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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点惊讶，一点雀跃，和许许多多满含期待的憧憬。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有人毫不犹豫向她走
……还有憎恨与不甘。
对于他们的父母来说，与其花钱去电影院，不如舒舒服服坐在家里的电视机前，调到电影频道。
眼前是一片漆黑。
白霜行坦然与她对视，缓步上前。
下作低劣。
好一会儿，江绵怯怯地问：“哥哥，爸爸妈妈为什么讨厌我们？”
这个分支技能的名字叫“共情”，不仅能让她见到使用对象的记忆，还可以帮助她体会对方的感受。
他们擦药的动作熟稔得不可思议，不知道曾被虐打过多少次。
“行，她跑了，让老子来养你们两个！”
白霜行想起街坊邻居告诉她的话，那个女人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无法忍受日复一日的折磨与辱骂。
意识仿佛坠入深不见底的大海，被冰凉海水浑然吞没，身边没有声音，没有画面，也没有任何人。
如果不知道结局，在此时此刻，白霜行也许会为她感到一些开心。
不堪入耳的咒骂不曾停下，江绵哭着冲上前，为哥哥挡下一记耳光，紧随其后，又被男人狠狠踢上一脚。
江绵眼神空洞，正直勾勾盯着她瞧，纸一样惨白单薄的脸上，是好几道蠕虫般的血丝。
是江逾江绵两兄妹，和他们的酒鬼父亲。
他也只是个孩子，不会说安慰的话，沉默着思考许久，才终于温声开口。
坦白说，女孩的模样有些吓人。
白霜行条件反射垂下眼睫，耳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呜咽。
她年纪太小，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将她舍弃，也不明白眼前的女人为什么要向她举起一把刀。
她对江逾的话十分感兴趣，忍不住畅想起来：“等我们从这里走掉，夏天就能穿短袖的衣服了。”
是哥哥江逾。
白霜行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色调很暗。
白霜行看得生气，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右手却如同空气，直直穿过男人的身体。
心脏的痛楚难以用语言形容，沉闷、压抑、难以呼吸，伴随遍布四肢百骸的撕裂感，不间断地刺穿身体。
她隐约明白了。
女孩立刻点头：“嗯嗯！”
男人打得累了，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回到房间。
江绵：“电影院？”
江绵错愕抬头。
这是一间简陋的房屋。
但他的眼神很认真：“等再长大一些，我们也走吧。”
“还有游乐园，动物园——”
还有电影——
江逾笑笑：“你昨天也说想看。”
因为太难过太绝望，有那么一瞬间，白霜行险些落下眼泪。
江逾抹去脸上的血渍：“等离开这里，我去工作，你继续读书，就不会再有人打我们了。”
好赌的酒鬼父亲输得倾家荡产，为了钱，答应了与百里的交易。
“唔……”
白霜行闭上双眼。
江绵在害怕。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下，即便是她，也不免从心底里感到恐惧与压抑。
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回忆片段，此刻在她眼前的，是真正属于江绵的残魂。
“我们现在太小了，赚不到钱。”
【“共情”确认。】
江逾也笑了笑。
在她身前，站着满脸皱纹的百里。
眼前的男人毫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在这里责难两个无辜的小孩，实在是……
他们将会看到怎样的电影？喜剧片，动画片，或者……嗯，恐怖片？
江逾说：“妈妈害怕爸爸，所以才会走，你还记得吗？她每天晚上都在哭。”
小学每年都会举办春游，无论游乐园还是动物园，他们都去过一次。
“拖油瓶，赔钱货，妈的！”
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
江绵能看见她。
百里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坐在椅子上的江绵。
女孩想不明白。
江绵的情况好些，忍着痛爬起身子，轻轻扶起地上的哥哥。
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孩。
