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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心不自觉地抚摸腹部,她有,孩子了。

    他从没对她自称过朕。

    高皇后的父亲作为内阁首辅,在朝中地位显赫,就算是跟他说了,他也未必会帮她。

    周姗握着他的手,眼前的男人再也不见以往清冷俊逸的容貌,他的眼窝凹陷,身体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

    “是

    “好痛。”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出,周姗扶着桌角:“好像,好像要生了。”

    “娘娘。”稳婆面露难色,怀里的婴儿呈青紫色,双眼紧闭,显然就是个死胎。

    苏小姐也总是笑着,拉着她讲一些她从没听过的故事。

    男人的手沉稳有力,他掰开周姗抱着死婴的手,让宫女拿来安神的药,亲自喂她喝下,等周姗沉沉睡去后,他抱着死婴,冷着脸吩咐道:

    “娘娘,这是个…死胎。”

    “小姗,你怨我吗?”

    “怎么了?”

    李嵊仔细地观详着她,不知何时起她的眉眼已经没了那份柔和,取而代之的是被权利侵染的锐利锋芒。

    从寒冬到酷暑,怀孕的日子并不容易,她的身子弱,光是保胎就吃了不少的苦头,李嵊也时常来陪着她。

    周姗面色发白,双手用力支撑着膝盖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你来找我,就说明你也猜到了。”高蕙看着她,眼里含着怜悯:“你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不行了,压根就用不着我动手,再说,我也没想过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动手,能让太医们瞒着你的除了他,可再也没有别人了。”

    而就在一天清晨,周姗勒令百官上朝,大殿门被紧闭,数万禁卫军刀刃对准这群百官,在她的只言片语中,这位年轻的帝王被直接废黜。

    指尖硬生生地掐破掌心肉,周姗

    可不管怎样,她想苏小姐了。

    御花园的牡丹花开的正艳,此时已是女帝的周姗静静地望着,脑海里浮现当时她还在凤仪宫的画面,那时,阿珏跟小殿下会在春天摘来桃花送与她跟苏小姐,会在夏天的庭院内抢着吃苏小姐做的西瓜丸子,会在秋天抢着将菊花堆满苏小姐的窗台,冬天的庭院也总是会瞧见四个雪人。

    李嵊的身体越来越差,许多政事他也越来越无力打理,可能是出于对她的愧疚,抑或是高氏的阴影还在他心里挥散不去,李嵊不肯把权利下放给大臣,他开始让周姗替他批阅奏折,甚至连朝会都架起珠帘,允许周姗垂帘听政。

    天和八年。

    周姗抚摸他的眉宇:“陛下,睡吧。”

    “娘娘,娘娘羊水破了,快宣稳婆跟太医!”

    背后的高氏凄楚地笑着,幽怨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这冷冷深宫回荡:“这帝王哪会有真心。”

    困意渐倦,他合上眼,轻喃道:“小姗,我困了,你别守着我了。”

    周姗没有找李嵊对峙,她接受了这一切,还如往日一般,甚至比以往更加体贴。

    察觉到床榻上的人醒了,李嵊放下奏折,替她掖了掖被子:“醒了。”

    天和十一年,李嵊重病,弥留之际他召来周姗。

    “昭告天下,国丧。”

    国号改为大周。

    周姗转身,裙摆在地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她不用再听了,她都明白。

    “谢皇后娘娘。”声音细若游丝,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在风中。

    周姗眼睑微颤,藏在华服中的手指朝中心蜷拢。

    “娘娘,您在这里已经跪了很久了,奴婢现在就去找陛下……”

    醒来后,天已经黑了,清隽的男人守在床边看着奏折,烛火晕染他的眉眼显得温暖又平和。

    周姗点头,她听见男人带着喜意的跟她说:“小姗,我们有孩子了。”

    惠元帝薨逝,遗诏为大皇子李乾元继位,周姗依旧垂帘听政。

    她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呆在这样的囚笼里,明明苏小姐给足了她可以安身立命的本钱,她完全可以当一只自由的鸟儿,可以成为南城柳巷的周大娘子,可以与阿珏他们守着院里的大树看四季。

    稳婆在一旁报喜,只是婴儿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几个稳婆面面相觑。

    她的确是来求证一个答案,这些时日在她心底盖上雾纱的一个答案。

    现在想来,那是她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日子,阿珏已经去世了十来年,小殿下也已结婚生子,而她也将展开人生新的征途。

    情爱与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从头到尾栽进去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手指攥紧被单,周姗咬牙,她不相信:“给本宫看看!”

    稳婆抱到她眼前,肥嫩的小脸青紫,周姗心像被生生挖了个洞,悲痛难抑,她抱过婴儿,紧紧搂在怀里,小小软软的身体没了体温:“啊——”

    双臂颤抖,他温柔地将脸贴近婴儿,泪水从眼睑滑落。

    赐高氏鸩酒的前一个夜晚,周姗去了冷宫。

    周姗看着他,清丽的脸憔悴不已,双眼遍布血丝:“明明,明明在肚子里的时候都,都好好的,前些日子他还踢我呢。”

    “小皇子是个死胎。”

    “出来了,娘娘,出来了。”

    胸前起伏不定,挫骨之痛都不及她此刻的万分之一。

    “吱呀——”红檀木门被推开,头顶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周贵妃,皇后娘娘说了今日天凉就免了你的责罚,请回吧。”

    摘下一朵牡丹放在手心,泪珠滴落在花瓣上流入花蕊。筆趣庫

    小腹酸痛,双眼发黑,她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个小皇子。”

    李嵊的眼里含着泪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不可能不心疼:“小姗,松开吧。”

    一代女帝登上皇权顶峰。

    脚步急促,明黄色的身影坐到她的床边,宽大的手掌将她被汗水沾湿的头发捋到耳后:

    “陛下!娘娘她…”

    高氏被废黜迁至冷宫,不久后高府被查出通敌,满门抄斩,夷九族。

    孩子?

    她被一旁的宫女扶着踉跄起身,腿肚子忍不住打颤,冬雪积了厚厚的一层,红墙绿瓦,周姗有些失神。

    “废黜高氏,陷害皇家子嗣,无德,不堪为后。”筆趣庫

    “小姗…”

    这段时间算是周姗最平静的日子了,她经常跟李嵊说,希望生个小公主,她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如果长得像苏小姐那是最好不过的。

    “喏。”

    算了,他欠她的。

    那份嘱托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李嵊。”

    麻木地跟着稳婆的指令深呼吸用力,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感觉自己疼的都快晕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小腹一阵轻松。

    一阵忙乱,周姗只觉得自己疼的要死,她被扶到床上,汗如雨下。

    寒风凛冽,周姗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双膝酸疼的厉害,她咬着牙:“不必。m.juyuanshu.com”

    “孩子呢?给本宫看看。”

    周姗感觉不对,她虚弱着询问:

    容貌艳丽的女人长得有几分像从前的苏小姐,及腰的长发披散,平静地坐在软塌之上,她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周姗的到来。

    “来了。”她平淡开口:“知道你想来问我什么。”

    “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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