到了午膳时，发膳食的厨司发现了。如此便问了三个副将都说未见。这就算偷懒不操练，也不至于三顿饭不食吧。如此传开，常衡这找了过来。高烧发热，想是受了风寒。病的昏昏沉沉。

    “那生辰呢？”尚战问。

    常衡听后，抬头瞧着那床尾站着的常芜。

    “没。咳咳咳。”尚战答。

    “嗯。”尚战应着。

    尚战不住失笑，却又觉得有些打牙。

    常芜在后一直哄着。哥哥、哥哥的叫。

    “还成。没太觉得冷。”尚战说着，平日常累的一身汗，却是没觉得冷。

    常衡一把夺过那披风，抓在手中朝着里头走。

    常芜放下那衣裳，如释重负。

    “唉。便说不让你来。你还强权压我。若你真是出事，只怕我又祸起满门！那可真是成也萧何败也，也罢。谁让你爹权势滔天呢。一命生死两茫茫呀。”司马都尉说完拿起尚战头上毛巾。在一旁水盆中过着凉水。

    江琼笑着摇了摇头。

    “我就是在周边逛逛，别生气嘛。”常芜依旧笑得甚美。

    两马并行，缓走一片旷无。昼短夜长，黑沉的快。因下暴雪，天显红色连片。直到酉时尚战独骑马归还大帐，常芜的追风是养在将帅府的马厩。自是骑着回去。刚到将帅府门口就看到常衡黑着脸来回走。常芜立刻挂上笑容，下了马扶了扶身子给常衡认错。

    常芜本没什么反应。但是手中拿着的针一下扎了手。下意识便放在嘴边吸吮，微一愣神才看到今日竟还穿着女装。听到外头脚步声越来越近，急忙便放下手中衣裳，便吓得急忙躲到尚战房中的屏风之后。

    这日忽听外头马匹的声音。常芜还以为是常衡回来。但声音又感觉不对。又等了等，却听外头有同司马都尉打招呼的声音。

    常芜瞬间满脸讪笑，小声说：“哥哥这是生气了？”

    尚战此刻还在昏睡，脸色微红，鼻尖也微起汗珠。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裹的紧实。

    再过两日，清醒的时辰多了些，便看到常夫人就坐在塌边照顾的同时缝制着衣衫。“那军服太薄，你刚在这过冬，难免觉得冷。怎的不说呢。”

    司马都尉进到屋内，并未察觉。走到床边瞧着尚战。

    常芜仍在后说：“这披风可是芜儿缝制的，一针一针芜儿手都破了。哥哥你瞧见可是心疼了。是芜儿一时兴起的不是，让哥哥受了寒气，难免火气大。现下就去给哥哥去熬碗姜汤赔罪，去去寒气。”

    第二日更是没起来身。

    其后数日，尚战时常朦胧间能见常夫人一身常服，用木头簪子半挽着发，一直坐在那门口桌边缝着衣裳。

    “还说不怪你，你熬了姜汤驱寒，怎的没想着来送上一碗呢。”江琼说着。想着那日大雪，连着城墙驻守的常芜都送了姜汤，偏是一道骑马的人反倒忘了。

    江琼看着常芜，常芜已经抄完那策论，看到江琼瞧着自己，一笑后吐了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