和之前不同的是，江绵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一双眼睛黢黑如墨，冷冷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女孩用双手托起下巴。
“当然不是的。”
角落里的江绵下意识护住脑袋，在拳头落下的瞬间，另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
忽然一道细长白光涌入眼前，光芒大盛，将她刺得睁不开眼。
那件款式简单的廉价上衣被鲜血浸透，变成触目惊心的红。
迈开脚步的一瞬间，她看见江绵眼中露出困惑的神色。
闷痛褪去，好似寒冬不再，尖冰锐利的棱角一点点融化，留下一滩清凌凌的春水。
江绵怔怔与他对视，虽然没出声，白霜行却可以从“共情”中清晰感受到，心脏里的痛楚悄然融化。
江绵想活着。
江绵说：“我偷偷看过他们的脖子和手，都是干干净净的。”
接下来看到的一切，渐渐与已知的故事重合。
他不到十岁，浑身上下瘦骨嶙峋，脸上是孩子独有的稚气，像根瘦弱小草。
这是江绵已有的记忆，无法被篡改。
“不知道。”
身边鼻青脸肿的男孩闻言一愣。
再睁眼，身边成了另一幅景象。
男人动了怒气，额头青筋暴起，口中骂骂咧咧全是污言秽语。
被房东送进地下室时，江绵在哭。
闭上双眼的刹那，她不畏惧死亡，只觉得太多事情没来得及实现，有些难过。
这个家庭的日子过得紧巴巴，两个小孩买不起上好的药，只能一再节省，小心翼翼、无比珍惜地在伤口上涂抹碘伏。
白霜行在原地站了很久。
小女孩拿着棉签站在窗边，纤长的睫毛如小扇子般忽闪忽闪，遮住眼里微弱的光。
【正在建立意识连接……】
“操，她居然跑了！”
一只雀跃的鸟挣扎而出，对世界满怀好奇，迫不及待想要探出脑袋。
“看什么看，哭什么哭！成天到晚就知道哭！”
这是第一回，像所有天真无邪的孩童那样，江逾扬起了嘴角。
她想离开家，想在夏天穿上正常的短袖衣服，想和哥哥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电影院——
窗外明明悬挂着一轮太阳，整个世界却灰蒙蒙的，很难看见色彩。
至于电影院，两个孩子只在街上远远看到过。
女孩仍然记得那个送她创可贴的姐姐，出于感谢，也出于害羞，用最后一点零花钱买下精致的小信笺，认真写下想要对她说的话。
十分微妙地，随着女孩受到的伤害越来越多，白霜行心口也越来越疼。
“生你们养你们有什么用？操！”
不像他们，常年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疤。
他想到什么，眨眨眼睛：“电影院。”
她恨那对将她生下的夫妻，也恨这个素不相识却不断折磨她的女人。
一段劣质电影般的转场后，画面来到一处昏暗房间。
可惜没能送出去。
不对。
江绵被绑在椅子上，嘴唇被胶带封住，只能听见含糊不清的呜咽，双眼满是泪珠。
如同要将心中所有的不快与愤懑宣泄一空，他一边骂，一边抡起拳头。
当耳边的一切响动销声匿迹，她才终于抬头，把目光从地上挪开。
白霜行没去看身前的景象，只能感到密密麻麻的疼痛宛如小虫，将她蚕食吞吃，徒留无边绝望。
成年男人力道不小，拳头重重落在孩子脸上，让江逾狼狈跌倒在地。
白霜行安静站在一旁，体会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抿了抿唇，用微弱却坚定的语气说：“你是我妹妹，不是拖油瓶。”
殴打一次又一次落下，男人的嗓音尖锐难听：“你们老妈跑掉了，就因为你们两个拖油瓶！老子辛辛苦苦赚钱把你们养活，结果你们，你们三个都看不起我是吧！”
哪怕是不到十岁的小孩，也有属于自己的自尊心。
她低下头，小小哽咽一下：“……妈妈不要我们了。我们真的是拖油瓶、赔钱货吗？”
目光再转，经过地板上堆积的袜子、几个摔碎了的酒瓶、以及几件脏污且廉价的上衣，白霜行望见三道人影。
江绵细声细气，抬头望向天边的太阳：“哥哥，我们班里的其他人，他们的爸爸妈妈也会这么打他们吗？”
她没向同学们说过家里的事，哪怕到了夏天最炎热的时候，也总是穿着一件长袖上衣，从而遮住手上的青紫痕迹。
客厅狭小，墙壁斑驳，正中央摆着木椅木桌，天花板上渗透了不知从哪里来的水渍，呈现出大片青灰。
“他们最近不都在讨论吗？那部新出的电影。”
“我们可以一起打工，一起读书。”
她在想，电影院里会是什么模样？一块巨大的屏幕横在墙上，和家里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他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白霜行对他了解不多，只觉得这是个隽秀内向的小朋友，话很少，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从没见他笑过。
