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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轮转,弹指间,已是三十六个春秋匆匆落幕。纷繁的岁月里,不经意间,俨然物是人非。

    一语未完,他听见了师父发出的叹息。

    “我……我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吗……”他颤声,恍若梦呓。

    笔趣阁手机端 http:biquwu“我钟离家有一种古咒,亦是禁咒。www.rumowenxue.com若是中了,便要与施术者一起堕入凡世。”

    “带上‘溯羽轮’去凡世吧。”师父深邃的眼睛如同无波无澜的井,“千泫的诞生之地,是凡世中一处名为‘诸葛’的大户世家。只可惜此世家好景不长,怕是在她这一辈,便要遭受灭门之灾了。”

    回归指尖的流光,并不曾探到她哪怕只是丝毫的气息。

    沈苍寒抚着她的脸,雪肌之下,是灼烧不熄的火毒。他认得这种感觉,从来没有一个羽族能够伤到他,除了自幼修习火行的钟离飞。

    箫声戛然而止,殿内身着祭司服的青年扶着溯羽轮,双眸痛苦地闭着,口中淌血,显然已力竭到了极限。

    “醒了……你终于醒了……咳咳……”

    “千泫……”他喃喃,抬手指向转轮。幽蓝的光芒从指尖泻出,游走在诸多灵魂之间。

    这些荧光,就算再弱,他也能将其一一辨出。在羽族,每一位逝者的灵魂都将被投入此轮,开始新的轮回。

    百年对羽族而言,不过是同于凡世十年的岁月。百年的苦等,终于等到千泫转世之日。

    焰莲将九殿尽毁,族人身陨的哀鸣、赤色长剑痛饮鲜血的凄惨。那日后,往昔不再。

    “像这样还要维持多久?”霁青心疼道。

    “诅咒?”

    霁青霁玄远远听着殿内传来的箫声,几度因咳嗽而不得不暂停的箫声。

    羽族,明光殿内。

    因为钟离飞临死前的诅咒,千泫无法再在羽族诞生,不得已只得转世于下界的凡世,投胎为凡人。

    “师父……”他回过头,垂睑低声,“千泫呢?您是已将她的灵魂投入轮回了吗?为何、为何不曾提前告诉我?”

    当时笑着许诺的约定,如今竟成两生的诅咒。

    “青妹,你有所不知。”霁玄指了指大殿当中的溯羽轮,“主人正在用法术凝聚千泫大人的灵魂。而日复一日地为她吹奏曲子,恐怕是为了不让千泫大人的记忆散去。”

    “说什么傻话,你怎舍得忘记我?”他抚着她的脸,责备的语气中满是宠溺的温柔与诀别的不舍,“你舍得?”

    “泫泫……”他不住地叨念着,清澈的眸中闪过讶然。

    “倘若到事无挽回之际,杀。”

    千泫从昏睡当中醒来,刚睁眼便被人拥在怀中。

    “苍寒,切记你的任务!”师父肃容吩咐,“万不可令萧家打开凡世那处轮回天池!”

    但沈苍寒毫不在乎。他只求与自己的爱妻再也不要分离,至少,他要永远地保护她的来世。

    千泫扯出最后一丝笑,“舍不得……可我……”她顿了顿,扯住他的衣服,奋力而断续道,“你……你记得我们……我们三个……从前约好的吗?凡世……你……要记得……”话未毕,她的头便重重垂了下去,星眸缓缓合上,死在了他的目光下。

    仅是盏茶的工夫,他就来到明光殿门前,砰然将门撞开。

    丝缕柔和的荧光,星星点点,隐隐浮现于大殿当中的溯羽轮之上。

    他又点头,神情凝重地注视着窗外那方黑如墨染的夜空,久久,“弟子遵命。”

    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灵魂在荧光下斑驳的剪影。

    此时,千泫的意识已逐渐模糊。她像猫儿一样偎在青年怀里,唤道:“苍寒……”

    轻风卷入偏殿,凭空激荡起涟漪般清脆的妙铃之音。

    “不过,倘使能与心悦的人儿一起,即使是堕入凡世,又何妨?”

    怀中的爱妻却再也不能作答,空旷的祭风台地中,徒有撕心裂肺的嚎哭仍回荡。

    眼泪滴落在她脸上,拥着她的青年声音断断续续,伴着咳声,“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睁眼看看我了……”

    “我们三个一起,去凡世看看。”

    听她如此言说,钟离飞哈哈笑出声。他搂过身旁白衣女子的肩,与她附耳道:“泫,要不咱们,试试?”

    ……

    这话尚未出口,钟离飞的笑便显得有些僵硬。他舔舔嘴唇,轻咳着打断女子的话:“我的意思是,我会带你去凡世看看……啊不,我们三个一起,你、我、沈苍寒,我们三个。仅仅去看看……”

    “沈苍寒……”她念着他的真名,眼中的光彩一点点黯下去,“我要多念几遍……不然……下一世就再也不会记得你了……”

    沈苍寒点头,沉默地从她手中接过转轮,小心收起。

    沈苍寒在殿与殿之间的囚云长廊内穿行,不住地低声喃喃:“千泫,等我。我要亲自送你入轮回,然后带着师父的任务,去凡世寻你。”

    来人默然点头,她挥起苍色的水袖,与此同时,偏殿中央的溯羽轮急速缩小,最终变成巴掌大小,轻轻巧巧落入她手中。

    千泫一怔,随后轻飘飘一掌打在他胸口,斥道:“什么啊!谁要和你一起去凡世啊!我……我心悦的是……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的目光在爱徒脸上凝聚,声音细细柔柔,“千泫是我的女儿,也是你最爱的人。然而,那件事事关重大,如果为师不出此下策,恐怕永远也不能够劝你离开这明光殿半步了。”

    “千泫……千泫……”捧着她逐渐失去血色与温度的脸,沈苍寒泪已如泉涌,“你再睁眼笑一次,再对我笑一次啊!”

    “我在。”

    霁玄瞑目感受了一阵,随后摇头道:“恐怕要一百年。”

    月兮成玦,冷风习习。

    “自从千泫大人死后,苍寒大人就再也没走出过明光殿。”霁青轻叹,“只听咳声都觉得揪心,大人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吗……”

    “勉强算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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