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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

    离开宋家,天色已经全黑。

    白霜行温和笑笑:“以后如果能得到滋养灵魂的道具,我会送你一些。”

    江绵连连摆手:“我身上这件还能穿,不用浪费钱。”

    不愧是白夜boss级别的鬼怪,拥有穿衣自主权。

    白霜行笑着将她拉开,看向江绵:“沈婵这人有点妈妈属性,总爱操心,你习惯就好。”

    嗯……以及告诉那孩子一个好消息。

    是因为讨厌鬼魂吗?还是被她的长相吓到了?

    *

    白霜行把菜单放到她面前,为她取下墨镜:“或者,有什么忌口的?”

    “我和沈婵在校外合租。”

    沈婵看出她的怔忪,坏心眼笑起来:“霜行姐姐人不错吧?”

    “不打扰了,今晚你和奶奶好好说说话吧。”

    “你别吓到孩子。”

    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语言过激。

    小孩心下一动,抬头时,恰见她露出浅淡笑意:“现实中的宋晨露,记得白夜里发生过的事情。”

    “还记得宋晨露和她的奶奶吗?”

    沈婵不忘提醒:“小孩子不能吃重盐重辣的食物。”

    “好看。”

    身为厉鬼,江绵的眼睛和常人不同。

    沈婵神情冷冽,朝她靠近一步。

    女孩从没到过这么大的商场,看得眼花缭乱,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钟。

    “还有。”

    白霜行打开公寓大门,轻声解释:“刚好有间客房空出来,

    她说罢一笑:“想去见见他吗?”

    她目光一转:“对了,你不是还带回来一个小妹妹吗?”

    她俩跟说相声似的,把小女孩唬得懵懵然。江绵拗不过,只好乖乖点头。

    沈婵笑得更欢,凑近江绵耳边,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快看,她耳朵红了。”

    叮声响起,白霜行眼前渐渐凝出一道瘦小的人影。

    白霜行决定问一问江绵自己的意见。

    “时间过去这么久,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百家街。”

    普通的鬼魂无法被触碰,但江绵身为高阶厉鬼,能利用强大的怨气化出实体。

    宋晨露抹去眼角泪珠:“不好意思,让你们见到我这副模样……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沈婵心情不错,伸了个懒腰:“我们小白同学还是这么助人为乐啊。”

    被这样认真而诚挚的眼神注视,白霜行破天荒地一怔。

    状态变成了【虚弱休憩】,比之前好上许多,说明江绵的身体情况在慢慢恢复。

    沈婵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挑了下眉:“我们的厉鬼小朋友,能吃东西吗?”

    白霜行适时接话:“别听你那抠门傻爸爸说的话,衣服旧了,总是要换的。”

    白霜行肤色冷白,被柔软的黑发衬得宛如玉质,此时此刻,耳垂上悄然浮起一缕薄红,格外显眼。

    白霜行垂下眼睫,一字一顿告诉她:“你哥哥,一定也记得你们一起看的那场电影。”

    江绵穿着那件单薄上衣,马尾辫轻轻一晃,抬头看向她时,眼中有紧张,也有新奇和期待。

    沈婵生有一副凌厉美艳的长相,加上红发挑染、身穿皮夹克,一旦不说话也不笑,用其他朋友的话来讲,很像是讨债的大姐大。

    “不、不用。”

    宋晨露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再次见到奶奶。

    厉鬼小朋友目瞪口呆。

    鬼魂不像活人一样拥有身体,绝大多数时候,都要通过沉眠的方式积蓄力量,让自己不至于消散。

    白霜行说:“我们今天拜访宋家,知道了一个好消息。”

    半晌,江绵对上她视线,眼中仍然布满黑气与血丝,目光却是澄澈安静:“姐姐,谢谢你。”

    而此刻,身边是温润如雾气的柔软灯光,有音乐和笑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食物的淡淡香气,叫人无比安心。

    直到现在,她仍然有些恍惚。

    “鬼魂能不能吃饭?”

    每每深夜惊醒,总是泪流满面。

    下一秒,就听沈婵噼里啪啦开始吐字:“老天,怎么会这么瘦?还有脸上,那道疤疼不疼?这件衣服什么时候买的?线头快成精了都。这么养孩子,你爸是个什么品种的顶级脑残人渣,我如果见到他——”

    小厉鬼的气势被狠狠压了一头。

    自从见到江绵,她就一直紧锁着眉头。

    江绵攥紧衣袖,紧张得说不出话。

    宋晨露已经长大,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时时刻刻离不开她。女孩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她作为奶奶,只需要静静守护在小孙女身边、偶尔陪宋晨露说说话就好。

    江绵好奇抬眼。

    江绵小声:“我都可以,谢谢姐姐。”

    白霜行打开系统界面,看向江绵的人物栏。

    沈婵:“小孩就应该好好打扮,别听你那抠门的傻——”

    据她所说,用怨气化出实体后,吃进肚子里的食物都会被怨气吸收。

    一句话来不及说完,沈婵猛地顿住,声音迅速压低:“等……别别别哭啊!而且眼泪为什么是红色的啊!”