] 那是一点惊讶，一点雀跃，和许许多多满含期待的憧憬。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有人毫不犹豫向她走
……还有憎恨与不甘。
对于他们的父母来说，与其花钱去电影院，不如舒舒服服坐在家里的电视机前，调到电影频道。
眼前是一片漆黑。
白霜行坦然与她对视，缓步上前。
下作低劣。
好一会儿，江绵怯怯地问：“哥哥，爸爸妈妈为什么讨厌我们？”
这个分支技能的名字叫“共情”，不仅能让她见到使用对象的记忆，还可以帮助她体会对方的感受。
他们擦药的动作熟稔得不可思议，不知道曾被虐打过多少次。
“行，她跑了，让老子来养你们两个！”
白霜行想起街坊邻居告诉她的话，那个女人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无法忍受日复一日的折磨与辱骂。
意识仿佛坠入深不见底的大海，被冰凉海水浑然吞没，身边没有声音，没有画面，也没有任何人。
如果不知道结局，在此时此刻，白霜行也许会为她感到一些开心。
不堪入耳的咒骂不曾停下，江绵哭着冲上前，为哥哥挡下一记耳光，紧随其后，又被男人狠狠踢上一脚。
江绵眼神空洞，正直勾勾盯着她瞧，纸一样惨白单薄的脸上，是好几道蠕虫般的血丝。
是江逾江绵两兄妹，和他们的酒鬼父亲。
他也只是个孩子，不会说安慰的话，沉默着思考许久，才终于温声开口。
坦白说，女孩的模样有些吓人。
白霜行条件反射垂下眼睫，耳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呜咽。
她年纪太小，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将她舍弃，也不明白眼前的女人为什么要向她举起一把刀。
她对江逾的话十分感兴趣，忍不住畅想起来：“等我们从这里走掉，夏天就能穿短袖的衣服了。”
是哥哥江逾。
白霜行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色调很暗。
白霜行看得生气，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右手却如同空气，直直穿过男人的身体。
心脏的痛楚难以用语言形容，沉闷、压抑、难以呼吸，伴随遍布四肢百骸的撕裂感，不间断地刺穿身体。
她隐约明白了。
女孩立刻点头：“嗯嗯！”
男人打得累了，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回到房间。
江绵：“电影院？”
江绵错愕抬头。
这是一间简陋的房屋。
但他的眼神很认真：“等再长大一些，我们也走吧。”
“还有游乐园，动物园——”
还有电影——
江逾笑笑：“你昨天也说想看。”
因为太难过太绝望，有那么一瞬间，白霜行险些落下眼泪。
江逾抹去脸上的血渍：“等离开这里，我去工作，你继续读书，就不会再有人打我们了。”
好赌的酒鬼父亲输得倾家荡产，为了钱，答应了与百里的交易。
“唔……”
白霜行闭上双眼。
江绵在害怕。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下，即便是她，也不免从心底里感到恐惧与压抑。
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回忆片段，此刻在她眼前的，是真正属于江绵的残魂。
“我们现在太小了，赚不到钱。”
【“共情”确认。】
江逾也笑了笑。
在她身前，站着满脸皱纹的百里。
眼前的男人毫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在这里责难两个无辜的小孩，实在是……
他们将会看到怎样的电影？喜剧片，动画片，或者……嗯，恐怖片？
江逾说：“妈妈害怕爸爸，所以才会走，你还记得吗？她每天晚上都在哭。”
小学每年都会举办春游，无论游乐园还是动物园，他们都去过一次。
“拖油瓶，赔钱货，妈的！”
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
江绵能看见她。
百里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坐在椅子上的江绵。
女孩想不明白。
江绵的情况好些，忍着痛爬起身子，轻轻扶起地上的哥哥。
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孩。
和之前不同的是，江绵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一双眼睛黢黑如墨，冷冷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女孩用双手托起下巴。
