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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从地下停车场刚开出来,秦琅突然小声叫,“老板!”

    她声音有点虚,但尽量不让苏文发现。

    人一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没有人爱她,爱她的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就那么靠在沙发上,想去哪儿,又有点不想动。

    她在初春,就穿着睡裙和拖鞋,大半夜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游荡?

    自打那次离开夜笙,她再没跟廖宸联系过,他也没再打过电话。

    她紧紧抓住廖宸的衣袖,声音委屈地像被抛弃的孩子,“为什么不要我?我只要生日的

    她出门去人多的地方买食材,午饭给自己做了顿西餐,吃完饭还去花店买了花,回来插在花瓶里。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两个人说了半天,等郑初瑶要拍戏了才挂电话。

    廖宸定定盯着她,“你怎么了?”

    “开热风。”上车后廖宸对司机道。

    许琳琅捏紧了电话,眼前一阵阵发黑,那种莫名的情绪来的很快,心突然就空了一块,闷闷的疼。

    往年从这个时候开始弥漫在心头的空洞和绝望,还不如偶尔想起廖宸带给她的感觉更重些。

    苏文没办法,只能一再要求,“那你明天跟我和瑶瑶视频好不好?我们视频陪着你。”

    郑初瑶在电话那头嗷嗷叫,“老娘也想泡,我都在深山老林里呆了快仨月了,男人男人睡不到,洗澡洗澡不方便,再不杀青我快要臭煞自己了。”

    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呆在不那么难受的地方,长睡不醒。

    “我没事。”许琳琅慢吞吞地安抚苏文,“我真的没事,不用让阿姨过来,我明天去找苏教授就好了。”

    后来那一整天,许琳琅都跟重度抑郁症一样,像个对世间毫无留恋的泥娃娃,一离了人就了无生气的想出门,鞋都不记得穿,睡衣也不换,被人拉住也跟丢了魂儿一样。

    许琳琅忍着莫名的头晕,迟缓地点点头,“好。”

    她明白,成年人的结束就是这样无声的默契。

    电话那头的台风呼啸,像是从心脏穿过,整个世界都好像罩上了一层玻璃罩,一切都闷闷的,带着回音。

    郑初瑶松了口气,要不是实在请不下假来,整个剧组都急着杀青赶奖项的话,她无论如何都要回来陪许琳琅的。

    但她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共感,难受得泪流满面,有种想要去追寻什么的遗憾,可她没有去追寻的力气。

    这一碰让他真个人都惊了。

    可她连哭的力气也没有,晚饭没吃,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苏文急得快哭了,电话里能听见呜呜的大风刮得厉害,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敲打在玻璃上,带着让人不安的沉闷声响。

    许琳琅慢吞吞地想,她不可能一辈子都麻烦别人,也不愿意让陌生人见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廖宸打开车门,手上青筋勃然,显出几分怒气,难道这小丫头是知道他新公司的地点,过来演苦肉计?

    为什么只留下她一个人?

    廖宸很少会露出这种诧异表情,可许琳琅整个人冷得像是个冰棍似的,被他轻轻一拽,就摇晃着要倒地。

    只是这种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来的太快,还不到零点,她就觉得冷,特别的冷。

    可等廖宸大跨步朝许琳琅走过去后,秦琅就发现他们都错了。

    这日好不容易闲下来,苏文和郑初瑶一天打八遍电话的时候,许琳琅才反应过来,还有两天就到她生日了。

    司机赶紧打开空调。

    很快苏文也打过来了,大学四年的默契,让郑初瑶和苏文很会安排时间。

    好像她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的所有感受都会在三月十二这一天爆发,她能感受到对方每一个微妙的情绪。

    因为很多事情不能让人知道,电话沟通也不是最稳妥的法子,廖宸提早半天从外地回来,直接去新公司安排好所有的资金问题。

    廖宸看着依然默默流泪的许琳琅,觉得她状态不大对,“去宝辰别墅,打电话给林医生,让他过去一趟。”

    每个人活着都有目的,哪怕浑浑噩噩的人也有欲望,她想要什么呢?

    许琳琅不想影响苏文工作,把跟郑初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挂了电话。

    她听不见别人的招呼声,也听不见偶尔响起的喇叭声和叫骂,像是一抹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幽魂,世界真真切切变成了黑白色。

    许琳琅笑着答应,“好哦,她也跟我说了,我明后天都请假,加上周末,正好四天,文姐说要跟我一起去泡温泉。”

    许琳琅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每一年这个时候都能意识到。

    “我还有一个星期才能杀青,只能让文姐陪你了呀。”郑初瑶还在电话那头,带着点愧疚跟许琳琅聊天。

    她分明不认识跟廖宸一样的人,可为什么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呢?

    或者是你们?

