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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犯愁时,突然听到了他几乎近在咫尺的声音:“姑娘?”

    见他还要啰嗦,莫大嫂担心他会激怒安川,赶紧打断他的话,催促道:“行了都记住了,赶紧走吧,你孙子还在外头等着呢。”

    他们还没去,便有人主动来了。

    安川也不再追问:“那阁下最近可曾见过莫姑娘?”

    “不是,对不住啊小兄弟,那个,一时失言,”立刻便意识到自己口误的莫大哥赶紧道,“我是想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给你做去。”

    “大哥客气了。”安川感激道,“是我们打扰了。”

    她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是咱们附近十里八乡最有名的郎中,真所谓妙手回春,起死回生都不在话下的,我特意赶了远路给这位小兄弟请来的。”莫大嫂向他们介绍那位看起来还算健硕精神的郎中,“采兰的兄弟便是在他那里学过医,所以才被云家的医堂给瞧上的。”

    这间屋子看起来像是孩子们的住处,若是让出来,那他们一家人便要挤在一间屋子里睡觉,委屈的的确是他们。

    莫峰欲言又止,却始终不肯直说,他只好道:“莫姑娘的确遇到了些麻烦,若阁下知道些什么,还请如实相告,否则也帮不了她。”

    安川虽未承认自己是公门中人,但莫峰似乎认定了他们是从衙门来的。

    莫峰没有回答,忍不住追问道:“采兰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因病而故?”莫峰无奈地冷笑了一声,道,“之前采兰也是这般认为的,可她也不想想,她那个兄长一直身强体壮又是学医的,有什么急症会突然要了他的性命?这明明是云家杀人后的托词,只有她这种对云家死心塌地的下人才会相信。”

    尚不知自己是否躲过一劫的她心头一跳,刚要想法子婉拒,便听安川开口道:“不必这般麻烦了,我瞧方才那位老先生也并非全然糊涂,有些事他说得倒也不错……”

    “真是个老糊涂,”低声嘟囔了一句后,莫大嫂连忙红着脸将老郎中给扶了起来:“来,三伯,我送你回家去……”

    莫峰摇了摇头,语气里竟有些苦涩:“没有,她不是什么都告诉我的。”

    她赞同地点头:“捕头说的是。”

    听到她突然提及莫采兰,原本有些紧张不安的许长恒眼睛不由一亮,与安川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好了,你先睡着,”沉思片刻后,他站起身来,道,“我去老郎中家里走一趟。”

    他听出了其中端倪:“此话怎讲?”

    “那好,那两位就趁早歇息吧。”说着,莫大哥对安川道,“咱家没什么地方,只能委屈两位先挤一挤了。”

    此时的她还能出气便很勉强了,哪里还敢要吃的:“多谢大哥,不过我没什么胃口,还是不劳烦了。”

    “这样也好,毕竟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多少还是不能与县城里的郎中相比的。”莫大哥转头问她道,“姑娘……”

    被猛地惊了一跳,她脸色惨白,登时浑身一僵。

    “那便是衙门的?”脸色一变,莫峰猛地站了起来,“采兰她是不是被云家的人给害死了?!”

    之前她听安子睿提起过,说她兄长的死因是突生疾病,似乎与云家并无关系,但若是莫采兰的死与云家有关,那其中必有蹊跷。

    那年轻人虽穿着粗布麻衣,但举止中透着儒雅,并不似普通的庄稼汉子,可看起来又无什么书生气。

    他一开口,她原本就有些泛白的脸色更难看了,下意识地便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话虽是对老郎中说的,可她的眼睛却瞟着安川,生怕他会因着一时气急而将之前给自己的银子收了回去。

    “不过方才郎中也说了你不可过于劳累,”他若有所思地道,“强身健体的法子也很重要,看来以前让你跟着马儿跑的确是我的不是了。”

    “以前是不是经常被人误会?”见她反应如此强烈,他轻轻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道,“我记得,云家的那个小少爷也叫过你姐姐。”

    “小兄弟?”顺着她的目光,老郎中亦看向了安川,以为莫大嫂说的人是他,问道,“这个小兄弟也要看病?”

    莫峰却坚持道:“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说不定是云家早就设计好的,至于衙门,那衙门里的冤假错案还少……”

    虽是主动来找他们的,但莫峰戒备心极强,试探地问道:“你们是云家的人?”

    她刚松的一口气又被猛地提了上来。

    其实他既然直呼莫采兰的闺名,便说明与她的关系还算亲密,但乍听他这么直接地询问,年轻人一时间竟难以启齿,支吾道:“在下,在下也姓莫,单名峰,与采兰算是故交,故交好友。”

    意识到他似是对云家并无好感,安川如实摇了摇头:“不是。”

    “她以前不信,可最近却有些变了。”莫峰一皱眉头,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来,“这几个月,她总是说他兄长冤魂未散死不瞑目,我想她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故而想替她兄长报仇。”

    “我这位小兄弟身体底子不好,的确不能过于劳累,”只听他又继续道,“无妨,让他先歇息一夜,明日我们回去再说吧。”

    安川请他坐下,自己在他对面落了座:“阁下是莫姑娘的什么人?”