“当然不是的。”
角落里的江绵下意识护住脑袋，在拳头落下的瞬间，另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
忽然一道细长白光涌入眼前，光芒大盛，将她刺得睁不开眼。
那件款式简单的廉价上衣被鲜血浸透，变成触目惊心的红。
迈开脚步的一瞬间，她看见江绵眼中露出困惑的神色。
闷痛褪去，好似寒冬不再，尖冰锐利的棱角一点点融化，留下一滩清凌凌的春水。
江绵怔怔与他对视，虽然没出声，白霜行却可以从“共情”中清晰感受到，心脏里的痛楚悄然融化。
江绵想活着。
江绵说：“我偷偷看过他们的脖子和手，都是干干净净的。”
接下来看到的一切，渐渐与已知的故事重合。
他不到十岁，浑身上下瘦骨嶙峋，脸上是孩子独有的稚气，像根瘦弱小草。
这是江绵已有的记忆，无法被篡改。
“不知道。”
身边鼻青脸肿的男孩闻言一愣。
再睁眼，身边成了另一幅景象。
男人动了怒气，额头青筋暴起，口中骂骂咧咧全是污言秽语。
被房东送进地下室时，江绵在哭。
闭上双眼的刹那，她不畏惧死亡，只觉得太多事情没来得及实现，有些难过。
这个家庭的日子过得紧巴巴，两个小孩买不起上好的药，只能一再节省，小心翼翼、无比珍惜地在伤口上涂抹碘伏。
白霜行在原地站了很久。
小女孩拿着棉签站在窗边，纤长的睫毛如小扇子般忽闪忽闪，遮住眼里微弱的光。
【正在建立意识连接……】
“操，她居然跑了！”
一只雀跃的鸟挣扎而出，对世界满怀好奇，迫不及待想要探出脑袋。
“看什么看，哭什么哭！成天到晚就知道哭！”
这是第一回，像所有天真无邪的孩童那样，江逾扬起了嘴角。
她想离开家，想在夏天穿上正常的短袖衣服，想和哥哥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电影院——
窗外明明悬挂着一轮太阳，整个世界却灰蒙蒙的，很难看见色彩。
至于电影院，两个孩子只在街上远远看到过。
女孩仍然记得那个送她创可贴的姐姐，出于感谢，也出于害羞，用最后一点零花钱买下精致的小信笺，认真写下想要对她说的话。
十分微妙地，随着女孩受到的伤害越来越多，白霜行心口也越来越疼。
“生你们养你们有什么用？操！”
不像他们，常年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疤。
他想到什么，眨眨眼睛：“电影院。”
她恨那对将她生下的夫妻，也恨这个素不相识却不断折磨她的女人。
一段劣质电影般的转场后，画面来到一处昏暗房间。
可惜没能送出去。
不对。
江绵被绑在椅子上，嘴唇被胶带封住，只能听见含糊不清的呜咽，双眼满是泪珠。
如同要将心中所有的不快与愤懑宣泄一空，他一边骂，一边抡起拳头。
当耳边的一切响动销声匿迹，她才终于抬头，把目光从地上挪开。
白霜行没去看身前的景象，只能感到密密麻麻的疼痛宛如小虫，将她蚕食吞吃，徒留无边绝望。
成年男人力道不小，拳头重重落在孩子脸上，让江逾狼狈跌倒在地。
白霜行安静站在一旁，体会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抿了抿唇，用微弱却坚定的语气说：“你是我妹妹，不是拖油瓶。”
殴打一次又一次落下，男人的嗓音尖锐难听：“你们老妈跑掉了，就因为你们两个拖油瓶！老子辛辛苦苦赚钱把你们养活，结果你们，你们三个都看不起我是吧！”
哪怕是不到十岁的小孩，也有属于自己的自尊心。
她低下头，小小哽咽一下：“……妈妈不要我们了。我们真的是拖油瓶、赔钱货吗？”
目光再转，经过地板上堆积的袜子、几个摔碎了的酒瓶、以及几件脏污且廉价的上衣，白霜行望见三道人影。
江绵细声细气，抬头望向天边的太阳：“哥哥，我们班里的其他人，他们的爸爸妈妈也会这么打他们吗？”
她没向同学们说过家里的事，哪怕到了夏天最炎热的时候，也总是穿着一件长袖上衣，从而遮住手上的青紫痕迹。
客厅狭小，墙壁斑驳，正中央摆着木椅木桌，天花板上渗透了不知从哪里来的水渍，呈现出大片青灰。
“他们最近不都在讨论吗？那部新出的电影。”
“我们可以一起打工，一起读书。”
她在想，电影院里会是什么模样？一块巨大的屏幕横在墙上，和家里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他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白霜行对他了解不多，只觉得这是个隽秀内向的小朋友，话很少，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从没见他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