    这种情绪稳定得像空中楼阁,让许琳琅有点忐忑,又有点登高望远的新奇。

    苏文不肯,“你听话,我让阿姨陪你去好不好?如果苏教授不能陪你一天的话,让阿姨陪着你。”

    后来她们俩知道许琳琅这有点奇怪的症状,每年三月十二,郑初瑶和苏文总会陪着许琳琅。

    也许人总会在不经意间成长,一旦进入社会,参加工作,就像从温室里走出来的花朵,总能积攒出经得起雨打风吹的力量。

    挣扎着抵抗这种越来越冷的绝望,许琳琅最终还是挣扎不过,踉跄着起身,穿着一身薄薄的家居服,也没换掉拖鞋,就匆匆出了门。

    他皱着眉一把揽住许琳琅,手贴着她的背和腿弯,将人打横抱起往劳斯莱斯那边走。

    她还担心许琳琅是哄人,“你把苏教授电话发我,我明天给她打个电话,你不要一个人呆着好不好?”

    她眼神迷茫,分不清自己面前到底是廖宸还是谁。

    “不要。”许琳琅听不得医生两个字,浑身颤抖起来,“不要医生!”

    下午点上香薰蜡烛读还没读完的法文名著,很平静,一如往常。

    许琳琅眼泪掉得越来越凶,她到底想要什么呀?她什么都没有。

    苏文急哭了,“宝儿,宝儿你跟我说说话啊!宝儿!我让我们家阿姨去找你好吗?让她现在就去!”

    许琳琅呆呆看着他,像是被冻傻了,没反应过来。

    他脸色更沉,直接拽住许琳琅的胳膊。

    他沉声吩咐,“停车!”

    缩在租的小两居沙发里,许琳琅有些怔忪。

    她也不想一个人呆着,怕自己会做出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事情来。

    让许琳琅觉得安心的是,一直到第二天,她也没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真的不用啦,你忘了去年我就没那么严重,我都二十二了,说不准年纪到了,毛病就好了哦。”许琳琅还是轻轻软软地安抚着苏文。

    新公司出于低调的缘故,位置在浦城近郊的地方了,离许琳琅的住处差不多有十公里。

    不拘聊什么,总之郑初瑶就想陪许琳琅聊天。

    廖宸是个效率很高的人,跟殷凯岫和殷凯承谈妥基地的事情后,短短半个月就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并且成立了一个人数极少但全员精英的工作团队。

    他也纳闷,这位貌似已经被老板甩掉……或者是甩掉老板的许小姐,到底咋知道的?

    许琳琅回过神,柔柔回答,“我没事的,可能是工作太忙,我今年感觉好多了,没觉得难受。”

    也许是她不值得,她的存在是个错误,所以父母都不要她。

    活着太累了,为什么她要努力活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但她就是知道,自己想要到某个地方,想要见什么人,想要……

    廖宸见许琳琅沉默又恍惚地绕过他,脚步都已经踉跄却还是朝着另外一边走,那边好像是公墓。

    直到傍晚她快出门前,苏文电话打过来,“宝儿!海城台风,我回不去了!”

    许琳琅眼神缓缓移到廖宸脸上,似是认出他,浑身一震,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

    苏教授是除了郑初瑶和苏文以外,她最亲近的人了。

    “我没事。”许琳琅眼泪掉得更凶,“我很好,就是很想你……”

    许琳琅被她逗得直笑,“那你快回来,我和文姐先探路,等你回来到时候带上常狗子咱们再去。”

    秦琅觉得有点惊,他接触过的许琳琅,以前没有自杀的倾向啊。

    “我跟文文打电话了,她今天晚上就能忙完,从海城坐飞机赶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视频给你庆祝生日呀!”

    快凌晨两点才结束会议,从新公司出来。

    胸口疼,说不出是从里往外疼还是肉疼,疼得她想尖叫,想要大哭。

    他冷冷扫了秦琅一眼,跟着下车的秦琅赶紧摇头:“老板,我一个字都没说过。”

    大一时,许琳琅生日那天,她一个人坐在阳台边缘那副面无表情要跳下去的样子,着实吓着了郑初瑶和苏文。

    廖宸皱眉,睁开眼,余光立刻发现了马路上流着泪像是梦游的许琳琅。

    许琳琅看都没看廖宸一眼,只苍白着几乎透明的小脸,红肿着眼睛,朝着一个方向走,那摇摇晃晃的模样,看起来特别的不吉利,像是要自杀似的。

    她应该挺忙的,一边跟许琳琅断断续续聊天,电话那头还杂乱着,好些人在不停地确认拍摄服装和物料。

    所以她很努力控制着想要罢工的脑袋,找出苏瑞教授的电话发给了苏文。

    见许琳琅不说话,郑初瑶有些着急,“宝儿,你在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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