    白霜行很认真地想了想。

    女孩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因为太局促,脊背挺得笔直,像根小小的竹子。

    当时她带着江绵江逾去电影院,给两个小孩分别买了桶爆米花,江绵似乎……吃过一些。

    沈婵道:“从江安到你家乡,大概需要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可以——”

    小朋友第一天跟着她回家,她总得尽地主之谊。

    “今天周六,明天周日,我们刚好不上课。”

    不管是谁见到,都会觉得反感吧。

    这个陌生的姐姐,好像不太喜欢她。

    她性格内向害羞,不好意思出现在大庭广众的商场里头,白霜行便顺手买了个儿童款墨镜,戴在她脸上。

    她的嗓音婉转干净,珠落玉盘般响起,格外清晰。

    小朋友哭起来都会掉金豆豆,江绵作为厉鬼,淌下的却是两行血泪。

    江绵能进食。

    老太太最终留在了宋晨露的兔子玩偶里。

    【叮!请求已被接受!】

    能被自己吓到的厉鬼,估计这是头一个。

    沈婵停顿刹那,从嘴角勾起一抹笑:“算了不说他。今晚我们去买几件新衣服,怎么样?”

    奶奶是在为她买药的途中出了车祸,直到现在,她仍然会做与之相关的噩梦。

    白霜行扯出几张纸巾,轻轻为江绵擦去脸上的泪珠。

    “要走了吗?”

    这恰好符合老人的心意。

    白霜行:“……”

    “有什么想吃的吗?”

    话刚说完,就被白霜行塞了口焦糖布丁。

    江绵:“姐……姐姐好。”

    江绵避开对方直勾勾的视线。

    她把彩虹屁吹得真情实感,江绵哪曾听过这样直白的夸奖,脸上的红晕一直扩散到耳朵根。

    小朋友不怎么擅长安慰人,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迟疑一会儿,想说些让她开心的言语:“姐姐不用觉得害羞……是真心话。”

    见到满手的猩红血渍,江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吓得打了个哭嗝。

    沈婵选了家口味清淡的日料餐厅,由于灯光昏暗,哪怕摘下墨镜,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江绵的眼睛。

    江绵又一次用力点头:“把我从白夜带出来,帮我寻找哥哥……姐姐很好。”

    那是一片满含血污、腥臭难忍的炼狱,怨灵嚎哭,血雾弥漫,不存在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

    厉鬼的模样与常人不同,瞳仁漆黑且大,很少会出现明亮的神采;浑身上下毫无血色,如同糊着一张惨白的纸,单薄又瘆人。

    家人久别重逢,白霜行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与其像个傻瓜似的打扰人家叙旧,不如及时告辞,为宋晨露和奶奶留出一片私人空间。

    沈婵笑个不停:“哦——白霜行,你耳朵怎么更红了?”

    【正在向“江绵”发送召唤请求…】

    女孩无言张口,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她有意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听见沈婵的话,茫然抹了抹右眼。

    ……过来了,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哪是浪费钱。”

    沈婵说:“咱俩的犒劳大餐还没吃,如果可以的话,带上她一起呗。”

    她说完正色,表情认真:“不过,确实得买几件新衣服。”

    白霜行摸摸她侧脸:“小明星。”

    “她还在休息。”

    这顿饭吃了很久,离开餐厅后,两人给江绵买了几件新衣服。

    在白夜里生活了那么久,她早就被仇恨和憎恶浑然吞没,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复仇。

    之前在电影院里,白霜行曾向她简略阐述过白夜里的来龙去脉,沈婵大概知道江绵的经历,对她有些好奇。

    忽然之间来到现实世界,江绵怔愣几秒,等逐渐适应,仰起脑袋看向沈婵。

    江绵一怔,缓缓睁大眼睛。

    点下【召唤】,系统很快给予了回应。

    白霜行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人,放柔语气:“绵绵,这是沈婵姐姐,我的好朋友。”

    白霜行笑笑,帮她把血渍擦拭干净:“不过,既然把你带了出来,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找到他。”

    又一次意识到接下来的词语不大文雅,沈婵及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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