    可是,他连客栈的下房都不曾见过,又怎会愿意睡在地上。

    这是何意?难道说他信了那老郎中的话吗?!

    “不是他眼神不行,”他煞有其事地指点她道,“是你自己身子骨太弱了,以后要多练练。”

    等莫大嫂带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郎中过来的时候,安川早已吃饱喝足,就连她也已经喝了一碗清粥了。www.aihaowenxue.com

    安川平静道:“但是我听说他兄长是在大街上于众目睽睽之下故去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证,而且衙门也早已结案,此事的确与云家并无干系。”

    “哦?”安川追问道,“那莫姑娘可曾提过自己查到了什么?”

    她觉得脸上的红晕慢慢地爬了回来,只得勉强承认道:“小孩子眼神不好。”

    安川显然在过来之前便将莫采兰的身世打听了清楚,或者是他也如安子睿那般还记得那件案子,故而知晓其中缘由,拍了拍他的手背后问道:“可是,我听说他是因病而故的。”

    其实,这算起来应该是她与安川第三次挤在同一个屋檐下了,第一次是在肃岭县的客栈,第二次是在七月山飞云寺的斋房,但在客栈的时候她打了地铺,飞云寺的斋房又有两张床榻,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次,屋子里就这么一张榻,她又病着,饶是她自己愿意,怕是安川也不同意她打地铺,故而便只剩下唯一的法子了。

    听起来他似是并未将老郎中唤她“姑娘”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只觉得心头怦怦乱跳,连安川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缥缈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想起当初在七月山时云念清的确这么唤过自己,那时他虽然就在旁边,看起来无动于衷,却不想都听到了。

    “不必了不必了,我孙子跟着过来了,”一边站起,老郎中摆着手扭头去瞧坐在床榻上大气不敢出的许长恒,叮嘱她道,“小姑娘,你不必用药,平时多保重身子,吃些好的补补血气,少做些重活便是……”

    安川不解问道:“可是,你方才不是说莫姑娘要找云家报仇吗?若是她不信她兄长死于非命,又怎会去寻仇呢?”

    “失踪?那与被害了有何区别?”虽重新坐了回去,但莫峰仍然如坐针毡神色激动,“她定然是被云家给害了……”

    她颔首,正要说话时,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他叫自己“姑娘”?

    安川轻叹了一口气,对老郎中道:“多谢老先生,还请回吧。”

    但看他的样子,他与莫采兰的关系并不似只是朋友这般简单。

    不妨他竟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安川立刻起身,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我们不是衙门的,不过是在帮忙查找莫姑娘的下落而已,而且她暂时只是失踪了……”

    方才莫大嫂提到莫采兰的兄长曾经是老郎中的学徒,她当时留了心,想来他也是一样。

    “我们来此便是为了找到她,”安川试图让他镇定下来,“莫公子,为何你会觉得莫姑娘是被云家害了?”

    原来虚惊一场。

    他还未说完,便意识到坐在眼前的人便极有可能是从衙门来的,连忙将后面的话给

    “因为她知道她兄长便是被云家给害死的,她一定是找他们报仇,所以才被他们斩草除根的。”莫峰眼圈微红,一把拽住了安川的袖口,哽咽道,“官爷,你们一定要替她报仇啊……”

    不过,她皱了皱眉头,这床榻虽然足够两个人睡,但是……

    等莫大哥离开后,他对他们施了一礼,开门见山地问道:“两位是从南和县城来找采兰的?”

    等在门口的安川刚一皱眉,刚刚吹嘘过老郎中高超医术的莫大嫂便按捺不住了,连忙尴尬地扯了扯老郎中的袖口,压低了声音提醒他道:“三伯呀,这是个小兄弟。”

    先是确定了那蛇的痕印无毒,而后,老郎中笑呵呵地替她把脉,眯着眼睛抹着胡须道:“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身子虚了些,怕是平时过于劳累,再加之如今气血少亏……”

    莫大哥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向他们介绍道:“两位兄弟,这位是方才那位郎中的孙子,他听内人说你们是来找采兰的,便想来打听一些事情。”

    她很难不赞同,却不敢应声。

    送老郎中出了门后,莫大哥回来致歉:“其实三伯他平时确实是一把好手,可能是年岁大了些,偶尔也会犯些糊涂,还请两位莫要介意,这样,我再去请位郎中,还请稍候。”

    她静静听着,心下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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